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憶 — 女俠徐芊芊

正当平安和杨耀祖洗完衣服,正开开心心的准备打道回府,「真是太好啦!今天提早洗完呢!」他们讨论着等等多出来的时间该做点什麽好,今天的点心要吃什麽。

「祖哥哥,你听,好像有什麽声音?」平安突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努力的想听清楚耳边传来断断续续地是什麽声音。

「嘘~安静!声音从这个方向传来,咱们去看看。」听了一半天,啥也没听懂,杨耀祖决定直接去瞧瞧。

平安缩了缩身子,眼睛望向四周,「不会有危险吧?」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怕甚麽!」杨耀祖拍拍自己的胸部,「祖哥哥保护你。」然後,挡在平安的面前,朝着怪声响的来源,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走去。

「赫~呀!」“碰!”「看我的~」“唰~”「谁说女孩儿就非得学女红?」

随着越走越近,传到两人耳朵里的,除了怪叫,就是一堆的撞击声,平安和杨耀祖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咦?这个怪叫声怎麽有点耳熟?」

然後,两人的面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孔---徐芊芊。只见偌大的树林里,徐芊芊手上拿着把长剑,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嘴巴念念有词。

「我恨针线活!」她说完怨气冲天的将剑指向右边那颗树,瞬间,刚才好端端的一颗完整大树,便硬生生的被剑气削秃了一块。再看她,看都不开一眼,立马转身,对准了另一棵树後,又是一句「该死的四书五经!」…这一棵也秃了。

杨耀祖和平安观察着徐芊芊四周的树木,几乎无一幸免,树枝和树叶稀疏异常,有的甚至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对此,树木表示:树是无辜的啊!树木什麽都没做!宝宝痛,但宝宝说不出来~它们也痛恨针线活和三字经甚麽的,哪怕它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东西,它们更痛恨眼前四处飞翔的女孩,老天爷啊!谁来帮帮忙~

「我讨厌做女红~啊!小心啊~」就在两人相对无语,正考虑要不要默默离场的时候,一道剑气从两人眼前出现了,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头望去,只见这道剑气,硬生生的从两人中间穿过,平安的头发还被削掉了几根,吓得腿都软了。

「大表哥,小书童,你们怎麽在这里?」徐芊芊飞身而来。

「你怎麽在这里?」平安和杨耀祖异口同声。

徐芊芊轻巧的跑到两人身旁,仔细的检查两人的状况,「你们没事吧?怎麽跑这来了?」

「我们俩是跟着声音过来的,倒是你,在这干嘛?」杨耀祖胆子还是大些的,没一会儿就回了神,和徐芊芊聊起来了。

「我可是个女侠,可,现在每天都被关在你家里读书,做女红…我不喜欢这样。所以我每天清晨,会来树林里找地方练功。」这是抱怨,无误。

「哇,芊小姐好厉害啊!」平安听了,崇拜的看着徐芊芊,还夸张的拍了拍手。

这话对徐芊芊来说非常受用,她骄傲的抬起头来,「那是当然!我可是女侠,我师父常夸我练功有天份呢!」

「不过…」杨耀祖有些欲言又止,他在思考怎麽说话,才不会被眼前的女侠给劈了。

「不过什麽?怎麽不说了呀?」徐芊芊性子急,赶忙问道。

「说了你可别生气啊?」杨耀祖还是担心会被砍了,想给自己拿个免死金牌先。

「是不是男人啊?别叽哩呱啦的啦!先别说你是我大表哥,我不敢动你,再说我可是个堂堂正正的女侠,只行侠仗义,不欺负人的。你若真怕也行,姐说不生气就不生气,绝对说话算话。」徐芊芊看着杨耀祖保证着。但杨耀祖看着她,再看看四周空旷的树林…他深吸一口气,算了,说就说吧!大不了几年後又是一条好汉。

「呐!说好的啊!你可别食言哪!我是说,你好好的在家当个女侠不好吗?为什麽要和我娘学你根本一窍不通的女红?又为啥跑到咱们这欺负树林呢?」杨耀祖说话的时候,平安在一旁不住的点头,树木们也颤抖着身子附和道:对啊!我们招谁惹谁了?怎让咱兄弟,一个个的成了秃子啦?你是女侠,可我们却不是坏人啊!虽然没人听得懂树木们的怒吼,但徐芊芊顺着杨耀祖的话,看了一眼自己的战绩,再加上树木稀疏的窸窣声,彷佛是在害怕,她心虚的脸都绿了。

「…」徐芊芊低下头,「我这…唉…我只是心里不舒坦罢了。」她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算了!就说吧!多些人帮忙拿主意也是好的,大不了回家而已嘛!心里建设做好後,她开口了。「我也不想学女红啊!更想回去和师父学习武功,但是、但是我,我不来不行啊!」

「不来不行?有人逼你吗?」杨耀祖一脸问号。

「对啊!姐姐功夫那麽好,还会飞来飞去,有谁敢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呢?」平安眼冒星星为徐芊芊抱不平。

