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十觞和何夕的婚礼定在了正月十一日,这个日期是双方父母一起去找了一个据说很灵验的大师算的日期。小两口本想低调一些,反正证都领了,仪式这种东西两人都不是很在意但是这次婚礼会有很多卫十觞之前救过的病患出席,其中不乏大人物,所以这次婚礼不得不办的高调一些。婚礼的举办地是当地最为奢华的酒店,出席婚礼的人都是男西装女礼服,看起来颇为正式,有不少所谓的“社会名流”出席,弄得两家人都不得不给自己买了套颇为正式的礼服。
那天的宾客很多,何夕也不得不走马观花了一遍,跟着卫十觞敬酒,虽然她杯子里是水,但是一轮又一轮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僵了。这辈子何夕从没觉得自己的脸盲症有这么严重过。
婚后的生活和婚前其实没什么区别,他们还是住在那间屋子。当初何夕搬去和卫十觞同住一个月后,卫十觞才向何夕坦诚那套房子不是租的是他买的。何夕非常无语的锤了他一顿之后俩人不约而同地再次滚到了床上。
何夕还是一如既往地宅,经常一天呆在屋里不出门,画一会漫画,看一会动漫,打一会游戏,然后在他们的大床上滚几圈寻找灵感。之前所谓的大IP也确实没了下文,不过她也并不是很在意,本身她也只是喜欢画画这个过程而已,结果好或坏和她就没太大关系了。卫十觞婚后也是越来越忙了,手术经常一台接着一台的做,每天忙的连轴转,但每次一回家,看到何夕在屋子里,身上的疲惫便一扫而光。
这样的一辈子多么温柔。他们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一辈子。
何夕有时候会自欺欺人的想如果那天夜里她没有等卫十觞、没有等的饿了点了一份外卖,她的生活还将这么安稳下去。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外卖小哥准时的在十点半到了门口,打了电话。何夕正趴在床上看动漫,和往常一样接了电话:“嗯嗯好的,我就去拿,您放在门口就好。”然后伸了个懒腰,等了两分钟打开大门。她总忘不了那几分钟的记忆,那次她一如往昔的开心,比平时还要开心一点,打开门后,她还是欢快的跳出去的,天真的就像即将跳入陷阱的兔子一样。在她弯腰就要拎起那袋外卖时,她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但还没等抬头,整个人便昏过去了。
从她昏迷到醒来的这段时间,何夕的记忆很模糊。似乎有很多人从她身边经过,又似乎没有人经过,身体各处的疼痛一齐朝着她汹涌而来,她犹如砧板上的鱼,只能散漫的看着惨白的光,她大概是在一直尖叫吧,又似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她赤裸着身体在床上醒来时时,大脑是出乎意料的空白。她甚至来不及打量房间的格局,下意识地裹了一层床单赤着脚跑了出去。房间外面是空荡荡地走廊,然后是楼梯,跑下楼梯后她似乎能听见有些人在说话但听的并不真切,她似乎也能看见有些人在奔跑,但看的也不真切。屋子外面是久违的日光,她即将踏出的一瞬间,手腕被人抓住,她想尖叫,大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是一个哑剧演员。她还是在不断挣扎,对方似乎也没了耐性,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回拽。真疼啊,她疼的一边流眼泪一边松开拉扯床单的双手抓着自己被扯得头皮,原本就裹的很松的床单一下子全散了,男人眼睛眯了眯,松开她的头发,反手就是一巴掌。何夕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脸,垂着头。其他佣人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消失,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俩人。男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弯下腰,何夕瑟缩了一下,这份害怕让男人满意了一些,用床单把她裹起来,一把抗在肩膀上,回到了那个房间。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男人原本就没有发泄尽兴,这一会更是存了折腾的心。何夕一直闭着眼睛,眼泪却还是渗了出来。等男人彻底结束后,何夕的枕头已经湿了半边。
男人松开她,站在窗边,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看了一会昏在床上的女人,打了个电话:
“嗯。”
“我这有个人。”
“都行,随你。”
何夕再次醒来时,整个人已经彻底清醒了。身体已经被人清理过了,她只裹着一件白色的棉布,堪堪遮住大腿。她现在在一个很大的屋子里,屋子里放着诸如鞭子之类的东西。她在屋子的一个大笼子里。笼子还没有她高,她勉强站起来,弓着身子,缓缓走到笼子门那里,轻轻晃了晃,门是锁的。她心底几乎没了波澜,退到了笼子的最角落处,整个人蜷曲着。
男人进来后,第一眼就看见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人,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他走到她身边:“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他停顿了一下。何夕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但是男人知道她听到自己的话了,因为他进来时她明显瑟缩了一下。男人继续说:“老老实实跟着我。”他等了一会,何夕一直保持着沉默。他最后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出去了。门外站着一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见他出来很是恭敬地弯腰:“秦先生。”秦炘眼神冷漠:“人不死就行。”说完转身就走。
女人进去后径直走到笼子边,手狠狠上扬,一鞭子准确地抽中了何夕,何夕一下子跪倒在地,身上裹的白布缓慢渗出一抹血迹。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倒在地不发出声音的女人:“我叫鬼火,从今天开始是你的调教师。”
三天后秦炘再回到这里,看到的是一个跪在地上满身血迹的何夕。她还是只裹着一件长布,眼睛更加无神的看着地面。秦炘饶有趣味的抬起她的下巴,她也没有任何挣扎,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
