这次数学考的是向量,不难,不太复杂,错题整理出来没多少,很快就进入正课。
连续两节课的中途下课,陆尽恒马上被阿昌找到外面走廊要聊天。苏釉染後知後觉想到自己上学期是数学小老师,不晓得恒哥回来的天下,还会有她的位置吗?
毕竟这学期因为有寒假辅导,学校就没给高二高三生考学前测,没了考数学中途睡觉的特殊印象,怕是赢不过恒哥的地位。
苏釉染有点忧伤,催眠自己这都是因为答应恒哥要替他好好保住位置,现在回来了自然都要还他了。
就这一个下课,脑中已经没了成绩掉落而多少会有的失落感,取而代之都是一些在一班跟同学们交流,学来的没营养的自我调节法。
第四堂的班会课在期中考後并没有什麽作用,理所当然又是彤彤的时间,自然地发起英文考卷,上起英文课。
英文可以说是最没有前後衔接的科目之一,会了英文字母,会点基本,接下来学哪个部分都可以,他们便没压力地直接开始新进度。
吃饭时间才是大家最热闹的时候,下课後苏釉染去了个厕所,回到班上要跟朋友们一起去学餐的时候,就发现连自己的位置都没办法挤进去拿钱包……恒哥真是魅力无法挡?
「恒哥一起去学餐吃吗?」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回答的时间都不给陆尽恒,埋头不断询问。
猜想是对久未见的朋友们的宽容,陆尽恒眉眼中没有不耐,等到他们大家说累而停下,才应声答应。
苏釉染终於可以回到自己位置拿钱包,跟随部队前往学生餐厅。
不是第一次跟陆尽恒一起吃午餐,但是是第一次在学校跟他一起吃午餐。
出自於对女孩子的绅士对待,以及想让班上唯二没有曾经一年情谊的同学增进感情,林林总总的理由凑起来,宁玮跟宋纱莎自然是邻座,她靠在宋纱莎旁边,陆尽恒则在身旁落坐。
怕他们尴尬,大家分几批出去买饭,留在包厢内的都努力找话题活络气氛。
不过她跟恒哥都有半学期在图书馆的交流,此刻坐在他身边,苏釉染也怡然自得。
「你们好了,一定要这麽多效果?」最终是陆尽恒无奈出声,关上大家不想闭上的嘴。
「好久没跟恒哥一起吃饭,而且之前也没这麽近距离看他!」宋纱莎吞下嘴里一口饭,靠近苏釉染耳边用气音低语。
苏釉染笑笑,恰好对上宁玮的视线,转而打趣宋纱莎,「但你还是要看看宁玮啊。」
经过半年,宋纱莎的脸皮没那麽敏感,冷静地回击:「看他做什麽?你之前跟他当同桌那麽久,难道不觉得看久了会腻吗?」
「可是我平常不怎麽看宁哥?你让我开始怀念同桌是宁哥的时候了。」
面对苏釉染的话中有话,宋纱莎选择踩别的点说话,「你现在同桌是谁?」
对於一班的变动,一个上午,大家只传出了两个重点:一,陆尽恒以第二名之姿回到一班;二,苏釉染不再是第二名。
提起同桌,苏釉染脸上马上爬上显而易见的绝望:「……方裕鸣。」
宋纱莎听闻,也不好意思继续攻击,给了个同情的眼神,顺带施舍一些眼光给男朋友,希望他可以带闺密逃离沼泽。
好在其他人都不会关注两个小女生的聊天内容,要不然少不了方裕鸣为挽救形象的抗议。
可是苏釉染隔壁的陆尽恒耳朵不错,一边吃饭、一边看几眼手机,再分出心思回话其他人之余,还听见她们两人的谈话。
他低笑了声,偏过头对小姑娘说:「小姑娘需要恒哥带着逃离苦海吗?」
估计是顾着她的面子,陆尽恒说话声音没那麽大,压了几分,传到苏釉染耳里都有点含糊,却不妨碍害羞上脸,假装什麽声音都没听到之下,脸上红晕无法瞬间褪去。
其实除了陆尽恒跟苏釉染两个当事人,宋纱莎和原本在跟陆尽恒说话的男同学,都多多少少听进了些,两个陌生人互相交换眼神,决定当作什麽都不知道,展现食不语的精神──谁能告诉他们一直以来都稳坐一班第二名的两个人,同班之後怎麽会发展成这样啊!
苏釉染不知道,苏釉染不回答。
时间已经高二下学期,她一个要十六岁的女孩都有成长,其他同年级、高年级的同学不可能没有,比起探讨旁人八卦,已经更在意自己的未来,空降少女从第二名离开以後去了哪里,除了一班之外没几个人关心、了解。
晚上的自习课,看在第一次考试的题目比较难的份上,老师难得准许大家得以离开座位,出声讨论,对此,宁玮、陆尽恒还有苏釉染身边,马上围了几个对英文、物理还有对数学有困难的学生们。
抢了方裕鸣位置的宋纱莎身边也有几个想来探讨国文写作得分点的同学,可惜都因为宁玮扫过的视线,委屈地打道坐回自己的位置。其他三科学霸後面排队也排满,他们只能靠自己。
只有方裕鸣一个人搬着教室多出来的一张椅子坐到前同桌身边,羡慕地看着充满人气的朋友们。明明也是核心群的一员,为什麽,连有强烈羁绊的前同桌也不打算问他问题!他好歹算是学霸吧!
