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仲冬的阳光透过帐门间的缝隙洒进军帐中,在地上留下金色的印子。
床上的少女悠悠地转醒,褐色的眼中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慵懒,好一会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带了一丝懊恼。
完蛋,昨天冲动了⋯⋯
从临时的床榻上坐起,澄影深深叹了口气。
昨天一气,要他辰时到主帐来,结果⋯⋯
「压缩到的是我的睡眠时间⋯⋯」
低声抱怨着,澄影忍不住抱怨昨天不小心被他惹怒的自己,要约也约个日上三竿,约辰时做什麽,那麽早起,又不是公鸡⋯⋯
心里抱怨着,澄影叹了口气,这种想法可不能给王怀知道,不然又是一顿训话,什麽早睡早起的,跟她的本能不合。
看了眼帐外昏暗的天空,又是一阵无奈,澄影依旧认份的起身开始准备,毕尽是她自己自己提出的,要守约才是。
同时,日本使节的帐中,光秀来回的走着,脸上透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什麽也不说的来回走动,在一旁的九兵卫不解的看着他,过了好久才有些犹豫的开口,「光秀大人⋯⋯」
「什麽事?」
光秀停下脚步,看向他,九兵卫斟酌了下,最後还是开了口,「您跟陆大人是什麽时候⋯⋯」
「这个吗⋯⋯」光秀眨了下眼,随即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九兵卫顿时就搞清楚了,自家主子跟人家什麽都没发生,完全是光秀把陆家军哄的一转一转的⋯⋯
发现了这个事实,九兵卫顿时有些无奈,在心里留下一行清泪。
⋯⋯大人,您的节操呢⋯⋯
不过⋯⋯
九兵卫突然觉得这样反而说不通了,而且很奇怪。
回想着昨天光秀和澄影说话的模样,九兵卫忍不住咕哝着,「如果是这样,为何昨日您和陆大人看起来⋯⋯」
很像恋人吵架,还是感情很好的那种,互相闹脾气,还是越闹感情越好的那种,说句俗话就是活生生的欢喜冤家一对。
九兵卫没说完,光秀也难得的没听懂,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九兵卫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眼神复杂的回看着自己。
最後光秀得不到下文,也就没有打算多想,看看外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转身往主帐走去,没注意到放在角落的行李,似乎蠕动了一下。
说起来这个小姑娘这次是想叫他去做些什麽?
光秀在军营里走着,一面略带期待的想着,按他昨天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绝对不会是安静的喝茶聊天这样的事,会是什麽呢⋯⋯
比如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做的恶作剧或是小报复有哪些?
头顶架水桶?
食物里加辣?
椅面上放针毡?
⋯⋯好像有点太低估那小姑娘的智商了。
光秀愉快地扬起嘴角,但当他走到门口时,就笑不太出来了。
还真的是喝茶?
这茶没毒吧?
看着坐在桌前一脸平静,面前摆着整齐的茶具的少女,光秀顿时有些缓不过来,昨天发了那麽大的火,结果隔天就找他来喝茶?
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会记恨很久的类型,结果是气不过隔夜的人?
一瞬间,光秀的表情有些复杂,这应该是陷阱吧?
要说不是陷阱反而让他感觉有点恐怖,至於为什麽⋯⋯就是种本能感觉,没有原因。
坐在桌前,澄影悠闲的沏茶,懒懒地抬起双眼,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光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似乎带着挑衅和嘲笑,双眼微微眯起,闪动着狡猾的光,「进来。」
「小姑娘这回找我来,是想做什麽?」
没有立刻走进军帐,看着一副慵懒大猫样的女孩,光秀隐约觉得事情没这麽单纯,这个小姑娘怎麽会做出一大早把人叫来喝茶这种事,怎麽想都很奇怪。
而且那眼神像是看着猎物一样。
笑着看着她,光秀眼底闪过一抹戒备,自己居然被当成猎物?
