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摀嘴,生平从未喝下如此苦涩的药。
一旁的黑发少年皱眉,是自已的错觉?感觉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
「你……没事吧?」
看着少女仍不肯放开手,只是猛摇头。
那药汤肯定没好喝到哪去,也真是难为她了,虹村没说什麽。
她闭了闭眼,努力赶走想呕吐的冲动,可腹内翻搅的感觉仍是强烈,「……对不起、请让我休息一下。」凝眉的浅野扶着小腹,选择坐在小路旁稍作歇息,这药不会是专门使人拉肚子的吧,她自我解嘲地想,不过……
也是自己自找的。
将头埋进双膝,她是说不出的疲倦,不久,才起身继续跟上少年的後方,一前一後,安静无声,谁也没说话。
一手持杓取水,浇淋於另一手。冰凉触感找回浅野的一丝思绪,除了参拜外,平日根本没机会踏入。她神色抑郁,眉宇间掺杂数之不尽的愁容,那神情使虹村有些退却,本来想一口气问出的话全吞回肚。庙里的住持面无表情,始终没说过一句话,默默跟着他们。
「前辈……这事真的到此为止了吗?」她怕、真的怕……
「……」他也想说是,可如鲠在喉,发不出半字音节。
「一切都尚未结束……」住持微微一笑,虹村却发现眼前景物天旋地转,好似融化般,他瞪着那住持逐渐化去的面容,逐渐转变成尖脸狐面的样子。
「浅野!」想拉住身旁女孩的手,却落个空。少女瞪大眼望着虹村,少年清晰看见她唇角溢下鲜红。
她倒落前被少年早ㄧ步抓住双肩,她不住地颤抖,「征君、征君救我……」已然神智不清的她,指尖用力掐住少年臂膀,喃喃呓语,本早该退烧的身体又烫地吓人。
该死、他这下不禁发慌,怎麽办?!
人人皆会犯错,可尚未到无法被原谅的境地,却要遭罪?!他不信、绝不信!
可他心神混乱,心中又被怒火占据,眼前一黑,也失去意识。
*
「!」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茫然盯着雨过天晴的蓝空。
这哪里是什麽寺庙?!他望着四周,顿时冷汗留下,杳无人迹的荒野,高过腰部的杂草丛生。
自己身在何处?
他连忙摸出手机,发现收不到任何信号又不住的低咒,怎麽就来到个荒郊野外来了?
眼神一凛,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建筑。
一座荒废的破庙。
他直觉想起那女人口中的狐仙庙。虹村想一探究竟,这个大胆的想法驱使着他步步靠近。
黑鸦发出凄厉叫声,彷佛使人置身於不祥之中。每踏上一步台阶,上头沉积已久的落叶让他萌生不好的预感,早已毁坏半边的门所露出里头的光景。
曾想着是破败不堪的摆设。
见黑暗涌现一双妖异的光芒,使黑发少年不禁停顿,谨慎的注视那对眼。
那是狐狸的眼。
一明一黯间,那幽深的眼宛若无止尽的空洞,将人深深吸入。
虹村的双眼不禁涣散。
「别看他、前辈!」
他讶然回身,见来人居然是赤司,还有青峰、桃井。
桃井害怕地躲到青峰背後,外头的乌鸦叫的更厉害,大风将仅存的半边门给吹得支零破碎。
*
他看见一位少女,身着火红如烈焰的红裳,那翩翩舞姿,轻盈飞转。他盯着她光洁的双足,踮起而旋转。
却不见其容颜,他睁大眼,想看得更仔细却始终不得瞧清那人面容,她蒙着一层面纱,神使鬼差地上前,他想揭开对方的真面目。
眼神却落在她身後,毛茸茸的九条狐狸尾巴。
虹村最後被吓醒,全身冷汗湿透他後背。
操、这梦挺邪门的啊。他觉得更累了,除了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理层面的压力。
他跳起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刷地用力拉开纸门。他知道自己是被吓怕了,亲身体验这等诡异之事,他不敢铁齿。
「操、明明就是来合宿的,却遇上邪门事。」他低语。
他回想着梦境的最後,脸庞感到燥热。
*
「狐狸能诱发出我们心底最原始的慾念。」婆婆面无表情,「村子里一向平静,这次,有外人来,狐狸们正躁动呢。」
浅野又喝一口早就凉去的茶,内心六神无主,差点连茶杯都握不紧。
「假色迷人犹如是,真色迷人应过此。彼真此假俱迷人,人心恶假贵重真。」
婆婆语重心长的话,彷佛在她耳边萦绕不散。即使坐上巴士,那段话语仍是清晰不已。
她大概都不会忘记了。
可是,最可怕的并非鬼神,而是人心。
她没有体悟出婆婆真正想传达的。
茶不思饭不想,心神不宁几日,本焦虑的心在平静一些时日,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给。」
意识浅野伸手,待她动作後,少年才松开掌心,来残留自己温度的御守,掉至少女捧着的双手里。
是恶除守。
「啊。」仅仅只是发出一个单音节。
狐会依据人之慾念幻化,人本有七情六慾。自己在雨夜所见之人的身影……
是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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