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黑暗一片,只能勉强藉由窗外的月光看清屋内的轮廓。卡莎碧雅躺在沙发上滑着手机——这里是她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地板上摆满了垃圾,以及她的实验成果。整个屋子凌乱到不可思议,杂乱不堪可以说是这里最好的代名词。
这是卡莎碧雅租的房子,也是她现阶段能够有的实验室,坪数不多却应有尽有,虽然比不上从前的日子,倒也算是十分舒适了。至少不用常常看见卡特莲娜那个臭婊子,卡莎碧雅暗想。
萤幕的冷光映照在卡莎碧雅的脸上,也映照在她的瞳孔里。叮咚一声,只见她瞳孔微缩,用舌头轻转了一下嘴里的糖果,随後狠狠咬碎。牙齿与糖果碎屑碰撞的声音、卡莎碧雅从嘴唇缝隙逸出的一声冷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多麽突兀。
糖果真是好东西啊,肚子饿了吃一颗也挺管用的。卡莎碧雅躺的脖子酸麻,她放下手机活动一下筋骨,打开了灯,选择性无视眼前的垃圾场,从桌上的纸图堆里扒拉两下找出自己要的东西。
「嗯,我看看……最後一个阶段了?」卡莎碧雅用舌尖清除牙缝间的糖渣,她咂巴嘴,说:「只差一个实验品啊。」
卡莎碧雅顿时想到了拉克丝。她抽搐着嘴角,觉得自己真是被洗脑了——就算是再怎麽理智的人,还是会被一天三餐加下午茶点心宵夜的疲劳轰炸搞到崩溃的好吗?
卡莎碧雅真的有想过,直接把自己的手机丢掉得了。拉克丝每次打电话过来,看似是来关心她,却扯了一堆『吃饱饭没、交到男朋友了吗、打算结婚吗』这种过年亲戚的嘘寒问暖,到最後话题还是绕回她的研究!你想问就问啊?害羞什麽啊?意思意思开个口,让她接话会死吗?会死吗——?!
冷静,你要冷静啊卡莎碧雅。卡莎碧雅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东西,再怎麽样拉克丝都是自己朋友,她是绝对不会让拉克丝当白老鼠的。
「真是麻烦……」
光是拉克丝对这个研究的看重及执着,卡莎碧雅自认就没有办法说服拉克丝,而事实的确也是这样——没有比拉克丝更好的人选了。
出於自愿,并且迫切的需要它。
卡莎碧雅烦躁地抓了抓头,虽然嘴里还残存着糖果的甜味,她现在却感觉到苦涩溢满整个口腔。
「想当实验品是吧?」卡莎碧雅像是赌气般地对空气重重一哼,双手叉腰,「哼——我偏不让你当,不让你当就算了,我还不让你使用!哼哼哼!」最後的『哼哼哼』,随着身体的抖动,非常有节奏性。
但卡莎碧雅想到了什麽,欢快的动作像是被雷打到一样蓦地停住,表情像是吃到苍蝇一般的复杂。她再次拿起研究成果,苦恼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没有实验品啊……没有临床反应的纪录,这种专用於大脑的东西指不出以後会出什麽问题……」
手机萤幕又亮了起来,卡莎碧雅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关机。
「老秃驴,够了没啊?已经有一个夺命连环Call了,不要买一个送一双啊。」卡莎碧雅嘟囔,抱怨对方连自己唯一的休闲都剥夺了。
她又从口袋翻出一颗糖果,撕开包装纸含入口中,卡莎碧雅的眼睛瞬间透出神采。
橘子味的。
有糖分就能思考,她大概知道要拿谁来当实验品了。反正不会是拉克丝。卡莎碧雅将手机开机,用最快的速度输入:
『老头,你他妈敢对拉克丝出手试试看?我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得很凄惨。这件事你别管了,上面的话我会当作没看到。』然後不等对方回覆,乾净俐落地再次关机。
希望这个威胁有用吧。就算没有用,但至少希望对方可以尊重及信任她的专业。卡莎碧雅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发现快要到跟拉克丝约好的时间了。她将手机丢到沙发里,拖着行李就直接出门了。
天晓得为什麽拉克丝要约在半夜。卡莎碧雅快速地锁上门,暗自翻了翻白眼。
*
「怎麽是你?」与出门时的轻松愉悦不同,卡莎碧雅现在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墨,因为她看见了自己从小的克星。
卡特莲娜,她血浓於水的亲姊姊。
她们两个从小就不对盘,一见面不是卡莎碧雅被卡特莲娜揍到哭出来,就是卡特莲娜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场重病。直到最後,父亲不得不隔离她们两个。
「怎麽不是我,我的好妹妹?」卡特莲娜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大门前,她手指发痒,因为她看见卡莎碧雅身後的行李就想揍她。「你是打算搬到这里住?」不然干嘛把家当都带过来?