他满意的笑了笑,吩咐佣人:“把她洗干净。”
大概是今天的何夕取悦到了他,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累的睡过去的人,他出去后叫来了鬼火,给了她新的指令。
然后带给了何夕更加万劫不复的绝望。
秦炘很喜欢看何夕不知羞耻的取悦着自己,用渴求又疯狂的眼神盯着他。在这种时候他就会很遗憾何夕的嗓子不能发出声音。
调教持续了三个月。现在的何夕坐在床上,轻裹着一件床单,仅仅一个背影都有着无限春意。
所以没一个人想到这样的何夕还能躲开所有人的视线偷跑到天台上,然后在秦炘的面前没有一丝犹豫地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卫十觞没想到他找到何夕的地点是在ICU病房。医生向他介绍着患者情况,众多专业术语他此刻已经完全听不懂,只模模糊糊听清了几个词:“……高空坠落……多处骨折……性侵……撕裂……”老人们已经哭做一团,他也想哭,可是不行啊,他勉强安慰着两人的父母,然后躲在救生楼梯那里一根一根的抽着烟。
何夕醒来是在一个早上,卫十觞趴在床边,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胡子已经好几天没刮了。何夕用能动的左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卫十觞立刻就醒过来了。他看着睁开眼睛的何夕,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一把抓住何夕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小夕,小夕,你安全了。”何夕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这时候本来在屋外的老人们听到声音也都走进来,所有人围在一起一会哭一会笑。
一场持续了103天的绑架案就以这种方式结束:证据不足。
也曾经有警察来找何夕询问,何夕也描述了对方的长相,然后继续的不了了之。
在医院住了三十天,何夕正式出院了。他们离开了那套房子,重新租了一套。她的生活方式和之前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在更多的时刻发呆,更少愿意出门,彻底没了点外卖的恶习。当然最大的不同还是她开始不习惯任何人的碰触,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每次听到门响的声音,无论那时她在做什么都会立刻警觉的看向大门,伴随着不自觉地颤抖。
乔木曾经试过拉何夕像以往那样逛街,可是拉过一次后她就不再强迫她出来了,那次不到半个小时的外出,何夕的手一直在发抖,脸色白的吓人。虽然卫十觞已经尽量减少工作,但也仅能做到每天正常上下班,白天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只有何夕一人在家。
今天晚上卫十觞没有回来。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何夕整个人蜷缩在漆黑的卧室小角落里,头深深埋进膝盖里。等到膝盖开始有僵硬的感觉了,她才抬头,借着月光看清了钟表:九点三十。她应该早就打电话询问了,可是现在的她不敢。对于现在的他们,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她心底有无数个声音有无数个坚定的理由似乎可以说服自己,可是强烈的自我厌弃感把这一切都压制住了。在这一刻,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幸福。
“滴答”何夕不自觉抖了一下,她的手机响了,是卫十觞发来的微信。看到消息的一瞬间何夕瞳孔一下子收缩了:一张双手被绑起来的背影和一段话:不要报警,一个人来鸿越广场。
何夕捏着手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鸿越广场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还有人在跳广场舞,可是今天这里看起来没有一个人,所有的灯都是关的,黑漆漆的一片,整个世界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她再走近一步,就要被淹没了。何夕鼓起全身所有勇气,盯着那片黑暗,然后往前走了一步,突然——
一束光自高处打了下来,灯下出现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她冲着何夕甜甜一笑,然后跑到她身边,拿出身后一直藏着的粉色玫瑰,何夕愣愣的接了过去,然后小女孩趁机抱了一下何夕的大腿转身又消失在黑暗里。接下来是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男孩,他也像那个小女孩一样送给何夕一朵粉色玫瑰,然后也是抱了她一下害羞的跑开了。如此循环往复。何夕从接到第一朵玫瑰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然后在她快拿不下玫瑰的时候,那个她意料之中的人出现了,他穿着一套浅灰色西装,手里也拿着一朵粉色玫瑰。之前出现过的所有小孩子还有帮忙策划这件事的人绕着他们站成了一个很大的圈。卫十觞微笑着走到她身边,眼睛湿润,声音有点哽咽:“我之前是打算送够三百六十五朵再出来的,他们说第二朵你就要哭了,所以就送了九十九朵。”
何夕已经忍不住了,她用手捂着嘴,明明是在哭,又想做出笑的表情。
卫十觞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我一直都不是个浪漫的人,之前连求婚似乎也没什么意外,所以这次纪念日我想好好准备一下,小夕,我有一句话一直没有正式对你说,我爱你,愿意用整个生命的爱你。”
何夕的哭声已经克制不住了,她完全说不出来话,只是不停的点头,然后伸手抱住卫十觞。围观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鼓起掌,其中还有几人也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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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的我已经不是个小清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