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珀走到床沿看着我,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可觉得被子闷得我很难受於是皱着眉,看在他眼中这无声的抗议令他也不自主的跟我一样皱起眉宇,伸手俯下身想用手帮我把眉头松开,一触及立马震惊指尖所触到的温度竟如此的之高,二话不说便将我扶起,坐到床头让我靠在他身上,被他这麽一摆弄我幽幽转醒,身体的无力感让我不想开口说话也做不出什麽要出点力的动作,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便任由他将我的头安放在他肩窝。
「张嘴。」他打开了自床头柜上拿过来的药下令。
「让我睡...。」现在真的很不舒服,只希望好好的躺着睡,不想因这点小事被叫醒。
「张...嘴。」玄珀挨近我耳朵,咬字更为清晰。
「你...很烦!」听见他这语气寻常人是绝对不敢再有异议的从了,而此刻的我就像初生之犊般不畏兽王的威压,靠在他身上不好睡,所以不安分的扭动着身躯,想挪到没有他的位置躺下。
此举已弄的他脸上乌云密布,直到我挪动好且以斜趴在床上的不和谐姿势正要入睡,霎感躺的位置周围往下一陷,下颚被大掌捏住往上一提,後脑紧靠着他颈窝,我的意识清醒了些许,背靠着男人硬实的身躯令我不知所措,体温更升高了几度。
「玄珀?」我试探性的叫了他,会对我做这种踰矩动作的只可能是他。
「醒了?」玄珀拇指抚上我的唇摩挲着。
「你想...」我的声音柔弱无力,声线竟比平常高了些许。「呃...。」
尚未问出口就被玄珀拉起,固定在他坐前,靠近床头的那手伸长去构柜子上的药,待他将药撺到手中立马抽回身胸膛挨着我的背,这姿势很暧昧像是热恋中情侣才会有的,这想法在心中由然而生时,脸霎时间热辣辣的红了起来。
「张嘴。」他在我耳边低声诱哄。
「......。」
「我说...张、嘴!」玄珀显然失去了耐性,嗓音低了低且多了浮躁。
「我...自己来。」伸起手示意他将药放到我手上。
因我的拒绝,玄珀眼角难以察觉的抽动几下,心想自己前面被我那样忽略算什麽!还沉住气没对我做什麽过分的举动,气不打一处来。固定在我右手臂上的手上移至我唇边,先是在嘴角悠转,缓缓施力用指尖在唇缝间有意无意的来回触弄,受不了他这种撩猫似的举动,无力的伸手抓住他手腕,想将其拉下,无奈难敌他的力气,倒像是搭在他手上鼓舞他的动作。
「别!我...吃!」立马大声喝止他,只希望他停下方才的举动。
玄珀也不回答什麽,仅是将撺药的手举到我嘴边摊开手掌,一颗退烧胶囊躺在他掌心,正打算伸手拿取时,他倏然用右手将我的手拉下,我微侧过头想从他脸部的表情读出些什麽,他此举的意思我真的猜不透,但这角度看不到他的脸色,也就无法观察他现在的神情。沈默了一阵後,突然靠近我耳朵用气音喃了一句「我喂你。」
不敢再造次,就着玄珀意思我只管张嘴,药...得由他喂我,顺着他的意张口,他将药放进我嘴後又伸手去拿柜上的杯水递到我嘴边,碰上我的唇,很显然是要伺候我配水吞药,不作他想的靠上杯缘,他缓缓提高杯尾喂水给我,我将药吞了後再饮了几口,也不见他不耐烦。
「好了。」语毕,玄珀了然的将杯水归回柜上,挪动起身扶着我躺下,最後帮我掖好被子,经这一番折腾已没什麽心思再去关心他对喂我吃药这件事的坚持。
沈宅,前院石砖道旁镶嵌着浅蓝的水道,水道旁浓郁的绿意沁得人心舒畅,穿越砖道後面前座落着一偌大的欧式豪华建筑,大厅铺陈着黑底绦紫的花藤地毯,奢谧而贵气,两旁雕花扶手的旋转楼梯连结着二楼,二楼底处衔接一间足有十五坪的透明玻璃空中花园,庭园中央摆设着一组藤编长桌椅,座上两名男子面对着,其中一位较为年长的中年人穿着灰色西装,锐利如鹰的目光直盯着长桌笔电萤幕上的打斗画面,眼神随着画面中的白衣角色击杀人数的攀升而越发阴鸷,黑色长发在空中狂狷肆舞,白色衣袂翩翩跃舞如翅,手上的黑色长枪被绦红的斗气所缠绕,枪尾的红色盘长结流苏随着角色激烈的动作而大弧度的晃荡,枪戢挥击过之处尤如死神过境,收割无数玩家的生命,一个一个化为光球後消散。
直到最後一个想逃跑的玩家被追击,那挥枪速度只看得见玄红色的残影,玩家连连哀鸣,顷刻便睁着惊恐的眼倒下,蔓珠莎华的身影乍现在萤幕上,脸庞被血所浸染,一睁眼冷厉的双眼中有骇然的炽红气焰正熊熊燃烧着,如浴血修罗般抬眼看着前方,长睫迷离的颤动,目光锋利得像是要刺穿萤幕,绞杀幕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便是这宅子的主人,沈汶宸,铭夏集团董事之一。而对座的是沈汶宸的儿子沈祺钰,在葬online里的化名是,紫夜。
虽年过四十仍保留着他的俊逸,沈汶宸的脸没多少岁月的痕迹,梳起的西装头令他散发着稳重干练的成熟魅力,父亲如此儿子自然也不逊色,刚毅的剑眉配上冷冽的丹凤眼,塑造出他冷酷淡薄的面容,瞳眸幽深诡秘如湖中荣洞泄洪,一不留神就会被他的眼睛吸入难以脱身。