这一大包只是研究器具……卡莎碧雅回过神来,眯着眼,暗脑自己又被卡特莲娜的气势牵着鼻子走,「跟你没关系吧。」
卡特莲娜用小指挖了挖耳屎,一脸无辜望天,「怎麽会跟我没关系?这里可是我未来的家啊。」
「你放屁……」卡莎碧雅的声音止住,扬起一丝不确定,她眼带惊愕和一丝祈求,「你是拉克丝口中的『大嫂』?」
说不说不快说不!这一切都只是卡特莲娜常玩的烂把戏而已!
「嗯哼。」
看着卡特莲娜笑着点点头,卡莎碧雅简直要疯了。她不是不想怀疑卡特莲娜,但是她的确没有动机骗她,卡莎碧雅单手把长时间没有修剪的浏海往上拨,然後狠狠地蹂躏自己的头发,直到头上冒出一个天然的鸟窝。
天啊,怎麽就那麽巧——!?
「哪个男人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卡莎碧雅瞪着卡特莲娜,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明明就是个暴力女,要跟你结婚的男人不是抖M就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卡特莲娜面对卡莎碧雅的怒火和讽刺,没有任何的感觉,她仍旧笑容满面,因为卡莎碧雅说的话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毕竟对於一个废物而言,没有必要。
「不要以为我们现在能够互相开玩笑了,卡莎碧雅。但就如你所说——」
卡特莲娜明明在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她的声音难得这麽清脆悦耳,却是要提醒卡莎碧雅最残酷的现实。
「我是个暴力女,所以我可以争取,你是个懦夫,所以赔上了自己。你就只能像只狗一样,发出凄厉的哀嚎,然後卷起尾巴逃跑。」
卡特莲娜知道自己的话像是淬了毒药的刀刃,在卡莎碧雅的伤口上划开一刀又一刀,让她的伤口永远都癒合不了,散发着化脓发烂的恶臭。
但她就是要这一个效果,卡莎碧雅不是爱玩毒吗?她要让她知道,这世界上最毒的,永远是人心。
卡特莲娜满意地看着卡莎碧雅的嘴唇渐渐泛白,脸上毫无血色,身子剧烈颤抖,皎洁的月光撒在卡莎碧雅身上,让她像是一个脆弱地让人怜爱,却快要消失的夜光精灵。尽管卡莎碧雅的眼中迸出怒火,心里的仇恨像是无底的黑洞,将她的善良吞噬殆尽,卡特莲娜却依然不为所动。
卡莎碧雅忽然放下行李,大步流星的走到卡特莲娜跟前,提起她的领子,将她重重的推在门上!完全不管发出的巨大声响是否会在这个夜晚造成多大的喧哗。
卡莎碧雅咬牙切齿,心里的愤怒和仇恨满溢而出,她吼道:「你以为是谁害的?当时我们明明可以一起走的,你却杀了他,放过了我——」
卡特莲娜本来能够躲开,但她却不这麽做,因为就算现在被限制住了,她依然能够在卡莎碧雅的手下用最短的时间内挣脱,而卡特莲娜也发现了,尽管盛怒之下,卡莎碧雅的力气仍旧那麽的小。
「那是父亲下达的指令。他不想杀你,我也不想杀你。」
「放屁!你不想杀我,你只是想折磨我!才会在我脸上划上整整十二刀,才放我走!」
卡特莲娜恍然大悟,伸手打算抚摸卡莎碧雅的脸,「你没说我倒是忘了……你脸上的伤不见了呢,我还以为会留下疤痕,你的实验倒是渐渐步入实用性了?」
卡莎碧雅一把抓住卡特莲娜的手,狠狠反扣在卡特莲娜身後。卡特莲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够了,卡特莲娜,收起你的嘲讽!我相信你不会希望我再用一样的方式对付你!」
卡特莲娜有些无趣,却也不再说话。她有些遗憾,卡莎碧雅忍耐度变高了,变成只会口头说说,却不会执行的人。
卡特莲娜将目光移到卡莎碧雅瑟瑟发抖的手上,卡莎碧雅的脸上冒着冷汗,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表情痛苦,却不想在卡特莲娜面前表现出脆弱,只能紧皱着眉头,死死瞪着自己。
