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表演顺利结束,还没等勇利打卡下班,维克托就忍不住拖着他离开酒吧,丢着烂摊子让克里斯去处理。好心情写在脸上,俄罗斯男子嘴里哼着胡乱编起的小调,在一旁看着的勇利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喜欢看维克托开心的样子。
青年的视线转移到背在肩上的吉他上,或许,是该放下的时候了,趁着维克托心情不错,把话讲清楚不是很好吗?
「勇利!你喜欢喝哪一个?威士忌、啤酒?」维克托拉着勇利回到家里,也不把灯打开,将外套往沙发上扔,反正从落地窗照入的月光也够亮,不会让人摔倒。勇利看着他走进厨房就往冰箱钻,从里头拿出两个铁铝罐,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藏进去的!
「我不喝酒的……。」勇利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只要喝了酒就会断片,做出甚麽惊人之举都不意外,就算是裸奔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依照维克托的性格,要是勇利裸奔,他大概会是跟着青年一起跑的人。不只不会拦截,还会怂恿。
「没关系吧?偶尔喝一点?」维克托拿着冰镇在冰箱里的啤酒罐贴上勇利的脸颊,让青年忍不住起鸡皮疙瘩,接过饮品。
男子空下来的手滑过青年的脸颊,途中搓揉了下勇利的耳垂,靠近轻轻地在对方的额头落下一吻。
「勇利,你刚刚那算是对我的告白吗?」
「咦?」
「难道不是吗?」维克托露出伤心的表情,「勇利刚刚那首歌是对我唱的吧?是唱给我的歌吧?」
「是、是想着维克托唱的没错啦……。」
「那就是给我的歌啦!」孩子气的笑容,眼睛眯成一线,笑开了的双唇成爱心的形状。
如果可以,胜生勇利多想把这个笑容留在自己身边?捏了下手中的铁铝罐,轻敏下唇,耳边听着维克托赞叹自己今天的表演,本该是开心的时候,内心却想着和笑容截然不同的结局。
「维克托。」
忍不住出声打断男子的滔滔不绝,此时维克托已经开始讲述自己以後想写曲子给他唱,甚至出现了想要来个双人合唱的荒谬想法。
「我以後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唱歌。」任谁都可以听出胜生勇利的话语中,那紧绷的声调、颤抖的尾音。
「……勇利只为我一个人唱歌吗?那也很好呀!」完全误会青年的话语,维克托笑得更开心了,「虽然跟大家分享勇利也很好,但让勇利只属於我也不错呢!」
「我以後不会唱歌了,这次唱完,就不唱了。」
「咦?」不明白为何事态会往这个方向发展,维克托因为勇利的回答而硬生生打断了脑内不断放送的小剧场。
他本来都已经想好了。勇利可以跟着他一起到各个不同的城市,勇利就算不工作也没关系,他养得起勇利,只要他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分钟,维克托都是快乐的。
「维克托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青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趁着勇气流失以前赶快把话说完,「维克托应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了,不管是待在日本的这几个月,还是教我弹吉他,都不是维克托该做的事情。」
「那你认为我应该做甚麽?」
「回到舞台上,享受大家的掌声,继续你的旅途、事业。」阴影遮挡住了照映在的上的月光,熟悉的味道回到鼻尖。
「回到那个一点温度都没有的舞台吗?」
啪搭、啪搭。
几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摔落地面,化为水洼。
「那个地方没有勇利,我不要。」清澈的玻璃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抚过脸颊、留下痕迹。
「今天站上舞台,勇利感觉到的是什麽?」维克托吸了吸鼻子,「四肢颤抖、手脚冰冷,意识、行为不属於自己。」
「那是我这种第一次站上舞台的人才会有的感觉。」
「才不是!」
对胜生勇利来说,维克托应该永远都是那个从容不迫、不急不徐,优雅地完成每件事的人;对维克托.尼基福洛夫来说,他从没想像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的误解而情绪激动,强烈的感情波动对他来说已经是遥远的记忆。
「勇利不晓得吗?跟我一起生活的日子里,难道你没有发现,其实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想要把喜欢的事物留在身边,陪在喜欢的人的身边的,带有占有慾的普通男性。」
尼基福洛夫先生孩子气地噘起嘴巴,「勇利是把我当作什麽呢?难不成还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
「维克托就是维克托……。」勇利抬起头就能看见维克托憋屈的表情,双唇紧贴在一块,原本平坦眉间拢成川字型,眼眶泛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掉出眼眶。这是极少人见过的,哭泣的维克托。
「胜生勇利……,你真的是一个麻烦的男人呢。」
「欸、欸?」
「明明嘴巴说着要我当自己,却又把我捧得像神明一样!」男子抓住勇利的肩膀,厉声说道:「原本以为你会更需要我,却自说自话地要我回去以前的地方,自顾自地说这个选择对我来说最好,可是又没有好好问过我的意见。就像之前的晚餐,没有跟我讨论过就做了炸猪排丼饭害我不小心在外头吃了个鲷鱼烧才回来,结果我吃不下晚餐。」
「等等,你吃不下晚餐是我的错吗!」
勇利完全重点误的回答让维克托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将手上已经有些退了冰的铁铝罐贴上勇利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的脸颊,「你发现了吗?我可是从来没有在勇利面前摆过什麽架子呢,但勇利还是只把我当神明大人,真令人伤心。」
「因、因为维克托从以前就是我的偶像……。」
「是呢,房间里还贴满我的海报,而且上面每一张都有我的签名。」
「这种事就别提了啦!」
勇利有些气恼地跺脚,双颊鼓得像松鼠,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捏。
身体总是比语言更快行动,维克托双手贴在青年脸颊两侧,上下左右好好搓揉一番。「勇利是我的明灯。」
「如果我说我没有家,那勇利愿意给我一个吗?」
他不敢想、不敢答。
「我是在跟勇利说我爱你喔。我喜欢勇利,所以想跟勇利一直一直待在一起。请你,不要再把我丢回那个冰冷的地方。」维克托眼神真挚,眉头轻皱,看起来带了点忧郁,「Bemyflashlight,please.」
Stayclosetome,anddon’tleavemealone.
