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主人的陆少瑶从头到尾目瞪口呆。古舒怡全程羞红着脸,没多说几句话,过了一会儿就随滕思悠进房间。陆少瑶揪着女儿的手臂,拉她进房间问,方知滕思悠在学校交了女友:「他带女朋友回家,你给人家斟茶递水?」
「不然呢?」清清心里不是全无苦涩:「他总有一天会交女朋友,娶老婆,那个人不可能是我。」
陆少瑶心想,要换着是以前的女儿,肯定要把这房子夷为平地。傍晚,水冬阳回家後见到坐在客厅沙发的古舒怡,也不无惊讶。清清看了看墙上镶着罗马数字的银边圆钟:「都快七点了。舒怡,留下来吃晚饭,好吗?」
古舒怡从其他女生口中得知清清善妒,本是心有警惕。然而,这几个月以来,她发觉清清是一个低调得出奇的女生,相貌并非绝色,成绩一般,下课後常常在教员室外的桌椅温习,做到不懂的地方就去问老师。听说本来非常讨厌她的英文老师MissLee,最近也开始对她和颜悦色。
至於说清清痴恋滕思悠的事,就更没根据。她在学校从未见过这两个人交谈,只知道滕思悠逢星期一会接清清下班,但那也是基於她父亲的要求而已。
古舒怡直想答应,却先瞧了瞧滕思悠,没料到他说:「不了。她父母在家里等她,我先送她回家。」
清清觉得奇怪:爸妈整天发呆,由她这个女儿充当主人家的本份,为客人奉上茶点,现在更目送滕思悠带她离去。才刚掩门,水冬阳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有什麽不满就别死忍着,我宁可你发泄出来。」
「我会有什麽不满?」
「思悠那小子带别的女生上来。」
很多事都可以重新来过,但清清总是无法走出某一块阴霾。这一块阴霾叫做「滕思悠」——这个名字、这个男人,为水清澄带来太多不名誉的事、耻辱:全世界都知道她爱他,以及他不爱她。她是一个小丑,为了得到他一眼深情的注视而做尽傻事,她的愚蠢将裴星如衬托得高贵、大方,她的俗艳映得裴星如像一朵清雅的百合。
「爸、妈,我没事,我很好。」她忽然哽咽了。
为什麽爸妈不肯放过她?他们要她说什麽?她知道,她应该要发脾气、赶走古舒怡、扯着滕思悠的衣领并警告他不准再带别的女人回家,那他们才觉得她的表现「正常」。她并没有强逼自己表现得那麽冷静,只是,她不想再做一只「癫鸡」——一个为了爱情而尽失理性的疯女人。
清清说这句话时,刚好滕思悠回来。他没说过一句话就回房间。
未到新年,滕思悠就跟古舒怡分手了。阿芷跟庄子不知怎样八卦了很多消息——听说,滕思悠无缘无故地甩了她,古舒怡哭着求他复合,他拒绝了。其他女生见她失去滕思悠这个保护罩,不时对她大加奚落。结果,古舒怡跟上一辈子一样,因受不住压力而在读完中六後就转校。
有些事似乎永远无法改变。古舒怡的下场依旧令人心酸,清清想为她做点什麽,尽管这也是一种廉价的同情。
中六放暑假前一天,清清特地给古舒怡送了一份小礼物——一个绘有玉兔的日式镜盒。古舒怡眼红红地接过,一时说不出什麽,想到伤心处,依入清清怀里,紧揪着她的校服裙,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上一辈子的情敌,今生成了莫逆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