真是难得的经验。
看光秀眼中闪过的桀骜,澄影突然的笑了声,嘴角扬起了冷淡的弧度,似乎觉得有趣,优雅地拿起茶壶,倒满了一杯茶後,放在自己的对面,接着摆出了个「请」的手势,就像是斗士在决斗前行的见面礼,形状姣好的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比试。」
「⋯⋯比什麽?」
看着眼前看起来意外和谐的画面,光秀不得不承认,他实在看不太懂,这是要比些什麽。
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听不懂,澄影有些促狭地笑了声,眼中的幽光令光秀的危机感全被挑了起来,「比你的观察,你的敏锐,你的仔细,你的智慧,只要你能安然无恙的喝到我桌上这杯茶就是胜过了我,我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说着,澄影将手肘称在桌上,扶着脸颊散漫的眯起眼,打了个呵欠,「要什麽都行,就是你说要我当你奴隶也可,我说到做到。」
「相对的,要是你失败,同理。」
澄影收回手,重新端坐在桌前,双眼满是戏谑的笑,像准备看好戏一样随意地又放松了坐姿,甩开藏挂在腰际的银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眼神慵懒,像是已经肯定自己会赢一样,「所以应不应战?」
光秀观察了眼前的所有状况,心底越发不解,明明看起来没做什麽布置,怎麽会是这样奇怪的「比试」?
从门口到桌前,也不过五步左右的距离,一般人都不会出事,现在光秀能猜到的,就是澄影在过程中可能会出手,听九兵卫从其他士兵那边打听来的,这位近身战时常用的武器,就是她手中的那把银扇。
但还有其他可能吗?
光秀总觉得不会只是这样,总觉得忽略了什麽,但他一时间想不出来。
「但我对茶没什麽兴趣,还是算了。」
光秀耸了耸肩,这种没把握的事,他才不做。
澄影冷笑了下,「想逃?」
「是做主人的没拿出让客人有兴趣的东西。」
光秀兴致缺缺的说着,脸上的笑却不减一分,看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澄影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罢了,我先告诉你,我赢了的要求吧。」
赖皮的狐狸,这下是怕了吧。
正琢磨着眼前的情况,光秀随意开口,「陆大人有何要求?虽然你没那机会,但说出来过过瘾也好。」
「你才是,做好完成这个要求的心理准备。」澄影懒懒地笑着,一脸势在必得,「三天後,军队拔营会启程回京,路程有些无聊,到时⋯⋯你就知道了。」
「有说和没说一样。」光秀耸了耸肩,接着眼神一阵锐利,嘴角扬起笑容,「这比试,看小姑娘这麽求我的份上,我就去且应了。」
「虽然我没求你,但也罢,那就请吧。」澄影优雅地啜了口茶,脸上竟漾起了温柔的笑,双眼微微眯起,抬起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动作行云流水,优雅无比,「但愿你不要後悔。」
早晨的军营,响起了一阵惨叫。
「光秀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直着出去、横着被送回来,额头上还多了个伤口的光秀,九兵卫忍不住惨叫了起来,站在王怀身边看着他把昏迷的光秀安置好的澄影打了个呵欠,百般聊赖的瞥了眼九兵卫,「死不了。」
应该说这样就死掉也未免太搞笑了。
说完,澄影便把照顾光秀的活交给了王怀,自己悠哉的晃出了营帐,伸了个懒腰,脸上透出了一抹得意,一旁经过的士兵们突然一个个都傻了。
原来他们家小姐还会露出这种不带一丝煞气的笑容?
没注意到他们错愕的眼神,澄影这麽久以来难得的心情不错,「活该。」
想起他昨天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再看看今天因为阵法一头撞晕在自己面前的蠢样,澄影顿时觉得心情平衡了。
不过本来只打算让他平地跌倒糗一下而已,没想到这家伙提早发现了异样,比她预想的多走了两步,所以跌倒时就敲到头了⋯⋯
这可不是她的错,是笨狐狸自己太聪明的错,有时候,太聪明也是种罪啊⋯⋯想着,澄影突然想起,自己是怎麽被派到这鬼地方的,脸上浮出了讽刺的笑。
一身武艺,熟知兵法,她不需要。
可偏偏,那老不死要的就是这些。
何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不正是?