卡特莲娜感到很熟悉,特别是她的眼神……她总算被勾起了一丝兴致,「想杀人了吗?卡莎碧雅。」
「闭嘴!」卡莎碧雅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却又因为这句话被挑起情绪。
卡莎碧雅紧紧抓着卡特莲娜的手,眼前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她多年的努力失控!那是她花了多久才勉强摆脱的梦魇!卡莎碧雅的语气压抑,她残存的理智知道隔墙有耳,而她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努力保存自我的用力,「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冷血!你是父亲的杀人机器,我跟你……不一样!」
「对,不一样。」卡特莲娜失笑,卡莎碧雅的力气终於能在她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了。她用劲将卡莎碧雅的手扯下,快速反折到她背後,强迫卡莎碧雅背对自己。卡特莲娜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我们不一样,那麽我问你,亲手杀人和借刀杀人,哪个手上的血腥味比较刺鼻呢……卡莎碧雅?」卡特莲娜的语调微微上扬,脸色潮红,无比兴奋地期待卡莎碧雅接下来的反应。
「答案是一样的,卡莎碧雅,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都杀过人,并不会因为方式的不同而对比出谁比较慈悲,卡莎碧雅,你曾经是我们最优秀的情报官……」
卡特莲娜的语气像是恶魔的低声呢喃,它正在诱惑着游走善良边缘的人,堕落成它的同胞。
「我让你闭嘴……!你是军人,我可不是!」卡莎碧雅的浏海盖住了表情,眼睛里的丝丝绿光透出发丝直直射进卡特莲娜眼里,却激不起卡特莲娜心中的半分涟漪。
「只不过是现在不是而已,你手里的人命有多少你自己很清楚。」卡特莲娜冷笑,她从小就看这个妹妹不顺眼,没有足够的能力就做蠢事,连累到了其他人却只会喊着退出。
卡特莲娜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悔恨,虽然那都是装出来的,「要是当时有阻止你就好了,那个年轻小夥子的眼神可不错,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军人的……我想想,他叫塔隆,没错吧?」
瞬间,卡莎碧雅的思绪如遭雷击,脸色一瞬间灰败,眼神失了光彩,四肢不自觉的卸了力气,若不是卡特莲娜撑着她,恐怕她现在已经双膝跪地了。
卡特莲娜为什麽总是可以这麽轻描带写的说出别人的悲剧……为什麽?她又有什麽资格提起他的名字?明明是她杀了他、还把他……!
卡莎碧雅的眼神透出恐惧,彷佛又看见了有人挡在她跟卡特莲娜中间,被刀刃划出的伤口那麽得多,身上的血流的像洪水,在地上形成一大滩的血池,有些溅到了她脸上、身上,卡莎碧雅低头一看,她的衣服居然被染成了暗红色。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那里,因为下一秒她就被卡特莲娜打昏了。卡莎碧雅当然知道她醒来之後面对的将是终身监禁,她并不後悔,当卡莎碧雅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而她的心再也不会起任何波动的时候,卡特莲娜却告知她,可以去见他。
卡莎碧雅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天,她的姐姐给她做了一场多麽好的梦,她以为是场美梦,可她梦里的主角却不像是个人了。她早该想到的——奈何她居然还面露期待,问卡特莲娜是否为真——她该想到的!