听到平安说的话,徐芊芊脸上顿时出现三条大黑线,她看向平安,把手放在平安肩膀上,认真说道:「平安,那叫轻功,不是飞来飞去,我不是小鸟。」

平安用亮晶晶的眼睛,回望着徐芊芊,乖巧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我,我是为了耀宗哥哥来的。」然後,徐芊芊继续投出震撼弹,一旁的两人全愣住了。她娇羞说道「我喜欢他,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喜欢,甚至,还梦想着要和他成亲…」难得一见的,我们的女侠脸红了。

「家里有个姐姐跟我说,有喜欢的男人,就要努力追求,女人家若是过了年纪,就很难靠自己找对象了。甚麽媒妁之言,或是父母婚配…总之,就是随便找个男人把自家的黄花大闺女给卖了。我可不想这样,更何况,我早就倾心於耀宗哥哥,怎麽能随便找个人嫁了。」徐芊芊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说道。其他人想插话都无从插起,看看四周的美丽景色,谁还有胆子插嘴?只能默默的听徐女侠的抱怨了…

「谁知道,来了以後,事情发展的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唉~」徐芊芊叹了口气。「为了耀宗哥,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还特别抹了许多的胭脂,想凸显我的女人味~不过…」她想起了到来的第一天,原以为缘分让他们在她走进杨家门时,与杨耀宗巧遇,「谁知道,他看到我之後,竟然大叫:见鬼啦~」杨芊芊将杨耀宗当时的逗趣神韵学的维妙维肖,再加上突然放大的音量,旁观二人组回想起当天徐芊芊的打扮,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然後就笑的毫无节制,越笑越大声~

其实,说实话,徐芊芊长得并不难看,坚挺的鼻子,略微翘起的嘴唇,再配合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算是清秀耐看的。只是,那天她精心打造的装扮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笑什麽!你们真的很奇怪,我那天一路走来,回头率超高你们知道吗?买东西时,老板娘还夸我天生丽质,懂不懂审美啊?」徐芊芊嘟嘴,搞不懂他们为什麽笑成这样,明明大家都说她很美啊!

但是一旁的杨耀祖和平安对望一眼,幻想着那幅画面,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徐芊芊见两人情绪渐渐缓过,才又没好气的开始说道:「好了没?笑够了没有?还让不让人家讲话了?」

「讲,讲!好了!我们笑够了,请女侠继续给咱俩讲讲故事呗!」平安调皮的回嘴。

「得,我讲到哪儿啦?嗯…对了,就我来了後,耀祖哥完全都不怎麽想理我,除了读书,我跟本见不到他。但是,他一进书房心情就不好,别说聊天了,连个好脸色都没给我过…」徐芊芊哀怨地说着,她想不出任何理由,为什麽杨耀宗看起来这麽讨厌她。

「…芊芊,你有多喜欢他?」杨耀祖晃了晃脑袋,略微思考一下,问徐芊芊。「我是说宗儿,我也就是问问,不想说可以别答的!」

闻言,徐芊芊的脸顿时间涨成了虾子一般的红,她摸摸热烫的脸颊,「就…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一种喜欢,我想当耀宗哥哥的小媳妇儿。」

「芊芊姐姐,你怎麽知道你想当二少爷的媳妇儿的?我喜欢我爹,喜欢我娘,喜欢大夫,喜欢夫人,喜欢祖哥哥,喜欢双儿,喜欢…」平安好奇的问着,并且,拿出她的小手,一个一个的掰着手指头算着,「我喜欢很多人,喜欢对我好的人。但是,我不知道我要怎麽知道我该当谁家的媳妇儿才好呢?」平安歪着头,算着,想着,问着。这个问题对四岁的小孩来说,真的是太困难了

「…」徐芊芊心虚的翻了个白眼,她其实也不知道她自己有多喜欢杨耀宗,也不知道为什麽莫名其妙地就想做人家的媳妇儿了。不管了,反正我就是喜欢耀宗哥哥,徐芊芊彷佛催眠自己一般的,在心底说着,试图坚定自己的信念。「咳!…你还太小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

这一年,徐芊芊七岁。

「芊芊,你真的想和耀宗更…感情更好一点吗?」一旁沉默的杨耀祖这时看了口,看着徐芊芊,想着,不知道自己提的主意会不会帮了倒忙?

