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的端午节,宫中的踏歌会也在这天举行。
皇宫内外可谓是热闹非凡,太宗皇帝宴请了在京城的各国使节和达官贵人,命人在大兴宫的承天门外大肆装饰布置,张灯结彩,无比富丽堂皇。用於举行大型宴会的太极殿更是极致奢华,整个皇宫内的侍女宦臣都在为踏歌会的举办忙碌。
正是杜鹃花开的烂漫季节,整个大兴宫里面种植了许多的杜鹃花,红、白、粉红相应,衬得那大兴宫内外更是灿烂非常。
长孙皇后生前甚爱此花,因此太宗皇帝命人在整个大兴宫都种上此花。那杜鹃花长势甚喜,又得宫内花匠精心培育,枝繁茂盛,,此时开满高约五、六尺的树枝枝头,巍然挺立,蔚为壮观。站在如此美丽的花海之前,总是让人诗兴大发,不怪乎踏歌会在这个时候举行了。
大兴宫大门前,络绎不绝的华丽马车来到。
在宫门前,这些装潢瑰丽的马车就已经开始攀比了,谁的马匹更高大亮丽更多,谁的马车木料更高级,还有那手工雕琢的华丽花纹,甚至是车夫和跟车的侍从服饰等等,都是攀比的对象。
这热闹非凡的林林总总,让人目不暇给。
而官员和皇亲贵族们的女眷所乘坐的马车则由侧门进入,也是各种的富丽华贵。
一时间唐皇宫的後宫殿内娇声笑语不绝,各位到来的女眷身着华美的礼服,衣裳的熏香一个比一个浓郁,头上的珠钗一个比一个烁烁生辉——正是争奇斗艳的好时间啊,比那窗外的杜鹃花更艳丽夺目。
在显德殿前的广场,为这次踏歌会布置一新,还临时搭建了帐幕式的观众席,分隔成一个一个的独立包间,这里只有最尊贵的皇室贵族家族才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按品位一一位列。当然,等级稍低的官员的女眷们,只能远望兴叹了。
皇室的女眷们能躲在这些帐幕的帷幕内,把外面的舞台看得清清楚楚,又不会被有心之人偷窥。
每个帐幕的後面,用巨大厚重的帷布分隔开来,彼此不会受到骚扰。每个帐幕都竖立了贵族们的旗子,不同的贵族彼此的旗子图案也不一样,方便大家辨认各自的帐幕。广场上各色旗帜飘扬,好不威风。
比如江夏郡王王府的旗符,是一朵盛开的巨大白色莲花的图案。而且这里普通男子是不得入内的,里面只有宫女和宦官伺候,严禁纨絝好色之徒靠近。
汐羽的嘴巴从进入宫门开始就一直吃惊的没有闭起过。
平时江夏郡王家的建筑摆设已经是非常豪华,但是和皇宫的比起来还是差多了。特别是,看到那麽多贵族女子一起从高高围起的帷布内漫步步入宫中,那华服和首饰,还有脸上的美妆……
在漫天的杜鹃花的美色掩映下,让汐羽恍如进到天庭内见到无数的美丽仙女一般,这都是汐羽未曾经历过、见过的!
她一直极少入宫,记性如性格般大大咧咧的,所以今日看到这阵势,吃惊也不奇怪了。
“二县主,快把嘴巴闭上!”乔娘从侧面看到汐羽那发呆的表情,实在是失礼啊,连忙上前在汐羽耳边小声提醒。
汐芸看到姐姐的表情,忍不住也用扇子掩嘴偷笑了。汐羽这才惊醒过来,慌忙用扇子遮着嘴巴,抬头挺胸,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其他女眷一起步入帷布中。
唉,这见鬼的发髻为什麽就这麽重呢?这可恶的罩衣为什麽这麽碍手碍脚呢?汐羽脑海里面闪过无数个想跳将起来发飙的画面,可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学着她妹妹汐芸那端庄婀娜的样子进入皇宫。
她的长发被乔娘细密地盘起,因为还是待嫁的闺女,所以也不会太过於夸张,那光滑的黑发垂在脸旁,更衬托出汐羽那秀丽的脸蛋。只是那发髻上插着金步摇和珠宝的钗子,让汐羽非常的不习惯。
平时她都是用缎带来装饰发辫,如今头上顶着东西,还不能乱动,举止要温文尔雅,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啊!还有身上的衣裙,为了衬托她如白玉般的肤色,乔娘特意命人用晕染着从粉到紫红的华贵丝绸衣料制作新装,图案是应节的白色杜鹃花,内里的丝帛裙摆更是层层叠叠,想迈个大步都不行。
贴身的是绣着红色花团图案的白色罩衣,把汐羽的胸部高高的束着,露出诱人的一片雪肌。腰间绑着绣花青色的腰带,把她的腰细细、紧紧地绑着,别提让汐羽有多难受了。
至於妆容,汐羽是打死也不愿意浓妆艳抹的,只愿意乔娘给她的额头贴上小小的红色花钿装饰,以黛墨轻扫峨眉,小嘴儿点上波斯进贡的上品红色口脂。在乔娘看来,这已经是使得汐羽完全换了个人似地,不比妹妹汐芸要差多少了!