於是充满学校三十位学霸的班级,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非常和平的学术交流,教室归於平静,只有笔墨摩擦书页跟偶尔响起的纸张翻动声。
宋纱莎文科方面全都不是问题,理科方面不能说全都是问题,可也知道问题不少。
苏釉染稍微感谢了下陆尽恒,要不是他要克扣陆薇芝零用钱所以陆薇芝向她发起求救教学,现在也没办法顺畅解释数学步骤,让都靠死背应付数学题的宋纱莎得以理解概念。
宋纱莎同样有显着地感受到苏釉染的教学差异,难得听完以後就可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再稍稍举一反三出来。
「好,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宋纱莎总算知道自己卡的点是什麽,连带把之前搞错的观念一起纠正回来,「物理我之後再问宁玮,唉,我又想跟你们同班,又不想上理组的课程……」
苏釉染把自己的计算纸从宋纱莎桌上抽回,藏着开玩笑的语气不满地抱怨:「对,都不问我物理。」
宋纱莎立刻接上,从自己包包拿出文组物理考卷,问:「我现在问你,要吗?」
「别别别!」苏釉染自己物理都还没搞懂,也不敢抢宁玮的工作,赶紧笑着谢谢宋纱莎给的台阶,不过自己踩不下脚。
她们动静大,但苏釉染是一班班宠他们舍不得骂,宋纱莎是宁玮女朋友则骂不得,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麽都没发生。
晚自习结束以後,大家该搭车回家的纷纷跑出校门怕错过公车,有家人来接的则怕家人等太久而赶紧收拾东西,只有自己可以走路回家的慢条斯理确认没有东西遗漏在教室才悠悠离开。
苏釉染好几次都跟陆家两兄妹一起从图书馆走回家,头一次出发点是学校,却不觉得尴尬,何况方裕鸣不懂他们之间过往,怕苏釉染一个人孤单,整条路上花了不少心思找话题。
「行了,快去站牌吧,不要等等赶不上车。」方裕鸣绞尽脑汁想着什麽话题能让两个人多多少少有共鸣,陆尽恒就拍拍他的肩。
方裕鸣看看苏釉染,又想想公车,有点纠结。
苏釉染不好再端着脸装作和陆尽恒不熟,开口解释:「我跟恒哥是邻居,我们後来见过几次了。」
纠结被复杂取代,方裕鸣皱着一张脸,神情怪异地跟他们挥挥手,没再犹豫,如同被下指令般加快脚步远去。
她收回视线看向陆尽恒的时候,就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回家了?」心底浮现不知从何而生的心虚,旋身就走。
陆尽恒用舌头顶了顶上颚,轻笑一声,迈开长腿就追上走好几步的苏釉染,并肩而行。
尔後又藉路灯的温暖光辉打量苏釉染被照射的柔和面孔,伸舌舔了舔上唇,笑道:「小姑娘没打算把我藏着了?」
苏釉染觉得自己小脑有点障碍,走平地也可以踉跄。不过搞不好这不是平地,陆尽恒刚刚好像用嘴往路上丢了障碍,她踩到了才这样!
「什、什麽藏着?我才没有!」
陆尽恒挑起右眉,眼里都是戏谑,「嗯,你现在放我出来了。」
苏釉染拒绝回答,总觉得这是个陷阱题,多说多错。
幸好陆尽恒这状态持续不久,到分岔点後就正经了点。跟苏釉染告别时,叮嘱道:「明天带着物理考卷来,我看看你哪里不懂。」
神色甚至有点凌厉,能读出「为什麽考前没多找我问问题」的意味。
嘶,就是怕自己把物理不好的毛病传给陆尽恒啊,有的时候状态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就算是学霸也会被影响的。
苏釉染又心虚又委屈,闷闷地应下,像赶人一样挥挥手跟陆尽恒道别。
可不可以明天寒流突袭,让她有理由不出门?
可惜三月的季节已趋温暖,隔天苏釉染套了轻薄春装跟防晒外套,带上陆尽恒交代的物理考卷跟之後要看的讲义,乖乖踏上读书之旅。
抵达之时陆尽恒已经坐在里头,扫视整间自习室,没找到陆薇芝的背包。
陆尽恒对上她的视线就知道问题,摆出感到可惜的面孔回答:「她这次进步了,所以准她放一礼拜的假。」
想到克扣生活费的点,苏釉染笑弯了眼,用意念恭喜陆薇芝逃过一劫。
「不过。」陆尽恒话锋一转,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你没进步,所以连平日也要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