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照连忙打趣说道:“只可惜她身边已经出现真正的护花使者,好象用不着你了。”
汐羽一听便怒了,柳眉倒竖大声道:“什麽护花使者!这个魏子楠使得汐芸日日以泪洗脸,如果他真的在乎汐芸,会舍得让汐芸伤心吗?”
她气呼呼地说完,想起每次前来提亲的公子哥儿的恶心模样,忍不住又忿忿加上一句不知从何学来的话:“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玄照和小珊听见汐羽说出这样喷饭的话来,又是吃惊又是好笑。玄照只得强压笑意,合什正色道:“阿弥陀佛,尘世间男女之事,我这个出家人不甚明了。但是,那位魏子楠施主,不知羽儿你见过他没有?”
汐羽不由一愣,道:“说起来,我还真没有正式见过他呢!”
“那就是了,你还没有徵询过他,又怎麽知道他不也伤心、哀愁呢?说不定,那位魏子楠施主也如汐芸般终日以泪洗脸呢!”玄照用半责怪的语气说,汐羽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玄照继续说:“男女相爱本无可非议,但是假若一个是名门贵族,一个是平民,地位悬殊,又怎能结合在一起呢?难怪汐芸会伤心……”
他说着,忽然仰望天空长叹一声,双眉紧锁,似有无限心事。
汐羽觉得玄照这副模样很奇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玄照有点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麽?”
“你的模样啊,虽说你已身在红尘之外,可是你刚才那副表情,就象汐芸那样,身受情之苦,为情而伤呢!”汐羽捂嘴吃吃笑道。
玄照一听,竟满脸通红,从光头一直红到耳根,仿佛是一个被人看穿心事的小男孩。
他连忙站起来,向汐羽合什行礼道:“时候已经不早了。请县主早点休息,我告辞了。”说完,迳自走出门外。
玄照的行为使得汐羽大惑不解,她叫着玄照的名字追到门口。
玄照便转过身来,汐羽小心翼翼地问:“石头,我那样说你……你生气了?”
玄照微微一笑,道:“我为什麽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的修行还不够而已,羽儿你不必为我担心。”
汐羽松了口气,马上笑道:“那就好。可是石头你还没有为我想出解决的方法呢!”
“阿弥陀佛!一切自有佛祖的安排。夜已深,明天我们再谈这件事吧。”玄照说道。
“那就说定了!”汐羽大声回应道。
玄照微微欠身,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只有他宽大的僧袍偶尔随风在月光下飘动的痕迹。
“这位玄照大师,以後肯定是一位高僧!”小珊站在汐羽身後,目送着玄照感叹道。
“我也是这麽认为!石头从小就聪明伶俐,学习一直比我好。其实当初他没有出家之前,爹爹看在乔娘的份上想为他谋得一官半职,可是石头却拒绝了爹的好意,一心向佛。”
汐羽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也许如石头所说,一切自有佛祖安排吧!”
汐羽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朦朦胧胧的看见一只从没见过的大鸟停在江夏郡王府中她的闺房的围栏上,金色的羽毛,弯曲的鸟喙,如铁钩般的爪子;两只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当汐羽伸出手就要触及它时,那大鸟却突然张嘴狠狠地啄了她的手背一口,跟着怪叫一声呼地展开巨大的翅膀飞走了!
汐羽大吃一惊,立刻从梦中惊醒,在床塌上坐了起来。惊魂略定,汐羽揉揉眼睛,只见满屋光线渺绕,已是清晨时分。
“原来是做梦啊!”汐羽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右手,却觉得那大鸟在她手背上啄的那地方还隐隐作痛,汐羽一边用手按摩着那作痛的地方,一边回想那奇怪的梦。虽说看不清那奇怪的大鸟的真切模样,但是它那一双眼睛里高深莫测的神情,却让汐羽回味良久。
她抬头看看窗外的青绿树林,听见那百鸟在林中的清脆吟唱,只觉得心旷神怡,渐渐的便把那奇怪的梦抛在脑後。
正在这时,园子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隐约听见僧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麽要紧的事使得他们慌慌张张的。
汐羽不由得纳闷,心想这静慈寺的和尚一大早就在扰人清梦,好象发生了什麽大事呢!
她心里好奇,於是想叫醒睡在厅外的小珊。但是转念一想,小珊昨夜连夜收拾打点带来的衣物用品,况且昨天也劳累了一天,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园子外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大,汐羽悄悄起床披上长袍走到和乔娘的屋子连接的房门,拉开一条门隙一看,却瞧见乔娘和其他侍女还躺在床席上香甜地熟睡着,丝毫没有受嘈杂声音的影响。
汐羽不忍打断众人的美梦,心里又十分好奇,於是裹紧衣袍走到园子的门前开了一条小缝朝外张望.正好有一个小沙弥疾步经过,手中还捧着一些杂物。
汐羽连忙喊住他,低声问道:“小师傅,寺内发生了什麽事?一大早就好嘈杂啊!”