自己几乎是一见到他的惨状就落泪了,她不可置信,居然有人能做这麽残忍的事情,卡莎碧雅知道自己止不住眼泪,视线模糊,就算只能勉强见到轮廓,嗅觉却没有丧失功能,从他身上传来刺鼻的铁锈味浓得让人想吐……卡莎碧雅知道的,他的四肢已经被切断,脖子被铐起了铁链,被迫挺起胸膛的看向前方,他知道如果不这样,自己就会被活活吊死。她无法想像失去四肢的痛苦,心有灵犀似的,对方蓦地看向了她,只仅仅一眼,就让她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因为他的眼神早已失了光彩。
自己不知道拿什麽表情去回应,那双眼没有憎恨,但却什麽感情都失去了。卡莎碧雅紧紧握着拳,掌心被指甲割破流出了血,却无法与他相比。他要生气的,必须要生气,因为是她的家人剥夺了他作为人的最後一点尊严。
是他最信任的人,在最後狠狠伤害了他。
然而,他却不喜也不悲、不愤也不怨……
生无可恋。
卡莎碧雅真的无法再欺骗自己,她爱的人,在他用宽大温暖的臂膀为她挡住所有伤害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不论怎麽呼唤他的名字,他的眼睛都无法像以前一样炯炯有神了,卡莎碧雅近乎狼狈的离开了那里,她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在那里的只是,没有了灵魂的肉体而已。
他拯救了她的生命,她却无法成为他的救赎。
这何其惨忍?
也许,是自己碰触那道感应线的话,就不会有这麽残忍的事情发生了?如果是自己站在前面,卡特莲娜再怎麽样都不会拿起匕首刺向她……因为家族规定不论怎样,都不能伤害家人……如果,是自己保护他的话,他就不会那麽果断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每想起一次心脏就像是被活活撕裂一样的痛苦,明明自己那麽努力的不去回想,为什麽眼前的人总是那麽残酷的提起,不给她一点退路?
卡莎碧雅颤抖着唇——实际上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你骗人……你明明知道他是叛徒……」
「是啊,可是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在你带着他逃跑的时候,我们就全部都知道了呢!包含他偷偷泄漏机密资料的事、你们常常幽会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卡莎碧雅的声音发颤,面露颓然之色,她不可置信,「你……」
卡特莲娜的语气稀松平常,「人不是我杀的,想必你也很清楚,他是自杀。可是如果非要找个人承担责任的话,那麽就是你,卡莎碧雅,人是你杀的,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他,但就在你带着他逃跑的当下,父亲马上就下达了指令——不需活捉。」她放开卡莎碧雅的双手,後者却因为腿软跟踔了两下才站稳。
「你看我对你们多好?你可是我妹妹,留下你的爱人不是理所当然吗?我只砍下了他的四肢,让父亲判断他没办法再掀起什麽风浪,才留下他一条狗命呢。让你们在牢里度过了一段非常温情的时光,你是不是应该要好好感谢我呢?」
但你的所作所为,却是让塔隆坠入无限苦难的地狱。卡莎碧雅有些呼吸困难,她不了解为什麽卡特莲娜可以毫无芥蒂的提起这些事,她明明知道这是她心里永远的一道丑陋伤疤,是她最不想让人看到的过去!
她都已经被逐出家族了,你到底还想要她身上得到什麽?每次见面的出言讽刺,都是希望她像狗一样摇着尾巴乞求你吗?
不——做梦!
