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彷佛被他的话震得心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被她咬出一弯血痕,他乘胜追击:「我知,你最近演好学生演上瘾了,要不要我给你颁个贞节牌坊?明明就是个Bitch,第一次上床就骑在我身上摇个不停,要不是见你出血,还以为你是砵兰街几百元就能买一次的雏妓……」
滕思悠没有说下去。他看见清清揪紧棉被,湿润的黑眸盯着被子上的熊宝宝图案,泪珠在眼眶滚动,却始终没掉下来。他不是没见过她哭,但每次都是有目的,比如要胁父母给她买东西、要他陪她约会或过生日、要他推掉跟其他女生的约会。她从来没在床上哭过,即使他完全不怜惜她,她也甘之如饴,忍痛承欢,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我问你。」清清吸了吸鼻子,一双大眼亮得像两面镜子:「以往我要跟你上床的话,我会怎样说?」
「你会……」滕思悠有种莫名的心虚,竟真的答她的问题:「换上性感睡衣,我一进来,你就调暗了灯,抱着我,亲我。」
「我今天穿的是最保守的睡衣,」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眼:「你进来後,我连你的手都没碰过,我在看老师今天派的笔记。我只说,我有东西要给你,然後你压着我,你说我是想拿贞节牌坊的妓女。从头到尾,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想你今晚跟我做爱?」
没有。
这个答案如雷般劈入滕思悠的脑海。纵使不想承认,今晚是他对她不轨,至少表面上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要像以前那样向他求欢。
「现在,立刻,」清清抹了抹眼睛,睁开眼时,只见眼眶红了一圈,没有多余的水花:「请你从我的床离开。」
滕思悠讲不出道歉的话,依言退下。清清继续用被子裹紧身体,走到书柜,单手拿起一个约宽两只手掌的白色扁盒,交给他说:「这里面是三张光碟跟针孔摄录器。光碟的内容就是我这个下贱的妓女那次偷拍的情慾短片。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留底。这些东西交给你後,你高兴怎样处理也行——你可以播给我爸妈看,让他们知道自己养了一个多麽下流的女儿。你可以播给学校的人看,假如你不嫌丢脸,然後炫耀说你的魅力大得我甘愿倒贴。」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哑口无言,视线无法从这张脆弱的、受伤的脸离开。清清躺回床上,背对着他,用被子紧紧盖着自己的头,身子微抖着。在他离开前,她的声音已完全变调:「因为我曾经做错太多事,你不信我,也是正常的。但是,至少,我以後不会再烦你。」
他失眠了一晚,去想清清这番话里的真实性。他还是觉得,以她这种劣根性,不可能真正悔改,这也是苦肉计的一部分。说什麽没有留底,以她的狡猾,肯定把片段烧录到很多张光碟,藏到不同地方,等他有天全无警觉,才拿出来重新威胁他。
结果,滕思悠也没有销毁这堆光碟。他心想,这可是重要的罪证,最好他手上也留一份,用以制衡这个女人。但他其实没真正想通这堆光碟到底有什麽作用,依一般理性去判断,这些光碟对他不利,不是应该及早毁掉吗?
从九月到现在的十一月初,清清一直很安份,再没叫他进房间。由於读的班别不同,她又每天比他早半小时出门,滕思悠基本上只在晚饭时才能真正见到清清。平日在学校擦身而过,她多半跟几个女同学抱着教科书,笑意盈盈地闲谈。很难想像这麽温婉的笑会在水清澄脸上出现,他闭上眼,只记得起她发脾气的野蛮样子,又或是情事间含羞带媚的表情。
他才不会被清清用那麽简单的手法欺骗,她在他心中,始终是个送上门的贱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