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吴轩宇送到医院之後他就一直处於昏睡不醒的状态,高烧到四十度迟迟不退,而我後来才听说,他在比赛之前就已经身体不舒服,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劲,他坚持要参加完比赛才肯回家休息,无论别人怎麽劝都劝不听。
这件事情我不敢告诉吴爸爸跟吴妈妈,只能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吴轩宇今天会晚点回家。
坐在病床边,吴轩宇紧闭双眼吊着点滴,此刻的他脸上并没有平常的严肃与距离,像是个睡着了的大男孩,醒了就会恢复朝气一般,匀称的呼吸起伏着他的胸膛,夺走了我所有的沉思。
其实我不懂,为什麽表面上看起来对我明明漠不关心,但是却又总是在紧急时刻会拉我一把的你,到底在想什麽?为什麽看似不在乎的你,却这麽坚持,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全。
从我认识吴轩宇以来,他就不是一个会把自己搞垮的人,我更没有看过他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每一次都是我跌倒了、受伤了、痛了、哭了,然後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後,嘲讽我一翻再安慰我,但永远不会丢下我不管。
我不知道我还要亏欠他多少,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停止这份亏欠。
因为担心着吴轩宇醒过来之後可能会饿,所以我到医院附设的便利商店买点东西,但是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却让我想起过去那些痛苦的记忆,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让我下意识的有些闪避周围的人,回避那些不带恶意的目光对视。
「咖嗒…咖嗒…」我的脚步踏的很缓慢,放眼望去,从急诊室门口一直到候诊间,都能让我想起车祸之後那段时间所有的孤单与酸涩,更提醒了我,脸上有与别人的距离。
我记得我躺在床上被从急诊室推进了手术室,在手术里躺了整整八个小时才被推到恢复室;我记得我醒过来之後躺在普通病房,并且听着医生亲口告诉我,脸上的疤不会好了,也亲口告诉我,我是那场唯一的幸存者;我更记得在病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我的脚才终於能够下床,但却必须接受长时间的复健。
四年前的所有画面在此刻太过清晰,以至於一时之间我的心思无法专注在周围的情况,当我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拄着拐杖迎面走来的人是今天在球场上受伤的何雅风。
顿下脚步,我我瞬间反应不过来,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我,更无可回避的对视上他的眼神,不过最让我介怀的,是他旁边那个长发女孩。
这次是我第三次见到她,但也是唯一见到她正脸的一次,她就像下午看到的那样,有着一张雪白的脸、圆润的双眼,旁分修长的浏海遮住左半边的脸,更修饰了她细长的脸,增添了几分气质。
怎麽会这麽刚好他也在这里?那个女生到底是…
呆呆地望着她,我霎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她却弯腰对何雅风说了一些话之後就转身离开,之後就只剩下我跟何雅风两个人对望。
转身要准备离开之际,他却突然喊了我,「李蒲昀。」
停下脚步,我缓缓转过身去,不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而他却又率先说,「我有话跟你说,可以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