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与突然醒悟,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掉进了这个女子编织的网里。
「你做这一切,目的是我。」
不是他太过自信,这句话是经过理性分析之後才说出来的。
「是。」
男人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心底却有些微微触动,这人,理智却又横冲直撞。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
面对这样自信的女人,没有被人表白经验的顾容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开。
「我知道的,你只是现在不喜欢我。」
顾容与听了这话,正打算拿起杯子喝水的手机智地放了下来。
果然——
「你会喜欢我的。」
这话顾医生没法回,将来的事情,他也说不清。谁又说得清呢?
他此刻只佩服面前这个容颜姣好的人的自信。甚至有点,肃然起敬。
「秦小姐对新房有什麽要求?」
突如其来。
「啊?」这回轮到秦蹇不知所措了。
「你介意结婚那天住旧房麽?」
「嗯?」
「婚礼我记得是定在一个星期以後吧?现在装修新房肯定来不及,就算能赶工完成,还需要时间散甲醛,只能婚後再说了。」
已经想到这儿了麽?秦蹇在心里腹诽。他心理素质还真好,明明刚刚还有些吃惊的。
而顾容与则偏向形容自己的这种行为为“实际”。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按照既定的方向走。也不可能再有别的法子了不是麽?这个婚,由不得他。
「嗯,可以。」秦蹇如是回答,过了会儿,她又有些忐忑地问:「那,你对婚礼有要求麽?」
这件事虽然是个局,但婚礼什麽的,确真是在筹备了。
「你安排。」
「好。」
秦蹇的俏脸几不可察地红了一下。
「我听爷爷说,叔叔阿姨前些天已经到了。」顾容与又换了一个话题。
「是。」
「哪天吃个饭见一面?」
见岳父岳母是必须的流程。
「三天後在华都可以麽?」
「可以。」
......
三天後,B市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店华都的一家包厢里,顾容与终於见到了久负盛名的秦逝水,秦蹇的父亲。这位岳父跟传言中的倒是一样不苟言笑。
而秦蹇的母亲相较起来,就热情多了。她好像对顾容与印象很好,两人之间的交谈还算愉快。这个女婿,谈吐不凡,举止得当,虚怀若谷,沈稳,蹇悦是怎麽看怎麽喜欢,怎麽看怎麽满意。
「你这次回来,老爷子一定很开心吧?前几天他还在念叨自己这个长孙又不能陪他过寿了。」
秦母话锋一转,看似只是叨念些家常,其实暗含试探。
前几天她和顾爷爷见面讨论的可是顾西洲和秦蹇的婚事,如今突然换个人,虽是自己女儿愿意的,但做母亲的多多少少有些担心,而且他的职业一忙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冷落了自家闺女。
顾容与如何听不出来?
秦蹇更是知晓自己母亲的心思。
她望向自己对面的男人,也挺期待他的回答。
只见顾容与端起茶壶,往秦母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恭敬地道:「我们医院是跟外商合资的私人医院,今年刚在本市开了一家,我前天和小蹇见过面後,就跟医院那边打了调职申请,打算调来这边,估摸着过几天就能批下来。」
他这话里,第一次叫了秦蹇的名字,还是昵称,听得秦蹇本人有些心率不齐。
而後他又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也算是表明心意:他顾容与,是在意自己这个妻子的。
秦母自然得到了这个信息,极为满意。但还有最後一个问题,「打算什麽时候领证?」
秦蹇听着,倒是不在意要不要婚前领证这件事,他们这样的家庭,一个盛大的婚礼带来的保障远远多过一纸法律合约。
她正要帮顾容与解围,却又听他接着道:「爷爷看好了日子,下个月初三,也就是婚礼後的第十天。」
这样选日子倒也不出什麽差错,虽然秦家不信这些,但亲家信,也就听他们的了。况且,顾家如此,也是在意自家闺女的一种表现。
秦蹇在一旁思绪有些飘远,油然生了一种感慨,原来这就是结婚。
两家人一起布置,这边不完善的那边帮忙完善,为的是一种完美,也蕴含了两边家长的美好祈盼。
她突然不觉得结婚繁琐了,突然不觉得那些繁文缛节是不必要的了。
其实她又如何得知,世上人千千万万形形色色,多少相爱的人在这一关走不过去,最後分道扬镳?她是幸运的,她遇上的是这个男人,是这个婆家,但是这份幸运,与她自己的能力和家世形影不离。
婚姻,还是要门当户对、势均力敌才好。
虽然顾家不如秦家,但也是家大业大,因此在物质与思想上,亦不会相差太多。更何况,顾家祖上从军阀混战时期就在从商,那个时代幸存下来的家族,自然也不是白纸一张,所以相对其他从商的豪门,顾家更能接受秦家。
这也是当初为什麽秦蹇选择顾西洲来演戏的原因之一。
「婚纱照拍了麽?」