「当然要!」徐芊芊用力地点头,大声地回答着杨耀祖的话。

「那我偷偷跟你说,耀宗最喜欢大侠,义士之类的了,而且他一心想学武,只可惜爹爹不准。你可以在他面前施展一点点武功,他应该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但是,你不可以说是我说的喔!」

「嗯!一定不会出卖你的!」然後,两人低声细语的讨论起徐芊芊的“猎夫计画”,再然後,徐芊芊贼笑了起来,而遥远一方,幸福的躲在棉被里面流口水的杨耀宗,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恶梦,看看四周天色尚黑,昏昏沉沉的耸了耸肩便又回去睡他的回笼觉了。

「没问题,一切交给我!」徐芊芊拍着胸脯对杨耀祖保证着。「话说,你们俩人怎麽大清早的,不睡觉,跑到这鸟不生蛋的林子里来?」徐芊芊问话时,树林里,树木们用着所剩无几的叶子摇晃,摩擦着,它们在抗议着徐芊芊说的那句“鸟不生蛋的林子”,在她到来以前,这片林地其实是很生机盎然的,鸟儿,昆虫,该有的一样也没少。只是现在…一想到刚才的悲惨遭遇,树木们又安静下来了,深怕一个不小心,女魔头重出江湖,它们的小命会不保。还好,徐芊芊也听不懂树木们的抗议,继续聊她的天。

杨耀祖再一次把自己想学习的想法,和出现在这里的过程,原原本本说给徐芊芊听,被朝笑惯了的他,已经做好再度被笑的心里准备,没想到…

「你说真的吗?耀祖哥真厉害。」杨芊芊发自内心觉得杨家的男孩子都很特别,「不像我哥他们,只知道玩乐和欺负我而已。」说完还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翻了个白眼。

「那你还想学什麽吗?对了!我可以教你功夫啊!以後你就可以保护心爱的人了!」徐芊芊话题一开,珠帘炮似的,一直说着去,说的杨耀祖和平安都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绪了。

「…啥?」杨耀祖并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平安,倒抽一口冷气,惊恐地看向四周…

「不、不、不好吧!祖哥哥…祖哥哥不能变得这麽可怕…」平安没有办法想像,当一向温和的杨耀祖,像徐芊芊一样变成一个超级破坏王…那画面…太可怕了!所以平安将心里所想脱口而出。

…是有多可怕?徐芊芊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她可是女侠,不跟你小屁孩计较。

杨耀祖随着平安的目光看向四周,在心底幻想了一下,随即打了个冷颤,发觉自己实在是不想变成那个样子,「不了!我不想学武功,我想学…」杨耀祖思考了一下,「我想念书,像你们一样!我想学写字,认字。」他大声地说出来,他想念书很久了,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教他。大家都说,他资质不好,不用学习那麽多没关系,只要好好过日子便成。但是,他觉得,他只是学的慢了一点,为什麽不能和大家一样呢?

「嗯,祖哥哥,这个我可以教你喔!」一听是自己会的事情小平安马上自告奋勇的跳出来,主动想揽下来。「我还可以教你药理喔!」

「药理?!」杨耀祖和徐芊芊异口同声地说道。

徐芊芊:「你怎麽会?」

杨耀祖:「平安,你好厉害!」

当事人坐在一旁石头上,面带微笑地将头抬的高高的,两只小脚丫子晃呀晃的,看起来可骄傲了。「当然会啊!要学不?那可是福伯每天空闲时,手把手教我的呢!」

「福伯为什麽要教你?别乱说啦!」徐芊芊不服气,「可别仗着你成绩比我好,就随便乱说话!那药理可不是什麽人都学得会的!」

「我才没有乱说话!我…我就是刚来的时候想家,天天晚上都哭,福伯心肠好,问我要不要学药理?若是学得会,学得好,或许我就可以治好我娘的病,那我就可以回家陪我爹娘了!」

「小家伙,看不出来你年纪小小,还挺有孝心的,我决定以後我徐芊芊就是你的姐姐,你的靠山,我没办法帮忙治疗你娘,但是我可以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你就放心学习,努力治好你娘亲吧!」徐芊芊被感动的保护慾都上来了,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眼前可怜的小东西,读书她不行,那保护她的安全总可以吧?更何况,她似乎不喜欢耀宗,那就不是她的敌人,她就随手帮帮她吧!

忽地,杨耀祖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略微思考,「芊芊,你刚才说平安的成绩比你好?这是怎麽回事?」

「呃…被发现了…」杨芊芊刚才因为太过惊讶,不小心把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脱口而出正在後悔,现在被发现了,她努力的思考该怎麽处理这个情况,只可惜脑子不给力,越急越慌乱,面前杨耀祖质疑的目光,让徐芊芊的脑回路瞬间打了死结。

「就…就是…哎呀~不管了,说就说吧!」已当机无法思考的徐芊芊,完全靠本能说话。「就是耀宗哥不想念书,於是就强迫平安帮他写习题,做考卷。结果平安学得又快又好,没多久时间,成绩已经比我好了。耀祖哥,这是秘密,你可别说出去啊!」

「是不会,但是…算了,懒得理你们。」杨耀祖欲言又止,但仍选择放弃,他不想,也没权力管这事儿。徐芊芊闻言松了一口气。而後杨耀祖看向平安。

「那我也学习药理吧!学得成可以帮你救你娘,若是学不成,也可以当做是在帮你复习,你说如何?」杨耀祖想了想,做好决定後说出。

「嗯!好啊!」平安用力地点头,她没有想到,这家里连少爷,小姐的心肠都这麽好,愿意帮助她,她真的是太开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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