「祺钰,这人是谁?」沈汶宸瞅着那萤幕上由始至终一枝独秀的白色身影问。
「蔓莎华,跟我一样常穹电竞系,只是不同班,听说她是班上的资优生,不过独来独往很少与人接触,好像整天打扮得像是狗仔,怕被认人出似的,道是有位叫吴沁蕾的跟她走得蛮近,她拿得到帐号也是因为跟她组了队,两人实力的确称得上顶尖。」沈祺钰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边说边回想我与他对视上的那瞬,是陌生的脸孔,却又有抹说不出的熟悉,但那熟悉感令他如芒刺背,不怎麽舒坦。「她就是今晚玄珀介绍的代言人。」
「哦~玄珀何时做过这麽欠考虑的事了?」沈汶宸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扳指思量着,倏然一笑像是发现了什麽有趣的事「她可以试着拉拢看看,若不行...那便毁掉。」
「不过,她倒是与伊歆有过节。」
「过节?」
「上次我托伊歆派人去对付玄瑆,派出的人被蔓莎华给团灭。」沈祺钰眉头微挑,倒是对此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解释过後用眼神询问对座父亲的意见。
「不碍事,照先前说的做。」沈汶宸眉眼拉伸,自眼潋出熠熠幽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沈祺钰眼中流转着清冷的波光,眼睫颤动出微小的弧,伸手将笔电转向自己,将影像进度条拉至最初重新放映,自己往後靠上椅背,双手大剌剌搭在椅背上缘,修长的脚翘着二狼腿,目不转睛的盯着萤幕上的打斗,似是想藉由这影像回想起什麽,目光越发的冷冽,角色挥戢的艳红残影浮光掠影般映现在他圆润的眸上。
隔天清晨太阳仍未全然升空时,悠悠转醒的我还是感觉浑身乏力,用力撑起身发现四肢有微微的酸痛感,敷在额头的湿毛巾掉到一旁,身体稍作拉伸後将毛巾拾起泡进床柜上的水盆中,缓慢挪动到床沿,腿好像碰到一个庞大的物体,定睛一瞅才发现是玄珀,他竟披着薄棉被就这样靠在床沿睡!
想着要不要将玄珀叫醒,让他回自己房间睡,不过...他整晚睡这也太奇怪了!自己房间的床上要多舒适就多舒适,睡床边这种自虐的事他怎麽可能会做!但我事实我的眼睛真的看到这奇景了!
瞄到柜上的水盆心里一惊,该不会...他整晚替我换着湿毛巾?想让我尽快退烧?
也许...我该叫醒玄珀?
正当手要碰触到他时,我犹豫了,若是他一醒来又想方设法折腾我怎办?最後决定打消叫他的念头,抽回停在半空的手按在心口,有股不安无来由的在心头蔓延,紧撺住衣服,彷佛这样便能喝止住莫名的心绪继续扩张开,对...这不安是来自於玄珀。
昨天玄珀所有的行为都令我无法预期他做事情的动机和前所未见的猎奇行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危险,沁蕾的性命握在他手上实在风险太高,不如先说服他将沁蕾的寒蝉咒心解除,再施到我身上,我便能摆脱那时时刻刻纠缠我的不安,如果我出事也不会连累到其他人。
心中有想法後舒坦了许多,瞧见昨天的衣饰尚未被撤走,移动到琳琅满目的衣饰前挑出一件嫩绿色的娃娃领连身裙到浴室换上,在我阖上门後,玄珀才睁开那双锐利的眼,眉宇高高吊起,瞅了瞅紧闭的浴室门,晨曦微光打在他浏海,阴影盖住大半瞳眸,加上敛下的长睫使人看不太清他此刻的神色。过了半晌,毅然起身走出房门回他隔壁房间,留下残有他身上余温的一席薄背,皱成一团在床边地面。
洗漱整理好後,带上包包依着昨天到这来时的记忆,穿越长廊扶着楼梯扶手缓缓的下楼,还在楼梯上时就见到管家在大厅中候着,他与我目光对上那刻,和煦的一鞠躬,这应该是只对房子的主人才会有的态度,他方才竟对我是那样的恭敬,这点令我瞠愣,回过神时忽然感觉到有人自我後上方踩着楼梯靠近。
「愣着做什麽,跟上。」玄珀身着薰衣草紫的休闲帽T及黑色贴身牛仔裤,自我身旁掠过,在经过我身旁时看也不看我,边拢帽领边下楼。
这时才会意过来,管家是向玄珀行礼而不是我。
玄珀在校门下车後便往电竞大楼走去,跟在他身後刻意保持着距离,他就像是移动的地标,走到哪都轻易的吸引住众人目光,且引发热烈的讨论,相较於我犹如天地之别。
觉得今天的自己脸上好像少了什麽?对了...口罩。
在往电竞大楼前,先绕到校内的便利商店购买口罩,刚出自动门正将它配戴上,有人拉住我的手臂。
转过头瞅见是一名男子,看模样应是校内学生,葡萄酒紫色的卷翘短发,剑眉如刀鞘般恰到好处的敛住凌人的锐气,狭长的丹凤眼正盯着我,黑色短T搭棕色皮质夹克,深蓝色的贴身裤,彰显他修长笔直的腿,整个人也显得笔挺高挑。
「你是蔓莎华吧?」那人音色静如死潭,令我感觉到莫大的压迫,他的身高、模样、眼神,层层堆叠上去,望而生畏。
直觉告诉我,这人还是别招惹他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