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梁弦安就是没拦着爷爷出门给她朋友和男友带便当,值得庆幸的是,她至少阻止了她爷爷带家里那把之前看京剧时买的长刀……
从家里到诊所,一路上梁弦安就像是被审问一般,爷爷一问,她一答,就连在公车上,也制止不住他的问话。
「所以你上次回来你们就在一起了?」爷爷坐在位置上,不顾隔壁明显在偷听的小哥,继续开口。
「没有,」当时的确没有,可爷爷看起来不大相信,她又补了几句,「真没有,是之後的事……」可也不能把事情的始末说个清楚吧?
她总不能和爷爷说是她一个劲的跟在傅于言後面,然後把人家弄得不耐烦之後又拍拍屁股跑掉。
爷爷从小对她偏向军事管教,特别在礼仪部分,吃饭时候不说话是基本,筷子不能在菜盘里绕,只能夹眼前的菜才有礼貌;棉被要叠得整整齐齐、讲话不能大声嚷嚷……要是他知道自己孙女跑去大城市之後做了这麽丢人的事,爷爷肯定会很生气的。
「不是你追人家的吧?」果不其然。
「不是。」简短的回答结束这个话题,情急之下就说谎了。
看着爷爷若有所思的脸,她真的是很想立刻见到苏岐,然後拉着他的领口问他为什麽要把她逼到绝路!
虽然梁弦安没有和爷爷谈论过恋爱之事,可由她从小就被禁止看言情小说和电影来看,这保守的程度她根本不敢主动开口。
爷爷之前也和她提过,可以交往,只要合理,用一个非常严厉的表情说的,她从来没搞懂爷爷说的合理是什麽。
那时的苏岐说是和他一样帅气,年纪和她一样大的男孩。
对此,她还算认同苏岐的看法,所以公车到站时爷爷总算是问出她觉得最重点的话题了,「他年纪跟你一样?」
「没有,」她刻意加快了脚步,稍稍走在前头,不敢看爷爷的表情,「就大个几岁。」
爷爷没有加速,仍然慢慢的踩着步,用极为压迫性的语气追问,「几岁?」
「……三岁。」
她不知道爷爷是什麽样的情绪,也没有听到他的回话,就这麽寂静尴尬的一直到他们进了诊所。
今天的诊所人不像昨天的多,没有医生在外面,大概是还没休息,几个护士小姐在柜台闲话家常,郑诗安看到她和爷爷之後,立刻走了过来。
「爷爷!你今天怎麽特别过来一趟啊?」听起来有些慌张。
很好,看来她也是共犯。
爷爷笑而不答,迳自越过梁弦安就往休息室里走,她先是对郑诗安射了两个眼刀,又小心翼翼的对爷爷开口,「爷爷,我去把便当拿给苏岐啊。」
「另一个拿给你男朋友吧,你们三个一块吃,我去歇会。」
「啊?」站在柜台前的两个女孩都很震惊,梁弦安先回过神,「爷爷你不吃吗?」
「不了,你不是说了吗,他也不知情,我不做偷袭这种卑鄙事。」
……爷爷,您能在出门前就和我说这句吗?一路上您孙女都要心脏衰竭了啊。
无语的看着爷爷走进休息室,梁弦安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转身就跟郑诗安算帐,「你们一定是疯了,怎麽能和爷爷说呢?」
「哎,你听我解释,」诗安倒是笑得满开心的,「我本来也想阻止的,可苏岐他就一个劲——」
还没解释完,三个穿着白大袍的医生前後从三间诊间出来,缓步走向候诊大厅,朝着她们俩过来。
有点像是电视剧里会有的场景,而梁弦安有种自己是女主角的错觉。
如果可以,她想要的是右边的那个男主角。
今天的他和昨天比起来真的有些憔悴,鼻子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就像是刚哭过似的。
「梁弦安!你在欺负我老婆吗?」中间的苏岐首先朝她发话,可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右边的男人,所以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发现男人紧绷显着疲态的脸出现了微微变化。
「梁小姐!」苏岐见她像个花痴一样盯着傅于言,伸手朝她的额头拍了一下,「醒醒啊,对谁做白日梦呢你?」
「啊,」配合的摇摇头,眼神从傅于言身上移开,回到苏岐身上,「爷爷给做便当了。」
「真的给做啦?」苏岐倒是没想到梁弦安有这麽大的胆子敢要爷爷做饭,「还是昨天剩下的?我不爱昨天的豆子。」
「今天做的啦,」不太耐烦的把一个便当盒递给他,「多亏你老说些不该说的。」她把音量压低,避免爷爷在休息室听见。
梁弦安对着苏岐吐舌的脸翻了一个白眼,拿起剩下的两个便当,回头轻轻走近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傅于言,「这是你的。」
傅于言看着她很无害的笑容,沉思了一会,没有接过她手上的便当也没有说话,顺道抓了她的手往诊间里走,留下外头几个来不及反应的可怜人。
「哎,等会——」一步一踉跄的随他走回诊间,看着他关上门,拿着便当的梁弦安同样也是很不解,「你怎麽了?不吃饭?」
看着傅于言坐回他的椅子上,摇摇头一言不发,朝她又勾了勾手。
「……」为什麽不说话?心情不好吗?
把便当递给他,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爷爷做的,给你带了一份。」
傅于言还是没有回答,点了点头,把他和弦安的便当都打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俩的菜色,然後安静的吃起来。
梁弦安的耐心在她吃了两朵花椰菜後被磨尽,放下筷子盯着眼前的人,「你在生什麽气吗?」
他先是疑惑的抬头,也随梁弦安放下筷子,摇摇头,表情倒是挺真诚的,可还是很沉默。
「那你为什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