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京中耳语各大臣之间流传起一本书,说是当年易禄光所着,文笔甚佳却充斥背逆之言,接着,又有新的一波流言传开,说是此书的确文笔精湛大有治世之道,其中也不乏对当朝的建言,若要真说是背逆之言,那也得说这「背逆之言」写得真是极为隐晦,让人分辨不出。
接着便有人藉机诬陷,说是还将易禄光的着作作为藏书者定是当年易禄光的同党,若不是谋逆同党,必也是认同易禄光的作为。
这赤裸裸的就是一个打算大兴文字狱的计谋,然而,大夏这位多疑猜忌的皇帝,哪里看得出来这是什麽阴谋?
皇帝专门下旨成立了一个名为甲奎卫的衙门,而且并非单单针对这书,只要接到密告藏有背逆书籍或发表背逆之言者皆问罪。
一时之间,京城百官人心惶惶,书被查出了不少,下场却各有不同。
有一类,文笔精湛、大谈治世之道,甚至对当局颇有建言,但绝对称不上背逆之书,而且没有一字一句能证明是易禄光所着,既非背逆,又非易禄光所着,最後那些人无罪被释放。
再有一类,文笔甚佳,背逆之言却写得大逆不道,甚至还大剌剌的在着者署名处留下易禄光的落款,皇帝盛怒之下,将这些人都入了狱。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所有被抓获的官员不管最後有罪没罪的,竟然异口同声的说自己是被栽赃陷害,由於哪个犯人会自承己罪的?所以他们的说词并没有被采信。
接着,甲奎卫查到些流言,说是十二皇子近来渐有朝臣依附,才让易犯党羽重新活动起来,让皇帝对祁靖珵也起了猜疑,他因为身子弱,皇帝向来不将他放在心上,所以二十一岁了还未封王,而且一直到年前才让他出宫建府,出了这样的事,皇帝连带着对惠妃的宠幸也少了些。
直到那日在玉堂殿,皇帝召了曹相及御史大夫,他俩言谈之间对十二皇子多有维护,而且暗指此案似乎颇有针对性,伤的或许是十二皇子、或许是端王,这才让皇帝惊觉,他似乎陷入了一场阴谋里。
而这场阴谋最後的得利者,会是谁?
是靖璵?的确,若要说最易受易案牵连的,就只有靖珩了,靖珵可能是连带伤害。
是靖瑢?最近他左打靖璵右打靖珩,的确颇有野心。
可这些都建立在此案是阴谋之上,但若传闻是真呢?靖珵最近颇有结党的动作,皇帝不是不知道,只是看靖珵一没有显贵外戚,二没有他端王兄或是肃王兄的雄韬伟略,他便也由着他,毕竟他深深宠爱着惠妃,即便当年易禄光的案子都没牵连到她。
可若他的姑息给了靖珵野心呢?
皇帝多疑多思起来,但他唯一一个没有怀疑的,就是祁靖珩。
因为这一回,他不再鲁莽的为那些被搜出背逆之书的人陈情了,不管是最後被判有罪或无罪的那些人。
就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只专心在八方塔的督造。
然而,远在皇陵监督重建工程的肃王,得知不但端王没有出面为那些他设计来引端王出面的官员陈情,父皇也没将那些官员入罪,最後还是他这一派的党羽折了不少人,让他气得险些呕出血来。
他知道他栽了,有人利用他的计谋来陷害他的人。
「殿下,李大人也入罪了。」祁靖璵的护卫南千阳得到消息,李从凡家中也被搜出了背逆之书,获罪入狱了。
祁靖璵手握成拳重重一击,几案上的案卷跟着跳动,显示着他这一击有多愤怒。
「二十本!二十本背逆之书全栽到了我们自己人的头上?」
「是!」南千阳低头应是,自承过失:「是属下失职。」
祁靖璵现在不想去追究是谁的过失,南千阳是他的人,若有人盯上他自然就会盯着南千阳,南千阳的目标太大,是他当初就不该让南千阳亲自去执行此事。
「祁靖珩这一招的确是妙计。」
「殿下已经确定是端王所为?」
「不要小看他的能为,当年他能斗赢我成为太子,自有他智计。」
「若是如此,端王想必是向殿下宣战了。」
宣战?祁靖珩的宣战又岂是现在才是,早在那日他由他手中抢了蒹葭,就是正式对他宣战了。
那日出宫後,他正撞见了祁靖珩让人制住了蒹葭的贴身婢女,然後自己上了蒹葭的马车,他只看见马车窗帘微扬,接着不知道蒹葭说了什麽,她的婢女才得以自由上车离去,当然,祁靖珩是没有下车的。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强扣一个婢女逼她的主子就范,祁靖珩也就这点本事,祁靖璵心疼地想着,蒹葭当时被迫应付祁靖珩,该是有多无奈。
他不信祁靖珩不知道他就跟在身後,他知道,祁靖珩会做这些事,多少也是向他示威,就像他当殿就抢了蒹葭一样。
这些年来皇帝身体逐渐衰弱,祁靖璵身为一个最被皇帝宠信的皇子,一直以为大统将由他来承继,但先是一个代王後是一个端王,他显然已经不能这麽放心了,既然总有人想抢到他前头来,那他就让他前头再也站不了人。
「千阳。」祁靖璵勾了勾手指,南千阳近身附耳,他便在南千阳耳边交代了几句。
南千阳一听大为震惊:「殿下!」
「我不能等了,你去办吧!」
「是!」既是亲信,纵有疑虑,也会听命行事,南千阳颔首,接着便衔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