正当心情又开始恶劣了起来,澄影突然感觉脚边被什麽东西蹭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脚边有一团软呼呼的东西,蓬松的尾巴不停地左右摇晃,一双小爪子紧抓着自己的腿。
澄影眨了下眼,一瞬间有些茫然。
「狐狸⋯⋯?」
居然是只纯白色的小狐狸。
难不成刚刚那一撞把这只死狐狸撞回原型了?
怎麽可能,澄影立刻否认了脑子里无理头的想法,在心里一阵苦笑,明明那只笨狐狸还意识不清的躺在军帐里,怎麽可能是这只小不点。
「嗷⋯⋯」
小白狐一脸无辜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对尖耳贴平在脑袋两侧,不停发出可怜的叫声,澄影收回思绪後,面无表情的看向牠,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不知道炖狐狸好不好吃⋯⋯
过几天还有个大型任务要交给陆家军,但军队里的肉食其实不多,一直都是省着过来的,再加上这只狐狸的话⋯⋯
澄影立刻打消了念头,这麽一小只,也就那麽一点肉,对於近三千人的军队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有跟没有一样。
想着,澄影弯腰抱起小狐狸,看牠这样子,应该饿了好几天了,正好军队里有老鼠,就让这小东西去抓好了,一只野兽饿了,猎食本能总会强一些,虽然她不太指望效果多好,但也就是试试看。
打定主意後,澄影立刻就将这个计画付诸实现,将小狐狸抱到了粮仓,跟手粮的士兵说了声後,就放下了小狐狸,小白狐也似乎嗅到了里头猎物的气味,一溜烟的窜进了里头。
解决完两只狐狸後,该做的日常事务也该动工了,回到自己的军帐後,又是一整天的公文批改,枯燥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因为某人的到来而中断。
「狐狸?你来做什麽?」
看着站在营帐外的光秀,澄影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又回归平静,「阵势已经撤了,有事进来说。」
「果然是阵法吗?」
光秀悠哉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眼依旧放在桌上的那杯茶,才伸出手,那杯茶却被人一爪捞走,换上了一杯新的。
看着光秀那双带着考究的眼,澄影默然地继续低头批阅公文,「茶已经凉了,伤号最好不要喝。」
说着,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光秀头上捆着的绷带,眼底闪过一抹尴尬,突然地,怎麽觉得哪里不太对⋯⋯?
澄影突然地抬起头,瞪着眼前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冷冷的开口,「不是不喝茶?还有我们很熟?」
难怪有种违和感,这狐狸刚进来就像进老朋友家一样问都不问就自己坐下了,还一脸自然的想喝茶,自己居然顺手给他换了热茶,明明他们才见没那几次不是?
看她一脸嫌弃,光秀眼底透出一抹愉快,「此一时彼一时,送到嘴边的茶有不喝的道理?」
「还有,影儿,我们不熟?」
悠闲的啜了口茶,光秀微微勾起嘴角,「你不都看过⋯⋯」
「还是不是男人,不过就看到你的背。」澄影冷哼了声,一脸鄙视的看着他,「陆家军的男人,哪个操练不是袒胸露背?日本武将就这般娇气?」
「这可不一样啊,被小姑娘你看见,可跟被一群大男人看见的感觉不一样。」
云淡风轻的说着,光秀脸扬起了妖媚的笑容,一双灿金的眸子彷佛有光芒流转,散发着勾人的神采,若是寻常姑娘,恐怕被这麽一看,魂都要给这狐狸给勾了去。
可光秀又忘了,眼前这位根本就是个不懂风花雪月的女孩子,这时正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悠悠地放下笔,双手放到了膝上,双眼漠然而认真的看着他,薄唇微动,说出来的话,让军帐内陷入了漫长的沈默。
「颜面神经失调是病,得治。」
「⋯⋯」
「⋯⋯」
这真是⋯⋯
光秀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战略能力被打击他认了,但这小东西居然接着否定了他的长相,据他从朋友们的妻子那里听来的,他还算长得不错不是吗?