卡莎碧雅背对着卡特莲娜,深吸了好几口气,语气里已经起了杀意,她眼里泛着冷光,屈指成弓,「卡特莲娜,我劝你不要逼我,有什麽事就冲我来……而且,你没有那个资格这样侮辱他……!」
她的指甲里藏着毒药,遇到压力会自动挥发在空气中,无色无味,卡莎碧雅低着头,不发一语,她想让卡特莲娜在还没有动作之前就死去,但是她不能——因为卡特莲娜也在等着她动手。
她们无比的渴望除去对方,却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叛徒。
卡特莲娜没有再接话,她知道,再一步,再一句话,卡莎碧雅就会失控,踏出内心的最後底线。卡特莲娜蓄势待发,全身的肌肉紧绷,她摸向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等待卡莎碧雅攻击她的那一刻。
当年父亲是将她逐出了家族,却没有下灭口令。这可让卡特莲娜困扰很久。不过只要卡莎碧雅出手攻击自己,就可以视为对家族有敌意,卡特莲娜就能够出手结束她的生命了。
卡特莲娜本来是兴致高涨,想要再说些什麽刺激卡莎碧雅,却忽地听见门内的细微声响,在门把被转动的同时,她猛然弃了手中的匕首,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卡莎碧雅。
「混帐——你干什麽——」卡莎碧雅眼眶泛红,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她只觉得卡特莲娜又想做些什麽让她精神崩溃。
「哎呀我亲爱的妹妹,怎麽这麽久才来啊?姐姐我等的可久了,我好想你啊~」
卡特莲娜的语尾夹着颤音,彷佛她自己也很恶心这样的说话方式。
刚刚危机四伏的气氛被卡特莲娜这麽一搅,全部都化为乌有了。而卡特莲娜的嘴像是机关枪一样,深怕有人不知道她们的关系似的,快速且清晰的轰在卡莎碧雅脸上。
於是,想看自家门口发生什麽事的拉克丝给盖伦呆了,距离事发现场最近的卡莎碧雅也呆了。
卡特莲娜在卡莎碧雅耳边冷漠地说道:「你也不想让拉克丝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吧?快配合我演戏啊,你还想维持这个姿势多久?」
见卡莎碧雅还在石化状态,卡特莲娜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她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用力地踩了卡莎碧雅的脚,引得卡莎碧雅一声痛呼。
卡莎碧雅终於有反应了,她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你他妈的……」
卡特莲娜挑眉,打断卡莎碧雅未完的话,「我们下次再算帐。」
卡莎碧雅被卡特莲娜的话噎的不上不下,过了几秒,她才硬是从乾涩的喉咙里憋出几个字,「……行。下次再算帐。」
卡莎碧雅紧闭眼睛,刚刚过於激动导致眼眶微红,现在也渐渐退去了。她尽量维持轻松的语气,保持心态的平和。不然她真的有理由在这里跟卡特莲娜再次杠上!
卡莎碧雅一改刚刚的神情,眼神满是孺慕的握着卡特莲娜的双手,「姐姐,真是对不起啊!因为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让你等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我也很想你啊~」
卡莎碧雅演的很好,卡特莲娜演的也很好,只要不要一边说话一边互瞪就更好了。还有谁家姊妹会在门口弄出那麽大的声响、拥抱方式还是从背後来啊?
很明显刚刚是在打架吧?
盖伦抽搐着嘴角,懒得吐槽,他无奈地拍拍拉克丝的肩膀,像是提醒她朋友请慎选,随後就进房继续睡觉了。
一个两个他都惹不起啊~惹不起。
拉克丝扶额,想提醒盖伦其中一个是他老婆。本来还想因为卡莎碧雅跟大嫂是姊妹的事情讶异一下的,不过她们看起来哪像是姊妹,仇人还差不多吧?
终於知道大嫂为什麽要亲自在门口等着了,虽然表情严肃的像是敌军来犯。
拉克丝叹了一口气,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大嫂,谢谢你帮我接待客人,你先去休息吧?」
「哎,好。」卡特莲娜放开了卡莎碧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自觉地知道自己的演技没有骗过任何一个人。
不过还是得演到底的。卡特莲娜拍了拍卡莎碧雅的肩膀,表情和蔼可亲,「妹妹啊,在这里就当作是自己家就好了,有什麽事情不用怕麻烦,尽管开口!」
卡莎碧雅皮笑肉不笑,眼底满满的嘲讽,她提起自己的行李,「姐姐要是没什麽事就先去休息吧?」她真的快忍受不了再跟卡特莲娜说上任何一句话!
两人眼中射出的火花,简直能把夹在中间的拉克丝烧成灰了。
拉克丝之所以约半夜,就是知道卡莎碧雅的作息不太正常,比较像是夜猫子。现在是凌晨两点,自己睡眼朦胧,她们看起来倒是精力旺盛。
她们不想休息,拉克丝想休息啊。但拉克丝也不想明天一早起来,看见房子被拆了啊……
虽然请卡莎碧雅来住她家有一半是出於她的私心,毕竟她不能完全相信卡莎碧雅会将热腾腾的成品双手奉上,必须就近监督。
可是自己到底为什麽要约半夜两点,拿砖块砸自己的脚?
拉克丝叹了口气,连忙夹在卡莎碧雅和卡特莲娜中间当和事佬,内心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