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的来到她和康天行结婚的这天,她穿着两人一同挑选的婚纱,坐在新娘房里,等待着典礼开始。
「妈咪,你别哭了好吗?我是要嫁人又不是被卖掉。」徐乐乐苦笑着说。
「好、好,妈咪不哭。妈咪只是太感动了,你好漂亮。天行会好好照顾你的,妈咪相信你们会很幸福的。」
徐乐乐低头害羞地笑了。
叩、叩。
「请进。」
一个褐发绿眼的欧美贵妇探了探头进来。
「洁咪。」徐乐乐热情地起身向对方打招呼。
洁咪是天行的妈妈,一开始她也叫她妈妈,不过洁咪说他们那里没有这样的传统,要她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可以了,就像好姐妹那样。
「萝儿。」洁咪喊着徐乐乐的英文名字。「你好美!尚真是太幸运了。」尚是康天行的英文名。
「幸运的是我。」她和洁咪紧紧相拥,相视而笑。
「雪莉,我们要成为亲家了。」洁咪开心地坐在张淑宁身边。她们两个简直一见如故。
「恭喜你,恭喜我们。」张淑宁拥抱着洁咪。
「记得要常来英国找我。」
「我会的。」
「如果尚对萝儿不好,先帮我把他绑起来,我会亲自过来处理他。」
两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坐在沙发上开怀大笑着。
叩、叩。
「进来~」徐乐乐喊道。
郑逸杰的头从门後探了出来。
「嘿,嫂子。」
「嗨,副总大人。」
郑逸杰嘿嘿一笑走了进来。
「嫂子,不要学小秘书这样叫我嘛,多生疏。」
在与康天行交往期间,她有时会直接到公司等他下班,因此也和他的秘书刘瑞宜有了不错的关系。这期间有两三次让她遇到郑逸杰「骚扰」刘瑞宜的过程。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是冤家的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现在只等他们谁先开口罢了。
谁会知道,瑞宜所谓的「对男人没兴趣」只是「对谈恋爱没啥兴趣」,而非「不喜欢女人」的意思。这些也是她和瑞宜聊天才套出来的真相。
「喔~原来这是瑞宜专属的昵称,抱歉,我不知道。」
郑逸杰大方的哈哈大笑。
「还望嫂子在小秘书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那要看你表现罗。」徐乐乐笑着说。
「嫂子别担心,今晚的酒,」郑逸杰拍拍胸膛:「都交给我。」
「那就有劳您了。」徐乐乐丝毫不心软。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给新娘一点时间独处,时间到了会有人来带你出去的。」婚礼秘书走进来赶着大家出去。
接续跟母亲以及未来婆婆拥抱後,新娘房就剩她一个坐在镜子前,等待时间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後又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
「进来吧。」徐乐乐站起身来,准备让婚礼秘书做最後的整理──她很理所当然的认为会是化妆师等人进来,因此转过身看见来者时瞪大双眼说不出话。
「你不能嫁给他。」上官绝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
「你想做什麽?我不是司马映雪,你到底怎麽样才要放过我?」
「你…」上官绝因她说的话而愣住:「你怎麽会知道司马映雪的事?」
「我…」
上官绝一个箭步冲向前,抓住她的肩膀:「你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
「放开我!」徐乐乐挣脱开来,白着脸不断向後退直到撞到梳妆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可恶…」上官绝泄气的捶了墙壁一下,跟着抬起头看向她:「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那个对于展逸执迷不悟的女人对吧?」
「我…」执迷不悟,她是吗?
