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家以前,不论我说了什麽,冯羿都只是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对眼回避、拉手甩开、问话不答……
电梯缓缓向十楼移动。
我透过玻璃面望着圆润的月亮,苦笑道:「抱歉呀,冯羿,我不明白……我做了什麽事情让你生气了吗?」
登楞!触发关键字!
冯羿开始有了反应!
他先是欲言又止的望向我,接着、又无力的倚靠着玻璃窗面。
「要是……我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向你搭话、慢慢的靠近你──会不会,就可以让你避免经历这些痛苦了。」
他蹲下身、摀着苍白的脸,哽咽不已道:「只要一这样想,就会觉得很後悔、很後悔……」
「我没有及时拉住你的手……更无法替你分担伤痛……」他的话语渐渐转为破碎,带着万般的懊悔。「为什麽,偏偏是你……」
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我的心脏都跟着快要碎掉了……
「是啊,为什麽又偏偏是你呢?」我看着朦胧的月色,痴痴的自问无数次。
「……我从来就不错怪谁。」
「只怪罪自己无能,没有任何资格向谁伸出手……而没有谁能够拯救我,对於这样可悲的自己来说,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因为没有带给谁希望的能力──所以才会失去被拯救的资格。」
独自绝望,独自坠落。
这样该死的我。
「直到你出现以前。我一直是这麽认为的。」
「冯羿,我想……我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这些连着心脏一起作痛的伤口。」我双膝跪地,张开双臂、轻轻将他抱在胸前,「因为是你治癒了我,所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不是吗?」
我轻拍着他颤抖的双肩。
「我经历的那些伤痛,不为了让你的分担、甚至让你感受罪恶。」我笑着说:「而是为了……让我遇见如此好的你。」
他忽然回抱住我,有力的双臂紧紧搂着我的腰间、胸前顿时感受一阵湿润感。
「……冯羿,你别哭啊。」
连我自己都想哭了。
「我没哭!」
「是是。」
我不禁笑了出来,低下头,下巴轻轻的抵着他的脑袋。
我总觉得非常神奇。虽然还是初次相遇──却像再次重逢了似的我们。
「冯羿,谢谢你为我撑伞。」
谢谢你愿意伸出手带我走。
谢谢你此刻为我而流泪。
「也谢谢你替我带给了他们幸福。」
谢谢你,拯救了身陷绝境的我。
冯羿回到家洗了澡,穿了件防寒大衣、便回到了警局去协助还在水深火热的同伴们。
我只身呆望着偌大的客厅,再看着脚边的MOMO──
「孩子,你真的活得挺孤单的。」我抱起牠,慵懒地倒在圆形沙发床上。
MOMO乖巧的趴在我的肚皮上、用水汪汪的大眼与我相望着。
「真是可爱的小孩……」
啊……是说这沙发也太软太舒服了吧……
这里是天堂吗?
一天累积下来的疲惫,让睡意瞬间席卷全身。MOMO彷佛察觉了我的疲惫、体贴的从我身上离开,改为窝在我的脚边。
冯羿常常这样熬夜工作吗?给他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他了?
我仰头、瞥了眼墙上挂着的包包。
手机……
1……
现在……暂时不太想打开那只手机了啊。
明天再面对也可以的吧?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已经累得不想思考了。
希望他能早点回家……
睡了好久好久,我才逐渐清醒……或许是一直都没能睡好,感觉这一觉,特别漫长、也很满足。
我睁开眼睛,赫然惊觉自己正枕在冯羿的腿上!而身上则严实的盖着浅灰色的被子。
「我吵醒你了?」
他发觉了苏醒的我,放下手机,垂下头,一双美眸正柔情似水地望着我。
「没、没有……」我心虚的别开眼睛。
这杀伤力所向披靡的美男子,莫名的让人头痛啊……
「睡美人啊,你睡着的时候还真是毫无防备啊──很危险的。」他捏住我的下巴,奸诈的坏笑:「不管是不是王子,都会想吻你的。」
「我是灰姑娘吧。」我额冒青筋,轻捏他的手臂。他痛得只好泪眼汪汪地放开。
我想了想,又道:「我觉得冯羿的脚色比较像是……灰姑娘的仙女教母。」
「才不是教母。她老人家的魔法是有时效性的──」他理直气壮的说:「我的没有!你可以放心的一直待在我身边。」
「不用害怕失去的。」
我付诸一笑。
「你几点回来的?」我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你睡着後吧?」他闭上双眼、感受着我手心的温度。
「骗人。」
「嗯,骗你的。」他轻抬起我的脑袋,一手掀开被子、整个人俐落的滑进被中,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我还来不及拒绝,他便已经安稳地躺在了我身旁……
我吓得向後退去、保持安全距离,他却反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进怀里,紧紧拥抱着。
「好累,让我睡一下吧……」
先生,你睡就睡,抓我来当肉垫吗?
「一定是刚刚才回来吧。」我不悦的嘟嚷着。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最後神速的进入梦乡。
我倚靠着他坚硬的胸膛,听见了平缓规律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时间无法停止。
但我这样患得患失的我、真的很害怕未来;将会失去这美丽而温暖的梦境。
所以在这之前……
神啊,请原谅我无理的再次召唤您。
求您倾听──我毫无多余的奢望。
只求,您能守护我身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