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盛夏裡的聲》 — Chapter 3 你所期望的聲音(3)

中央公园位在C市郊区附近,是假日无聊想不到去处的好帮手,家长可以带着小孩来到中央公园的游乐场玩耍,野餐、街头表演、打棋……基本上只要不会违规法律,在中央公园的活动都不会有限制。

露天舞台是接近中央公园正中心的位置,周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棵树,形成的空间自然也相对较大,舞台後方高大的板子上印着今天音乐会的海报,初心二字大大的烙印在上面。

我和徐尚翔站在附近的一棵树下,远望前方工作人员最後检查舞台的相关器材。舞台中央放置了一台白色烤漆的钢琴,这证实了徐尚翔的票券不是谎言。

「我才不会说谎呢!」他无奈的视线瞥来,我一愣,他怎麽看透我心里在想什麽的?

「我、我又没有说你说谎!」

「夏心遥,你认真回答我。」他的脸靠近我,彼此的距离近到细微呼吸都可以清晰感受到,徐尚翔的洗发水香气扑鼻,淡淡的香气我并不觉得反感。

我抿唇,「什麽?」不知道玩手指的小动作有没有被他注意到我的紧张。

「你其实对我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对吧。」

「……」我顿住好几秒,徐尚翔微微眯起眼,伸手捏捏我的鼻梁,「果然,你还是不相信我。」

「要是我不信你,现在还会自己过来吗?」

「但是夏心遥你犹豫了三秒。」他手托下巴,「真不知道该怎麽让你信我……你也知道合奏信任感很重要。」

「你忘记我之前说的吗?我对徐尚翔你抱着期望,我觉得你可以帮助我找声音,这样,不就是我对你的信任了?」我觉得这是我说话很理直气壮的其中一次。

徐尚翔安静了好久,直到音乐会的广播说五分钟後就会开始演奏,他才缓缓开口。

「我很相信你,所以,也请你把信任交给我。」

我很相信你……

为什麽?

我纳闷地看着他,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喊着「赶快去前面特等席找个好位置」拉着我跑起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徐尚翔的那只手在炙阳之下有些冰凉,他的体温比我还要低。

我果然还是不太懂徐尚翔他。

VIP的邀请券功能的用意原来是优先选前排座位,因为前面的座位只有少少三排,後面的位置就是给一般民众选的,找到好位置不容易,还得早一点来现场排队前面,才可以顺利抢先。

徐尚翔从拉着我的手腕,变成直接牵着我的右手前进,我们走到第一排最边边的位置,好不容易挤进去剩下一点点的座位。

隔壁的中年妇人用着就算我是笨蛋都看得出来的暧昧眼神,盯着我被徐尚翔牵住的那只右手。

「徐尚翔你可以……」我暗示性的瞥向他的左手,他立刻放开,面颊微微泛红,「啊抱歉。」

那份凉意顿时抽开手心,莫名的陌生感我又觉得有点不习惯,只能抓着裙摆让这样奇怪的感觉赶快散去。

不知何时开始,露天舞台搭设的会场已经占满了人潮,亲子偏多的後面有些兴奋的吵杂,但我不觉得反耳不适,甚至会认为这样气氛真好。

因为,舒服的很轻松。

「我能够听见吗?」突然想起这点,我在不被其他人听见的情况下缓缓说出口,徐尚翔回眸,温柔微笑。「一定可以的。」

「你到底为什麽这麽有自信啊……」我哭笑不得,「感觉没有一件事情,会出乎你意料外的样子。」

「哪有。」他秒回我,「我也是很多事情都猜测错。」

「看不出来。」我吐槽他。

「你看,你还是不相信我。」他又捏捏我的鼻梁,靠近我的脸,「夏心遥你就那麽固执啊……」

「……」

徐尚翔的呼吸轻轻扫过我的脸颊,他呼出的气息有着热意,麻麻痒痒的,不知为何心头一阵骚动,砰砰砰的快要冲出心脏的样子。

那种感觉跟比赛跑步开始之前的紧张感,有些雷同,但又不太一样。

我自己也不懂的陌生情绪。

「希望这场音乐会之後,你会对我的印象有点改变。」他退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望向前方不远处的白色钢琴,「迫不及待呢。」

主持人在徐尚翔说完话的当下走上舞台,今天的音乐会便正式开始。

「这场音乐会的主题是『初心』,我想在座的大家,都有过这份最初的美好吧!今天音乐会的表演朋友,也同样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自愿性的上台表演,他们都希望能够将这份心情,藉由声音传递给大家明白,那麽,活动就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兴奋的宣告音乐会开始之後,场下一阵欢呼声,热烈回响的声音,欢乐的声音环绕在四周。

没有一丝的窒息感,不像过往的时候,感觉到的不适。

那种自在不受限制的惬意,所有的空气,也因为这样变得非常的舒服,即便是波澜起伏的心海,似乎,慢慢的沉静下来,变得风平浪静。

第一个出场的是一个高中学生组成的乐团,他们说自己会来这边,完全是因为喜欢音乐,想要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出去让大家知道他们。

在鼓手打出节拍之後,贝斯、吉他也开始跟着节奏演奏出乐声,加上主唱清丽的歌声,很快的,大家的心情也被音乐带上尖峰,不时会听见後排出现尖叫声,更多的是跟着一起唱的,大家的歌声。

我惊讶的瞪大双眼看向徐尚翔,他注意到我的目光,眉梢眼角勾起一丝笑,「相信我了吧?」

「嗯……相信了。」我愣愣地说着,望着前方表演的人,内心涌上无数的心情。

那时候的我,也是这样的吧。

当时观众的心情,跟我现在一样吗?澎湃不已的兴奋,那份满溢而出的喜悦……

我突然忆起七岁时在C市的那场演出,站在台上的我,看到台下听众们快乐的神情後,我的心情也被这些表情渲染到,跟着飞跃起来,平时认为做不到的事情,在那当下感觉再难都可以成功。

幸福和快乐是可以扩散的,我想,那便是气氛的神奇之处。

一首首的曲子流动耳际,我珍惜的仔细将每个音符紧紧记在脑海里头,不想要再次忘记这些声音。完整的音符没有化成碎屑,没有那种燥耳的哐啷声响,我的声音,在这时候回到了身旁。

以前,总是听不见声音的我,不管用什麽方式都无法如愿实现,後来,不知不觉中或许就自暴自弃的不再抱持期望了,逃避着所有关於那天离别的事情,用着「平常」来掩饰所有的伤痛……

是徐尚翔在旁边的原因吗?只要他在,我就可以听见那些失去的音色。

究竟是为什麽?

注意到我疑惑的视线,徐尚翔转头,关心,「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我可以跟你一起想。」

「徐尚翔,你认真回答我。」我盯着他的黑眸,「你是不是会魔法?」

徐尚翔听到魔法二字後,瞬间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完全不在意我因为问题羞耻爆红的脸颊,自顾自的笑个不停,虽然周围的人看来专心台上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但我还是见他这反应觉得问题很可笑。

「怎麽可能……夏心遥你是为什麽会这麽觉得?」

「我以前都听不见声音的,可是,只要与你一起……感觉什麽声音,再遥远都听得到,听得一清二楚。」我激动的说着,到後来甚至气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吸气。

徐尚翔笑了笑,脸上的温柔藏也藏不住,他伸手摸摸我的头顶,我不耐烦的等待他的答案好久,他徐徐告诉我。

「夏心遥你,本来就没有失去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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