「无论你是谁,就因为你不是司马映雪,你就更不应该毁了他的幸福。」
「等等…」徐乐乐顿时脑筋大乱。「你这话什麽意思?你到底是谁?」
上官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是上官绝,也不是上官绝。」
「什麽意思?」
「上官绝是我的前世。真要说,也可以说是我本人…因为那一世的记忆,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脑子。因为我杀的那些人、我害死的那些性命,上天让我生生世世都记得,我必须用时间来偿还这些人命。」
上官绝闭上眼,像是终於能够向人诉说这个秘密一般,开了口就停不下来。
那日在山庄中死去後,他被打入地狱,本以为会在地狱里遭火吞、被油炸、万劫不复,不能超生。没想到老天对他却另有安排。
「上官绝,这一世你杀的人太多了。」那道像是拥有魔力般笼罩着整个地界的声音说道:「我会让你不断重生,除去你这一世的爱恨嗔痴,并且留下你这一世所犯下所有罪行的记忆,你将用生生世世来弥补这些无辜的性命。唯有你所拆散的这对命定夫妻在後世再度相逢并且结为连理之时,你方可投胎重新做人。」
於是,在那之後他经历了六世,每一世他都用每一天在偿还。他也曾遇过少数一两个真正带有前世记忆的人,他们看见他便会露出恐惧的模样,如同他第一次和徐乐乐见面那时一样。而他能做的,只有让他们相信他正为此赎罪、乞求宽赦而已。
他生生世世都在受苦受难,但他从未有过怨言,因为那是他纠由自取的。
「这是我欠他们的。」
「等等,你说的那个女人…」
叩、叩。
婚礼秘书和几个助理开门走了进来。
「咦?先生,典礼已经要开始了唷!麻烦你到会场去等候,新娘要做最後准备罗。」
「…抱歉。」上官绝点头致意,临走前,他还是转过头来对她说:「记住我说的话。」
徐乐乐猛地站起身来,想追出去却被婚礼秘书阻挡。
「徐小姐,婚礼就要开始罗,现在真的不能再拖时间了。」
「我…我没有要拖时间。」她从婚礼秘书的眼神中知道她误会了什麽,但反正她也无关紧要,她不想多做解释。
「好吧,补妆吧。」
婚礼在婚礼秘书精准的做事效率以及郑逸杰的舍身挡酒之下非常顺利的进行。徐乐乐在几口礼貌性的红酒过後,便完全忘了上官绝的事,一心沈溺在嫁给心爱男人的喜悦里头。
「相公~你又是我相公了~哈哈哈~」
康天行抱着刚成为妻子的徐乐乐走进他们共同的家里。一边为她因喝醉而不断喃喃自语的模样给逗笑。他真不知道她的酒量这麽差,他喝了三杯都没事,她才喝了一杯就醉了。亏郑逸杰还因此醉倒在婚礼现场,他的新婚之夜还是告吹了。不过算了,以後日子还长着。
「我终於能再嫁给你了…真开心。」
康天行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感到奇怪,只当是她喝醉胡言乱语。
他将她放在床上,轻轻脱掉她的婚鞋。深呼吸,他伸手褪去她的婚纱。
老天,这真是太折磨人了。
他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脸颊,然後是脖子,她身上仍有属於她的香味,让他险些把持不住。
「呼…」他硬生生把自己拉开来,转过身先进去浴室用冷水洗个脸,否则他没把握自己可以好好的将她洗乾净。也因为他走远了,没听见她口中喃喃的梦话。
「展逸…」
洗了脸後,他赶紧将她抱进浴室泡在热水里,轻柔的洗净她的身子。待她已穿上睡衣,确认她躺好睡去後,他才迅速替自己冲个澡。
走出浴室,就见她傻气的睡姿,让他笑得不能自己。
没见过哪个女人睡觉还会傻笑,还会把枕头抱在怀里的。
抽出枕头,在她皱眉要开始抗议的时候,他把自己替换上去,让她躺在他的怀里沈沈睡去。
「你终於是我的了…真好。」他亲吻她的头发,满足地闭上眼。
两人相拥而眠,直到天明。
翌日一早,徐乐乐在头痛中醒来。老天,太不舒服了。
睁开眼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里,身上穿着的是陌生的睡衣。
她到底在哪?昨晚…昨晚他们结了婚,然後呢?
撑起身子来,她发现手中不小心抓到放在床上的一张纸。
「老婆:
这是我们的家,你应该不记得吧?
看你睡得香就不叫你起床了
醒了先喝杯柳橙汁吃个早餐吧
铁人老公」
看见他的署名让她忍不住喷笑。不过这一笑让头又更痛了。
正打开门准备寻找厨房的所在地,却被站在门口的管家给吓了一跳。
「夫人早安。我是这栋房子的管家,您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吩咐我。」男子穿着严谨的西装,打着白色的英式领结站在房门旁,身旁是一台小餐车,上头有着一杯现榨的柳橙汁。
虽说管家看起来应有五六十岁了,身子却站得相当挺直,些微圆润的身材丝毫不减他专业的姿态。他给人一种相当可靠的印象。
「这是先生为您准备的。」管家拿起柳橙汁递给她。
徐乐乐看看柳橙汁,再看看他,缓慢地接下杯子。
「柳橙汁有助於宿醉,您若肚子饿了,可以想一下早餐想吃什麽,再让厨房帮您准备。」
「呃,谢谢,你知道天行在哪吗?」
「先生正在楼上书房办公,需要为您带路吗?」
「喔,没关系,我先吃早餐好了,不打扰他。」
「可以麻烦你告诉我厨房在哪里吗?」
「当然。夫人需要先换件衣服吗?」管家带着慈祥的笑容提醒她。
「好,谢谢你。麻烦你稍等我一下。」
打开衣橱,里头全是陌生的衣服,上面的吊牌都还在,尺寸几乎统一一样。
徐乐乐吐了口气,随便套上简单的米白色无袖洋装走出门。
「夫人的眼光相当好,您看起来亮眼极了。请随我来。」管家笑着说。
「谢谢。」徐乐乐不好意思的说。