「维克托是天空的孩子,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不後悔?」
「永远不会。」
「你的条件很好,可能明年、後年你就能遇到让你更心动的人。」
「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勇利一样带给我那麽多惊喜,勇利,你是制造惊喜的天才。」
「你大可以去飞出自己的传奇。」
「我想要飞出『我们』的故事。」
胜生勇利觉得自己永远没有办法拒绝维克托.尼基福洛夫,他轻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会被全世界的维克托迷恨死……。」
「才不会!」维克托将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勇利可是要独占我的人喔,怎麽可以这麽没有自信。你想想,是谁在我孤单的时候牵起我的手?是谁在我迷茫的时候带我启航?」
「以後,就算我不在勇利身边的时刻,我的声音依然会一直萦绕在你的耳边;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的声音也会一直在我脑袋里面重播。」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你的歌声,永远伴我身侧。」
「我听到从远方传来的哭声,你也被遗弃了麽?」
我是否有幸,可以邀请你一起开始这段旅程?
「来吧,一起来饮掉这杯酒。」
饮下这杯甘霖,忘却过往,牵起我的手。
「我将准备开始,现在,请安静下来。」
十指交错,掌心相叠,双手相扣密合得连一丝缝隙也没有空下。
「但愿我能用剑割开,那些唱着情歌的喉咙。」
你是否相信命运?相信神话;相信运气?相信偶然。
对我来说,与你相识、相知、相惜、相许,从来不是偶然,是必然。
「但愿我能用这双描绘着热情的诗的手,来驱走寒冷。」
愿我这双手,能够成为你的避风港,在你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在你孤单的时候给你一个拥抱。
世间七十亿人口,与你相识,何其有幸。因为有你、因为是你,我才能爱得如此深刻,如此刻骨铭心。
「这个荒谬的故事,将会随着星辰消失於夜空中。」
因为是我们,是我们创造了这个故事,留於青史,刻划在人们的心中。正是勇利与维克托,才能创造出如此不凡的传说。
「若我能在希望中看到你,永恒就会诞生。」
这世界因为有你而绚丽。於万花中绽放万华。
「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与子偕老,看起来简单,实则困难。爱了,也不过就是想与你共伴余生,因你而生的爱,也因你而长久。
「我害怕失去你。」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话不好奉成信条,前半看缘分、後半看性命。
「你的双手,你的双腿。」
但我依然愿意去等、去陪伴、去爱你。
「我的双手,我的双腿。」
去奉献、去牺牲、去相信。
「我们的心跳声,即将融为一体。」
当我们的心跳重合,化为相同的频率。
「一起离开吧,我准备好了。」
眺望远方,我们的路不再迷茫。因为你会带领着我,我会跟随着你,两人此生相随。
你准备好了吗?我准备好了。
你害怕吗?因为有你,再未知都不会让我动摇。
因为,当我转头,会看见你。
常伴身侧。伴我身边,不要离开。
尾声
那年、那天,青年拒绝了与他一同离开的邀请,请他等他。
他看着对方满脸委屈地走向登机口,途中还回头看了他好几次,就像只舍不得离开母亲身边的大型犬。
左手的无名指上,金色的指轮宣示着两人的关系。
约好,当东京的樱花第二次绽放时,出外航行的旅船将回到他的避风港;当春雪融化时,一同启程。
黑发青年手中拿着以纸筒包装的毕业证书,鼻子上挂着一副蓝色、看起来极为老土的眼镜。原本应该是感伤的道别季节,他的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两年前的约,在此时此刻圆满。
一张照片,向全世界昭告他们的关系。
一双交叠於桌上的手,各自的无名指上戴着誓约。
一句话简单地解释了一切。”YesIdo.”
《歌声永伴.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