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面前,往往只是一个眼神,就会让我的心里起了波涛,虽然他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淡,但是我期待着,也许某天他的神情,会为了我改变。
就像那天晚上他眼神里的慌张。
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天气慢慢转凉了,我的外套终於从衣柜里,被我挖掘出来。
比起令人烦闷的艳阳,我更喜欢冷天气,只有在冻骨的寒风之下,我才能冷静的思考,好好的沉淀自己。
我很清楚现在自己陷入了轮回,被动的受了他的影响,却主动的想要接近他,即使如此,想要触碰他却一步也接近不了,他对我的关心彷佛是朋友之间的义务,总是在我们若离若及的底线做一个安全的退步。
他看过我的裸体,吻过我的额头,抱过我也勉强算上跟我睡了一个晚上,我曾经以为我是在他心里的,但是当我看见他的表情不参杂任何情绪的时候,我却怎麽也无法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我与他之间,彷佛有道无法打破的玻璃,我看的见他他也看得见我,而我却触不到他,无法理解他的眼神。
曾几何时我认真的想过要放弃,担心只是自己暂时的一厢情愿,也许不是真的喜欢,但当眼神交织的那一刻,却完全抚平不了心中的波涛。
当我意识到自己浓烈情感时,似乎一切都来不及了,我陷的太深,无法即时抽离。
也有可能是自己的个性一向依赖,我跟若缇不一样,她可以很小女人,却也可以很独立,这就是她的独特魅力,我多想説放就放,但一切没她的选择看起来简单。
在韩皓宇这家伙面前,我放肆不了我的任性,在加上那件事情的发生,我似乎只能扮演个受主宰的臣,无法在他面前抬起头。
於是看清局势的我,宁愿当一个沉默的人,出在下风处当个卑微的草芥,不求如木云拂却为甘霖努力着。
「你还好吗?」他说着,耳边传来球鞋橡胶鞋底和地板摩擦的噪音,第二次我在同一个地方遇见他。
「怎麽这麽问?」我看着扁掉落的菸蒂,屁股还冒着星星细火。
「你从茹姐家里回去之後,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你的微笑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件事情。」他看了我一眼,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点头。
我以为他说的是替我洗澡这件事情,我是还惦记着,但我却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也不敢有什麽表情波动,深怕自己太鲁莽只会招来泪水。
但当我意识到他真正的问题涵义时,我还是决定讲错就错,即时这件事情我已经逐渐释怀。
我以为我的软弱,会让他多关心我,甚至替我做出令人意外的举动。
「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找我说,心里的事情,不想跟我说,也可以跟茹姐说。」他平静的说。
就这样?我在你眼前难过的要死,你就这些废话?
我的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可能我翻到脱窗他也察觉不到我的心意吧。
「有些话,我只想跟你说。」我用气音跟他说。
「什麽?」他似乎没有听清楚我说什麽。
「下个礼拜我们倒数第二次模拟考,我想趁这个周末去祈愿,能陪我去吗?」我问。
「如果你心情能好一点,就当我做功德吧。」他瞥了我一眼,看了一下腕表,起身往他的机车走去。
「你没有接受我,就已经罪孽深重了......」我吐了吐舌头,不屑的看着他的背影。
「早点回去吧,我没有时间再当一次看护了。」他挂上安全帽,摧下油门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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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冷,我被风衣抱着,很舒服的一种温度让我的眼皮沉重,等我醒过来,我发现自己睡在他的肚子上。
他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大手贴着我的肩膀,我睡眼惺忪的跟着他的呼吸起伏,他的心跳让我的脸颊瞬间泛红。
该死的口水滴在他的裤子上,我爬起身,看着他静静的盯着自己裤子,我对他的表情感到哭笑不得。
他抹掉我脸颊上多余的唾液,一直到下车前,我都战战兢兢着不敢大意。还好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对情侣已经互相靠着睡去,不然我一定跳车。
他拉着我走在电影场景般的老街巷道,四周都是日式建筑,我隐隐约约的感到一股气味,有些刺鼻。
身为台北人,我却第一次到平溪。
看着他的大手牵着我的小手,心里的一股暖流,化成无法停止的微笑,我眯着眼,甜美的泡泡在脑海里占据,我无法分辨自己是否处在梦境。
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因为石阶很陡担心我跌倒,但我还是宁愿幻想不愿醒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平常超级不协调的双腿,今天却特别乖巧,面对长满青苔的阶梯,我却连一步都忘了踩空,心里满不是滋味。
我们到处走,我买了一个天狗面具想要吓他,可是他就跟木头一样,只是愣愣的看着我一个人耍白痴。
我还看见了很喜欢的鸡蛋冰,不顾大姨妈光顾的一口气吃下两支,结果可想而知,经痛的痛楚和我的哀鸣惨绝人寰,他在一旁揉着我的肚子,我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等痛完了,我就像没事一样,彷佛小孩子一般的拉着他到卖纪念小物的店里绕着。
在人流里穿梭的我们,过了很充实的一天,他陪我走过很多我没有踩过的路,他看着我的微笑,嘴角上扬我最喜欢的角度。
不知道什麽时候,我勾着他的手,走到一个很美的地方,可以高眺远方的日式民宿,街道间冒着温泉的云烟,我盯着这幅画一般的景色看到出神。
他不知道什麽时候,从背後拿出几根竹条,还有一张油纸。
「我第一次放天灯呢!」我笑着。
「我等等弄起来,你先想等等要写些什麽吧。」他莞尔,用看着小孩子的眼神看着我,我手舞足蹈着,捡起油纸边的奇异笔。
「要先写好才能套上去,不然等等没办法写。」他看着我,他身旁的架子已经成形。
「那你不可以偷看,我们各写各的。」我瞪着他,他没有意思不怀好意的眼神,只是冷静的看着我。
「我知道了。」他将油纸立在架子上,我们各自写起字来。
不免写上几句大家平安万事如意的话,我在中间的位置,落落大方的写下,「韩皓宇喜欢我」
一直到天灯升起,我都没有看见他写什麽,他站在我的面前,自然而然没看见我的愿望,也许,这一辈子都只是个愿望也说不定。
「韩皓宇,你还想念她吗?」天灯逐渐离开我的视线後,我看着暮色垂帘的天空问道。
他不发一语,只是将眼神脱离天灯的身影,默默注视着我。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我站在原地,手背贴着他的手背。
「我知道。」他的话简单俐落,俐落到我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涵义。
「不管你是否已经放下她,我都想在你身边,陪着你度过艰涩的时光。」我大胆的牵起他的手,应该说,我把手伸进他的掌心。
「谢谢你,认识你我很幸运,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沉淀足够的时间,但我会好好考虑。」我们的指缝相交,我希望这代表我成为他生活的一份子。
「相信我,错过我你会後悔的,会难过的。」我说。
「我知道,会难过的。」他说。
不知道为什麽,我似乎听过类似的话。
只是这一次,我的眼眶里没有闪着泪光,我牵着我喜欢的人,心里再次激起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