汐羽的皮肤本来就是白里透红的苹果脸,青春靓丽,实在不需要那太多的胭脂敷粉啊!
汐芸早已习惯这贵重的打扮,她的妆容与汐羽相似,只是服饰以青绿色为主,粉莲与白莲为图案,更显飘逸清雅。
两姐妹这一红一绿的打扮,互相衬托得妖娆美好,那婀娜多姿的美态,实在让乔娘和其他侍女大为称赞,和其他贵族女眷相比,更显得光彩夺目,惹人妒忌。
不少贵族女子,都看着这两姐妹窃窃私语议论起来。这使得一手包办两姐妹的装扮的乔娘不知道有多自豪了。
乔娘想起今天一早,当她欢天喜地把两位打扮好的县主引见给江夏郡王过目时,郡王都看呆了。
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不禁勾起郡王对亡妻的思念,又想起那苦命的大女儿汐雁,忍不住流下老泪来。郡王自妻子去世,就没有再娶正妻,虽然有侧室小妾,但始终没有再立正妻。
汐羽看到老爹突然流泪,也吓了一跳,以为爹是担心自己进皇宫会出错,连忙上前拉着郡王的手对郡王说:“爹爹莫哭,羽儿这次进宫,肯定不会出岔子的,羽儿保证——和汐芸妹妹在一起,一定会乖乖的不捣乱,请爹爹放心!”
“是啊,爹爹一哭,我们也会难过的啊。”汐芸也走过来,举起小手用袖子帮郡王拭泪。
郡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擦乾眼角,两手各拉着汐羽和汐芸的手,开心地笑道:“爹不是难过,爹是看到你们长大成人,今日入宫参加踏歌会是好日子,看到江夏郡王府有女如此,爹爹太高兴了!”
乔娘看着这父女三人又哭又笑的样子,不由得也泪眼模糊起来,只盼望这江夏王府能兴旺起来,走出这几年笼罩江夏王府的乌云阴霾!
皇室的女眷被安排在大帐幕内,内里茶水糕点早已配备齐全,柔软的坐垫抱枕,让各位身娇肉贵的贵族女子们舒舒服服的在里面享受踏歌会的乐趣。
因为是亲王,江夏郡王的帐幕比一般的皇宫贵族的都要大和华丽,而且方向极好。正对着踏歌会的正侧面,可以从帷幕里清晰的看到中间的搭建的巨大舞台,还可以看到皇上坐的位置,踏歌会的场面一览无遗。
而尊贵的皇室男人们,则身着华服戴着官帽端坐在帷幕之前,子嗣围绕坐与旁边,女眷坐与帷幕之後。家族人丁越兴旺的,那大人的腰板就挺得越直。
江夏郡王李道宗独自坐在观席台上,未免有点形单只影,只有随身的侍从围坐在身边;与别的皇族相比,也许也就郡王那腰间闪亮的、只有一品亲王能佩戴的金色鱼符能无不时刻提醒人们他的尊贵地位了。郡王虽然有两个侧室所生的儿子,但是年纪尚小,一个四岁,一个两岁,还不能参加这等盛会啊。
郡王不由得有点落寞,但是听到後面汐羽和汐芸两姐妹在和侍女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皇宫的人和事,内里的衣香鬓影,天真活泼的语态又使郡王稍微安心。
他知道朝中很多登徒浪子的眼睛都瞄着他身後的帷幕,欲一睹美人芳容,不禁又有点得意起来。
郡王灵机一动,故意命人扯高一点後面的帷幕,说是把糕点传给後面的女眷吃,实际上是故意露出里面女眷们色彩华丽的裙裾衣裳,让那些登徒浪子们惊鸿一瞄,只能依稀地根据帷幕内那若隐若现的身影胡思乱想流口水了……
果然,坐在江夏王对面、广场另一边帐幕前的男子们都有了不同的骚动,特别是坐在官老爹旁边年轻的公子们,无不伸长了脖子瞪直了眼睛。
可惜再怎麽张望,也只能看到幕帘内的女眷们的朦胧身影,看着那些色彩斑斓的裙裾臆想猜测哪位是美人李汐芸了。
江夏王郡王看到如此情形,不由得偷偷发笑,用手中的纸扇遮掩着自己半张狡黠的老脸偷着乐。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无怪乎汐羽也是如此古灵精怪了。
幕内汐羽和汐芸哪里会知道父亲的小诡计,两人正品着茶吃着蜜枣糕,如其他观席房里的女子一样,正对着外面的皇族男子们品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