颜面神经失调,小姑娘,你一整天沉着脸这才是颜面神经失调吧!
光秀腹诽着澄影的审美观时,澄影也一脸认真的研究着光秀的表情,尤其是那双凤眼,感觉有点危险,但又挺漂亮的,刚刚那样流金似的眼神让人觉得有些异样,还有那个笑容,没事笑这麽妖孽做什麽?深怕旁边的人不知道他是只狐狸似的。
两个人都在想自己的事,所以当王怀一如平日替澄影送晚餐来时,从背後看到的就是⋯⋯
一对男女双目含情,深深对望。
郎有情,妾有意,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该出声吗?
正当王怀忧郁着,就有只替罪羔羊出现了。
「李舫!」
「王大人?怎麽了?」
正巧路过的李舫看着王怀端着看起来是晚饭的东西走向自己,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冒了出来,「我突然想起来旅长要我去粮仓看看!王大人,小的先走了!」
说完,李舫便跑得连影子都没了。
留下风中凌乱的王怀。
好一会,王怀深吸了口气,小姐,王叔抱着必死的决心给您送饭了,虽然您和公子其深意重,但实在不能耽误吃饭——
好!就这麽说!
可当王怀站在军帐门外时,里头的少女却抢在他开口前抬起了头,一双平静的眸子带了一点无奈,「王叔,见我就这麽恐怖?」
「啊⋯⋯不是,没那回事,我们家小姐可是全大明王朝最可爱最甜美最善良的姑娘,王叔怎麽会怕见到小姐呢。」
我是怕打扰小姐谈情说爱啊⋯⋯
王怀的眼神彷佛在这麽说,理解到这一点的澄影脸上透出一抹无奈,「王叔,我跟狐狸什麽都没⋯⋯」
「是是是,王叔懂,王叔懂的,呃⋯⋯公子要在这里用膳吗?我再去拿一份来!等等啊!」
说着,王怀就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澄影的手举在半空中,连他的衣角都没拉到,瞬间的就体会到光秀说的⋯⋯
越解释只会越惨!
冷冷的看向光秀,只见後者笑得一脸愉快,还带了点淡淡的鄙视,「信了?」
昨天就说过,越解释只会越惨,是谁斩钉截铁的说不信的呢?
「死狐狸,你自己说,你要凌迟、水煮、油炸还是腰斩?」
看他笑的奸诈,澄影眼底隐约有杀意涌动,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看她这副模样,光秀呵呵一笑,完全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悠哉地转着茶杯,一脸的不在乎,「宰了我,会引发国际问题喔。」
「你真以为我会在意?」
澄影冷笑道,心底一阵恼怒,明明在战场上胜过了他,却被他一句话给套上了项圈,现在要是她做了什麽伤害光秀的事,陆家军全部都会想歪,她真是⋯⋯过得不要太憋屈。
光秀瞥了眼她那副表面冰冷,心里却要炸不炸的样子,突然一阵感慨。
孽缘啊孽缘,他们相遇以来最打了乐趣似乎就是让彼此感到各式各样的窝火、无奈加上憋屈,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明天要怎麽报复他了。
「影儿,你这是谋杀亲夫⋯⋯」
光秀夸张地叹了口气,澄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中流出一抹嫌弃,「我可没嫁给畜生。」
「⋯⋯畜生?」
看着她,光秀有些转不过来,澄影啜了口茶,静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字清楚的开口,「狐狸不是畜生?」
「⋯⋯」
一时间,两个人又沈默了。
跟这个人好难说话。
两人脑海中同时蹦出了这个念头,光秀也喝了口茶,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挺不错的。」
什麽不错?狐狸是畜生不错?
澄影愣了下,看了眼他手中的茶杯才弄清楚,原来说的是茶啊⋯⋯
澄影想着,心里忍不住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这可是当然的,自己这一手茶艺,可是当年父亲手把手教的,连挑嘴到不行的某皇子都得说好喝呢。
「我泡的茶还会难喝?」藏起心里的小兴奋,澄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一副满不在乎,随手又泡了一壶茶来,「很意外?」
看着澄影一脸有些得意的小样子,光秀故意沈默了一阵,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看,微微勾起嘴角,「挺意外的。」
那感觉就像在说,「你这样的女人居然会泡茶?」
澄影一想顿时就不好了,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怎样,我看起来不像会泡茶的人?」
⋯⋯为什麽要纠结在泡茶上?