本来其乐融融的氛围因为这突然闯进来的威严的声音冷了下来。
发声者是秦逝水。秦父已逾知天命的年纪,身姿依旧挺拔,是少有的像他这一辈还在秦家的生意上有决定权的人。
秦逝水从进包厢到现在,只说了这麽一句话,就连一开始进包厢时,顾容与朝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出声回应。
其他三位好像选择性遗忘了他。
秦夫人是因为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他不想说话的时候,怎麽逼他都不会说。
年轻时她也搞不懂,为此闹了很多脾气。直到有一次他来哄她,告诉她,他不和她说话,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懒得开口。秦夫人更气了,但後来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了,和秦逝水也一直举案齐眉到现在。
秦蹇呢,从小就看不懂自己父亲,总觉得他有点冷血,有点惧他,所以巴不得不说话。
至於顾容与,一直在默默观察,从自己老丈人的言行举止中,大概摸索出来了他的脾气,也就决定不出声打扰。
「还没有决定怎麽拍。」
顾容与先秦蹇一步答道。
这种感觉很奇怪,这一顿饭下来,他和她都没有对视过,但他总是能在她前面把话茬接过去,好像观察了她很久一样,她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总能及时解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尴尬。
真是个细心的男人,越了解越喜欢。
不过,这气氛倒是比先前还要冷了。
顾容与好似没有觉察出来,不疾不徐,「我想和她慢慢讨论,看她喜欢哪里,喜欢哪种风格,再决定怎麽拍,婚纱照冲忙赶出来,我怕她後悔。」
顾医生突然就看向了她。
好像又被他击中了。
秦蹇借喝茶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她怕再对视下去,自己脸就红成猴屁股了。她又忍不住想,他说的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敷衍。
「婚纱呢?」秦逝水继续发问。
此时,秦蹇已经平覆了刚刚略微激动的少女心,「已经做好了,这几天跟他讨论一下,看定哪一套。」
······
十点三十,夜风微凉。
秦蹇把头发吹得半干,双腿盘坐在卧室落地窗旁的软椅上,拿起手机,发了几张图给顾容与。
想着他应该没有那麽快回,便出去倒了一杯咖啡。
回到卧室的时候,顾容与的信息正好发了过来。
「第三套吧。」
她发给顾容与的婚服设计图,都是男女成套的。
秦蹇手指往上划了划,第三套正好也是她中意的,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婚纱设计师。
便很快回了句:「好。」
顾容与不知怎的,一看见第三套就觉得合适她,V领加中长蝴蝶袖的设计,带着些性感的同时又高贵优雅,她的身材比例很好,能撑起来。
「明天一起去试?」消息提示声打断了顾容与刚准备跑偏的思想。
顾医生皱着眉头,暗叹,「食色,性也」。
「嗯。」顾容与如是回答。
秦蹇有些心满意足地吮了口咖啡,然後低头看手机,顿觉有些尴尬。
手机上是条新信息,写着:晚上就不要喝咖啡了,保证充足睡眠,空调调到26度就可以了,晚上凉,明天10点我来接你。
他怎麽就知道她在喝咖啡?
秦蹇看着手上喝到一半的自己辛辛苦苦煮的咖啡,挣紮许久,还是起身把它倒了,然后走到空调调控器旁,默默把21度调到了26度。
嗯,节能。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
早上七点的阳光有些温柔,轻轻柔柔的洒在卧室大床上浅蓝色的被子上,躺在被窝里的秦蹇还沈浸在睡梦之中。
这边,顾容与却早已经运动完,和自己爷爷与弟弟在吃着早餐。
「哥,你今天不是要陪嫂子去试婚纱麽?」顾西洲眯着一双桃花眼,问。
顾容与嘴角一抽,这小子改口改得还真快,「十点。」
「真体贴。」
顾容与白了对面的弟弟一眼,懒得说话。
对面的顾西洲倒是意味深长的和爷爷对视了一眼。
自己这个哥哥,能早点做完的事,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拖,他竟然没有把试婚纱时间定在七点,实在是太可疑了。除了让自己未婚妻多休息一会,顾西洲想不出别的原因。
这就是两兄弟的不一样了。
顾容与是真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看着爷爷和顾西洲的神情,知道这俩爷孙想岔了,於是冷冷来了一句,「你觉得7点钟,婚纱店会有人吗?」
「······」
更重要的是,一会儿有个必须到场的远程研讨会。
顾容与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做事方法,从不轻易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