吃过早饭後,她请管家带她认识一下房子。虽然知道他就是为了陪她才将工作带回来,她还是不想打扰他。
她对於房子的设计相当喜欢。简约的设计,房子左右两侧是一片落地窗。一边出去是绿油油的草皮,从落地窗踏出去会先走到一大片木质地板上,那儿摆设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像是一个开放性的空间,可以喝下午茶或烤肉之类的。另一边则是花园,看来似乎有专人在照料。
挑高的设计,抬头看向屋顶,她发现屋顶竟是透明的,夜晚如果可以躺在这里,一定很美。
大厅有着几张长沙发,以及大理石矮桌,还有一个火炉。
康天行到底多有钱?这种装潢方式实在叫人不禁纳闷。
「这儿是饭厅,不过多半只有有客人时才会在这儿用餐。」康天行突然出现在她身後,笑看着她站在饭厅口张望的模样。
他很少会挥霍自己的财产,但为了她,他忍不住想给她更多。
在设计这栋别墅的时候,起初并没有那麽多的用途,但想着她一边构思,不知不觉就把这里打造成这个样子。
「先生。」管家恭敬的朝他弯腰。
「我来就好,你下去吧。」他对管家说道。
「好的。」
康天行握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
他简单为她介绍二、三楼不同房的功用。包含主卧室、客房及书房。
「那这里是什麽?」她指着书房隔壁的空房问。
「这里啊…」他搂着她的肩膀走进去,站在房间的正中央,从後方抱着她的腰。
「这里,是我们孩子的房间。」
徐乐乐的心不由得轻轻摆荡了一下。
孩子…她曾有过孩子。他们的孩子。
紧闭双眼,徐乐乐深呼吸,要自己别又陷入了回忆里。
「这里离书房很近,小孩长大了,我可以一边在书房工作,一边教他功课。」他在她耳边说着未来的雏形。平凡的话语,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却撩动了她的心。
她想说话,却找不到词汇。
他抱着她的手缓缓从手背抚摸上来,直到她的耳後。他轻轻拨开她的发丝,在她肩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点燃了她内心深处的慾望。
「嗯…」
她的轻声呻吟让他加深了亲吻的力道,亲吻她的肩、她小巧嫩白的耳朵;她忍不住转过身来主动叠上他的唇。
她像是在诱惑他,慢慢的解开他的衬衫扣子。褪去上衣後,她一边轻吻他的胸膛,一边解开他的皮带。
康天行轻捧她的脸颊凑到自己面前。
「你快把我逼疯了。」他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低语。
「真的吗?」她淘气地啃咬着他的耳朵,在他的手掌贴上她的臀部时,轻声笑着说:「亲爱的,这是小孩房间,这样好吗?」
抚摸的手掌顿了一下,转而奋力将她举起来,她惊呼了一声,双腿暧昧地顺势夹在他腰间。
他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
「看来今天的行程要取消了。」
他托着她臀部的手一点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一路抱着她走回主卧室。一路上她的脸都埋在他的肩膀,完全不敢抬头。
他仰头大笑。
「我们是新婚夫妻,他们会谅解的。」他指的是佣人们。
「老天…」
「这句话留到等一下再说。」
长腿一踢,主卧室的门瞬间关上,没人敢去敲门。主人要关上门努力「做人」,谁敢打扰?
一直到傍晚,他们才离开那张令人沈醉的双人床。
两个人坐在厨房吧台旁,一个锅子,两碗面,一盏灯,热气在灯光的照射下向上蒸发着。
「老婆,你这麽会煮,张嫂会紧张的。」康天行一边吃着面一边说道。
察觉到她的沈默,他抬起头看着她,却见她盯着夹起的面有点失了神。
「乐乐?」
「嗯?」她抬起头扬起一抹不算笑的笑,回神吃了口面。
「怎麽了吗?在想什麽?」
「没什麽。」她喝了一口汤。「帮忙煮饭的太太叫张嫂吗。」
「是呀,她很有经验,煮的一手好菜。」
「这样呀。那以後我可以跟张嫂切磋了。」徐乐乐轻笑着说。装作没事的样子和他聊着天。
命运真不许她遗忘云冰山庄的一切。究竟是她疯了,还是老天在作弄她?
她无法忽视心中的罪恶感,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她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里头。
刚才,她很努力的要自己不能喊出展逸的名字。
好想他,真的好想他。当天行抱着她的时候,他的每一寸每个动作,都像极了展逸。但他身上多了一股清新的男人气息,那正是她区别他们两人的地方。
云冰山庄的一切都恍如昨日般清晰,她无法相信那不是真的。
但尽管是真的又如何?她再也回不去了。她永永远远的与那个娶了她、爱过、伤过她的挚爱永别了。
「乐乐?」
天行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怎麽了?怎麽哭了呢?」他担忧的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没,没什麽。我没事。」她赶紧擦掉眼泪。
「只是有点…想家。」
他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
「别担心,你想回去就回去,要回去住几天都可以,要我陪你也可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