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事情大致定下来。秋飒爽拜托柳翘楚找洛蔓芊帮忙,利用她的人脉去找要求不高的业余管弦乐团,终於找到合适的乐团。「长青乐团」在五年前成立,指挥家是来自本城其中一个职业乐团——「MondOrchestra」的团员严山明,其专长是法国号及小号。严山明是个三十开外的男人,除了有志於音乐,也想履行社会责任,数年前与一个社区组织合作,成立「长青乐团」,专门让酷爱音乐的业余人士加入,成员大多是退休的长者,也有些家境贫困、难以出外学音乐的孩子。
两年前,长青乐团正式注为非牟利艺术团体,每年得到政府的资金,由是举行更多学费低廉的乐器班,供低收入人士参加。乐团每周有两次常规练习,每逢大时大节,也会到医院、各区的社区会堂表演,一方面娱乐市民,另一方面也为团员带来练习的动力。
现在,长青乐团刚好需要一位钢琴手。柳翘楚本想叫洛蔓芊向严山明推荐爽爽,但飒爽不欲走後门,透过乐团的电邮地址自荐,很快便获安排面试。那天是周三,柳翘楚恰好休假,主动要求陪她面试,晚上在育苗社附近的地铁站集合,再乘车到K区的社区会堂。
「白斩鸡,其实你人真不错,难得休假还陪我特地去试音。」秋飒爽吃着翘楚为她买的三文治跟沙拉,有感而发。难怪秋爽爽一颗心都陷进去,一个没有恋爱过的娃娃,长年累月被一个长相俊美、条件优秀的男人温柔以待,说他冷淡麽?他又会做很多令你产生期待跟误会的事,比如说嘘寒问暖、给你买餐点。说他热情麽?他从来不占她便宜,表明不将她看成恋爱对象。
柳翘楚没有欺骗过秋爽爽的感情——至少不是刻意的,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她。这事没有对错之分。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真是的!」柳翘楚气炸了,一片好心还要被损:「说实话,我真的很珍惜你这位好朋友,我们都认识了十年。」像秋爽爽这种单纯、一心只为他好的朋友,他几乎没有。从小到大,柳翘楚身边有许多所谓的朋友,都是冲着他的外表或名利而来,尤其是女性。许多女人想当他唯一的恋人,他将她们视为朋友相处,不玩暧昧、不越界,最後拒绝她们的告白,反而被骂是「渣男」、「自以为是」。长相也不是他控制的,有不喜欢的女人向他表白,他也直接拒绝对方的心意,亦没有占过她们便宜,为什麽他只不过是不喜欢她们,就沦为罪人?
空窗期的时候,他下夜店玩得很疯,但也明摆着是不认真,那些女人跟他在一起,是各取所需。
柳翘楚觉得自己并没有对不起什麽人。秋爽爽是他身边待得最久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被他多番拒绝,亦不怨恨、不生气,坚持喜欢他的女人。爽爽跟其他女人不同的地方,在於她不会为了讨好他而说谎、隐瞒。当年十五岁,柳翘楚交了第一个女朋友,可是没过半年,爽爽就在街上碰见他的女友偷食,立刻私下告诉他。翘楚起初不以为然,甚至猜想爽爽是否挑拨离间,爽爽难得生气地说:「我虽然喜欢你,也从来没想过这种卑鄙的事!这是我亲眼所见,你不相信我的话,就把我当成无耻的女人,跟我绝交好了!」
及後,翘楚趁女友睡着,查看她的手机,果真看见她与其他男生互发暧昧短信,甚至跟别人拍下床照,於是当机立断跟初恋女友分手。自此,他非常信任秋爽爽,认为她是唯一不会背叛他的朋友。
因此,他不希望秋爽爽再跟他表白。他们永远当好朋友就好,那他们的关系就不会改变了。
秋飒爽坐在地铁车厢,看着柳翘楚:他披着翘轩的外表,但既不属於秋飒爽、也不属於秋爽爽,难道在这个世界里,她跟翘轩真的没缘分?人生有很多可能性,在秋飒爽的世界,她跟柳翘轩在一起,收获了幸福的家庭;可是秋爽爽跟秋飒爽并非处於同一个世界,更不是同一个人,她们的人生也不一样。飒爽想,她出於私心,硬是想将爽爽跟柳翘楚拉在一起,到头来会否祸害了秋爽爽呢?
然而,她们忽然感通,互相进入对方的身体,又是出於什麽人的旨意?命运吗?是为了成就什麽,抑或趋吉避凶吗?
「唉,有太多事想不通,还是干好目前的事吧。」飒爽伸了一个小懒腰,以手肘撞了撞柳翘楚的腰侧:「喂,你真的因为洛蔓芊去了维也纳,在家一个人闷得发慌才来陪我吗?」
「才不是!你可以别老是觉得我只会利用你,好吗?」柳翘楚拧着飒爽的脸颊:「也许这是我的错觉,但你似乎很怕钢琴,是因为中学那件事吗?」
「你怎麽觉得我害怕?」
「显而易见啊,」他一副理想当然的样子:「你那天弹完琴就昏倒,醒来後一看到我拍的短片就面无血色,还凶我呢——你的表现那麽反常,即使不是害怕,当中也一定发生过什麽事。说实话,你的生活圈子太小,又从来没想过要扩大,现在你又是教孩子、又是练琴,还说要加入乐团,我实在担心你是否在勉强自己。」
是的,柳翘楚不爱秋爽爽,可是他对於她的关怀,令飒爽想起翘轩。即使在别的世界,他们成不了夫妇,但依然在乎彼此,把对方的事看成自己的事。
只要不那麽贪心的话,可能就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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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