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醒来已是翌日的事。并不是因为睡饱,而是不住窜入鼻端的消毒药水气味。秋爽爽勉强睁开眼,光线从细缝刺入来,她又紧紧眯一下眼再张开点。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穿着白衣的女人、穿着白袍的男人——这莫不是医院吗?
有此认知,她赶紧坐起来,脑袋一阵沉重,身子虚浮得紧,便又倒回去。那白衣女子果然是护士,她熟练地为她照瞳孔、量血压、做检查,一旁的医生在纪录板疾书。
「小姐,你的名字?」护士飞快问道。
「秋……爽爽。」她一抬起手就发现在打点点滴。护士跟医生交换了一记眼神,後者说:「秋小姐,请问你多少岁?」
「啊……二十四。」还是昨天过的生日。然而她怎会进了医院?谁送她来的?昨晚她也没做什麽,就是喝了两瓶酒,可她一向酒量惊人,又不是空腹喝的,该不会酒精中毒吧?
护士先是噗的笑将出来,医生一脸严肃:「秋小姐,我明白女性都爱把自己的年龄报小一点,可是也得看场合。再怎麽样,你报小十年,不是有点过分吗?」
「十年?什麽意思?」
护士没答她,只给她做完检查,确保她身体健康,再说:「秋小姐,你在A区的商场晕倒,约下午两点在途人的帮助下送院。我们帮你检查过,你只是贫血,打完点滴就能离开。至於你的手提包跟其他物品,也有人送来,你等下可以点算一下。」
医生再给秋爽爽交代几句,嘱咐她多吃补充铁质的食物,再叮咛几句就离开。约半小时後,晕眩感几乎消失,她拿过据说是她的物品,懵懂的办出院手续。她在柜台找了老半天才找到身份证,原因是这张身份证她根本没见过:浅蓝色的,晶片的位置靠左,证上的照片是她短发的模样,可她从小到大都没蓄过短发,再者,身份证不该是米白色的吗?
出生年月日倒是一样的,那麽他们刚才说的十年是怎麽回事?现在是2018年,她1994年出生,不是24岁,难道会是34岁吗?她头脑是笨,可这点简单算术还是能算的。
「秋飒爽小姐,对吧?」
爽爽忙着端详这个浅粉色的手提包,印象中她从来没买过这东西,因为这个包太小,只放得下钱包、电话、纸巾,而她还要带外套、书、水瓶,这麽小的包怎放得下。至於另外两袋则是食材,可这个配搭她实在看不透:茄子、豆腐、京葱、三份特级日本和牛、一包豆豉、大蒜、大白菜、一袋甘笋、两块猪排,这什麽跟什麽?她是何时去买菜的?到底昨晚喝酒之後她做了什麽?是醉了?但刚才医生说过她是两点送院的,两点之前的她到底在干嘛?
莫非真的醉到断片?
「秋飒爽小姐!」
柜台负责登记的护士不耐地扬声,爽爽才察觉到有人叫她:「啊……我是秋爽爽。」
「我不是要问你的小名,是说你真正的名字!」
「我就是叫秋爽爽啊,身份证上……有写不是吗?」爽爽怯於护士的气势,微缩着肩膀、指向护士手中的身份证,後者没好气地把身份证翻过来给她一看,的而且确上头写的是「秋飒爽」三字。
爽爽愣着说:「这身份证写错了……不,这身份证应该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照片明明就一样。」
「不一样,我又不是短头发的,我是长……长……咦?」爽爽摸了摸自己的头,才发现脖子处凉飕飕的,一头大波浪鬈发不翼而飞,三步拼作两步的奔到洗手间,一进去就看到自己的模样:顶着一头日系的咖啡色中短发,蓬松微乱,浏海斜斜的垂在额上,最长的一撮刚及耳际。她画着细致的淡妆,眼线在眼尾处微微勾上去,使她小狗似的下垂眼精神了不少,看起来眼型也大了,胭脂是淡橙色的,唇蜜也浅得几乎看不见,只使她的双唇晶莹饱满。秋爽爽认为自己是平凡的小石子,即使打扮了也远不及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可如今镜中的她却是个清丽婉约的女子。
「怎麽会?而且我是什麽时候买这种衣服的?」她的上衣是一件无袖米色纺纱背心,下摆收进橘红色的长裙。不,刚才她穿鞋子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她从来没买过这种白色高跟鞋,每走一步路都不稳。
她在厕所待得太久,直至护士再来找她,爽爽错愕得话也说不出,傻傻地接回身份证、接过护士给她的包包跟食材,呆呆踏出医院。
「……我在做什麽?」
没有时间让她想,因为手提包传来猛烈的震动,打开一看,是个叫做「凉风」的人打来,一听就是一道高亢的女声:「终於肯听电话了吗?秋飒爽你是死到哪里去了!我从两点打到现在都五点了,你这次没个合理解释我等下就杀了你!」
「……请问……我是秋飒爽?」
对方顿了一下:「你在搞什麽鬼,是新招式吗?你到底在哪?」
「啊、那个、那个……我从医院……」
「什麽?医院!」
爽爽为保护听觉而把电话挪离耳畔:「……出来了。」
「你怎麽进了医院?糟了,姐夫知道了吗?不,姐夫一定在忙,最近在拍新接的迷你剧啊……」
「什麽?姐夫?谁的姐夫?」
「当然是我的姐夫,你的老公!」
「啥?」这下子换爽爽尖叫:「我老公?我有老公?我老公是你姐夫的话……所以你是我妹妹?」她哪来的妹妹,她可是独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