光秀笑了声,举起茶杯才要喝,却在某人质问的瞪视下悠悠地放下,看来这小不点生气了?
愉快地想着,光秀突然觉得现在就让澄影整只像在日本的某伊达夫人一样当面炸开不太划算,便悠哉的开口,「说起来,早上的那也是阵法?」
「可以这麽说。」心里虽然不太舒坦,但光秀这麽一问,立刻就引开了澄影的注意力。
说实话,这些天他也不是闲着,陆家军的大家现在对他可是满满的友善,不趁这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小姑娘,顺便加深误会,那他就不姓明智了。
澄影自幼习武,对於阵法、兵法、兵器都相当着迷,平时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其实很容易,只要把话题转到这三种上头就行了,当然,在谈正事的时候,这麽做只有一个结果。
找死。
光秀自认现在不是在谈正事,随意地问了句,果然澄影身上暴虐的怒气瞬间没了,又恢复到平常淡淡的样子。
不过说实话,他还真好奇今天早上那是怎麽一回事。
澄影看了眼自己眼前的食物,再看向眼前的男人,「想学?」
「想。」
光秀果断地应了,本以为对方会犹豫一下,但澄影却乾脆的点了头。
「好。」
澄影沈默了一下,接着淡淡的开口,「虽然称为『阵法』,但我用个阵法又和一般布兵的『阵法』不太一样,说穿了就是一种利用视觉错觉造成的混乱或指引效果。」
「好比说早上,你从外头怎麽也看不出端倪,但一但踏进了军帐中就觉的脑袋发晕,那是因为当时我帐中的物件全部都是经过调整的结果,而我的位置正是整个配置的『阵眼』,只要我一动,那股晕眩就会立刻消失。」
「当然,如果随意移动帐中的物件也会有类似的效果,但不会有让我移动来得有效。」
「不过若是我的话,在军帐外一样能发现配置有异样之处,若你也发现了,随便一个动作让我移动,那时间都足以让你赢得比试。」
「然後⋯⋯」
看着滔滔不绝的说着阵法的少女,光秀一瞬间的有些失神。
原来这家伙话可以这麽多?
真的是⋯⋯很喜欢这类的事物呢。
当澄影解说着那些在他听起来有些神奇的布阵之法时,她的眼中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感觉稍微像了那些同龄的女孩一些了,感觉整个人顿时充满了生气,像一个木头娃娃突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跳起了舞来。
听着她的描述,光秀忍不住有些怀疑,「你说的这种障眼法,真的有用?」
「你自己不是体验过了?还想再摔一次?」澄影没好气地笑道,伸手拿起他面前的茶杯,随手放了一个面在他面前,「看着它,别分神。」
光秀照着她的指示做了,却突然的感觉脑袋一晕,猛的收神才发现,澄影的茶杯不知道什麽时候被放到了他的旁边,刚刚是怎麽回事?
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澄影脸上透出一抹得意,微微扬起嘴角,「信了?」
「⋯⋯服。」
光秀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一抹真心的笑容,眉目间透着一抹温和,「但这样的奇术交给我,不怕我哪天用在你身上?」
被这麽一问,澄影苦笑了声,眼神恢复了淡漠,「你没那机会,因为这是我最後一次站上沙场,回去後,我便不再是陆将军,就算你学成超越了我,也没有败我的机会。」
「⋯⋯那陆家军⋯⋯」
看着光秀那脸不解,澄影的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弧度,「陆家军?早死光了,哪里来的陆家军?」
看着她的眼睛,光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的过来,忍不住抚掌大笑,「好,这招够阴险。」
「大惊小怪。」
澄影微微一笑,眼底透着坚决,在心里发誓着。
我不会,再将同伴交给那个老匹夫。
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