那小沙弥只看见她半边脸,以为她是侍女中的一位,於是低头行礼说:“请女施主见量,那是因为刚才寺里来了贵客,说要落脚到本寺,他们事前没有与本寺打招呼,所以方丈紧急叫我们清理客房给那些贵客。”
“是什麽贵客如此大阵势?”汐羽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方丈的样子,也是很尊贵的人物呢。”那小沙弥答道,“听师兄们说好像是从皇宫里来的。”
“皇宫?!”汐羽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谢过那小沙弥後便关上了门独自思量起来。
皇宫里来的人汐羽本无兴趣知道,但是一想到汐芸的命运将与皇宫中有莫大的关联,汐羽就不得不注意了。
“为何皇宫里竟有人在清晨到达这偏野之地来落脚?这麽说,这些人是昨晚从皇宫中启程的。难道皇宫里发生了什麽事吗?而且人数应该不少,看来皇宫里也有喜欢微服出行的人呢?又是为了什麽这样做呢?不是也象我那样有寻求解决问题的烦恼吧?”汐羽想着,回到了屋里。
这时乔娘等人已醒来,看见汐羽已起床都十分诧异,而且也歉疚不已。众人连忙穿衣梳洗,为汐羽穿衣打扮,收拾屋子。乔娘为汐羽梳头的时候,汐羽把刚才打听到的事告诉她。
“从皇宫来的?”乔娘也觉得奇怪;通常皇宫内的贵人出行一定是隆重豪华非常,使得整个长安城里的百姓都去看热闹,象这样无声无息出宫的还真少见。
小珊这时自告奋勇说道:“县主,等一会儿我去寺院的厨房准备早饭。到时顺便向寺里的僧人打听打听,看看是什麽人物,回来就向县主如实禀报。”
汐羽刮她鼻子取笑道:“小珊的打听本领可是无人能及的,可千万不要让人割了你的乌鸦舌呢!”
“讨厌啦!”小珊娇嗔道。
两人正嬉笑打闹,乔娘正色对小珊说:“你去打听消息时要尽量小心,本来我们不应该如此多事的。因为县主此次出行不方便让外人得知,就算是皇宫里的人也不能随便透露。逸缜方丈那边我已吩咐过不要对外人泄露我们的身份,寺里的僧人都以为县主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而已。”
乔娘千叮嘱万叮嘱,小珊唯有点头称是急急逃开了去打听消息。
再说寺院里来了贵客,寺里的僧人又手忙脚乱起来。
这群人一律骑着彪壮的骏马,踏着晨雾出现在寺院大门前,他们都作打猎装束,马上都配着弓与箭。一到达寺院门口就大声嚷嚷,要主持来见他们。
逸缜主持听说是皇宫里来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梳洗相迎。
这群人下了马一进寺院门就直闯大殿落座,当中是几位看来是侍从的高大汉子,事前得知这静慈寺里最好的厢房在西园,因此毫不客气地命令逸缜方丈立即收拾寺里的西园厢房来供他们的“主子”歇脚。
逸缜一听就犯难了;因为昨天汐羽一行人到来,静慈寺已经把寺院里最好的西园厢房给了汐羽。
於是逸缜只得小心翼翼地说:“施主们来的不是时候,本寺的西园厢房昨天已经入住了人家。不如请施主们先将就在北园的厢房住下吧……”
那几个大汉一听,顿时瞪起眼睛来吼道:“大胆!我家的主人一定要寺里最好的厢房,怎能将就?!管他是什麽人,立刻叫他们滚出去!要不然可要降罪与你了!”
“可是、可是,那住在西园的施主都是女眷,诚心来参神拜佛的,怎能……”逸缜还未说完,那几个大汉已经竖眉瞪眼了,其中一个还伸手去拔腰间的刀。
逸缜何时见过别人如此凶狠样子,不禁吓得浑身颤抖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这群人当中有一个男子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大,有点懒洋洋的,语气里却带着傲慢:“罢了,罢了,阿三,我已经累了,先住下来吧。反正这小小的寺院再好的厢房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那几个侍从一听,立刻低头遵命退下。
逸缜这才舒了一口气,偷眼望去,只见那说话的男子坐在一旁,其他人都站着在他身旁;很明显他一定是那些侍从嘴里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