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星夜
他们在布尔津市找了个简单的酒店过夜,但是那天是周末,房间不够,就剩下两个小双床的房间。
拿着行李进房时,安翎调侃道:「大叔把床跟我的分开比较有安全感吗?」
「是啊,你半夜别爬过来。」他随便的应了应,问她:「等等想去哪里?」
「那边有个菜市场,我附近逛逛。」
「我也会出去,那你出门记得把钥匙寄柜台。」他说,像个长辈一样的语气。「晚上不要太晚回来,洗了澡还要换药。」
「是,爸爸。」她故意的,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什麽反应,真没幽默感。
她丢着行李四处去走走,找到了菜市场,看到了很多种不同的蔬菜水果,花了十元人民币买了颗哈蜜瓜,又吃了葡萄苹果,吃了碗面後就在路边和当地人聊天。
她找了几个餐厅的老板和厨师聊了一些当地的经营生态,菜式的变化和清真餐厅的文化,还让她学了几道菜来玩,使得她对於这边少数民族的文化有更深一层的了解。
新疆位於边境,各种文化龙蛇混杂,甚至语言也大多不是一般普通话能够沟通的,自然各种文化交融着。因为受到波斯一带的影响较深,民风剽悍勇猛,粗野豪迈,信仰以伊斯兰为多,饮食自然是清真牛羊肉为主,味道偏咸而辣。
饮食能够贯穿整个文化,是最实用的艺术题材,从原本只是填饱肚子的基本需求,到後来的讲求呈现的形式与特色,讲求艺术感与精致,从味道的偏好、食材的选择、到价格,都把食物这个名词,升层到更加特殊精美的面向。
Cuisine,不是Cooking这麽简单。
她除了精进自己的技术之外,是不是也应该也要反思一下食物对於人的基本意义呢?思考土地与人的关系,自然与人的连结,就像是他最喜欢的偶像成泽由浩老师说的,与自然和谐共生,反璞归真,才能找到真正的创新。
带着还很饱足的肚子,她到处的逛逛绕绕,在这个有些都市化的城镇,享受着一个人的闲适自在。
觉得神奇的是,昨天才发生的爆炸已经透过广播和电视传遍各地,但是对这里的人来说,生活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文化宰制、意识形态在民生的面前似乎不算什麽。但是也不表示这样冲突是没有意义的,什麽都隐约的正在改变当中。
才刚走进酒店,前来了三个男子,头上戴着黑底白花的小帽子,这是哪个民族呢?才这样想着,里头其中一个男人带着打量的眼神看着她,还跟旁边男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开口是有些腔调的英文,「美女,你是从哪里来的?」
「……美国,我是来旅游的。」
「可以跟你要房间号码吗?」
这麽直接?她微微咋舌,赶紧拒绝。「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别这麽小气,聊聊天嘛。你长得白白净净的,挺漂亮的。住在六楼?」
说来她生长在旧金山,长相介於东方人与西方人之间,琥珀色的眼珠,自然卷的栗色头发,但是骨架纤细,五官也是偏东方的精细路线。
欧美人本就不以白为美,每个人都会去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她因为工作太忙碌没空,看起来病恹恹的毫无生气,这样的肤色却在东方人的审美观中,成为人人称羡的白皙明亮,这真是有趣的事。
她可能自顾自的发呆了太久,那男人绕到了她身边,竟伸手向她的肩膀了。「小美女……」
她吓了一跳,抓起包包就往那男人砸了过去,这下结结实实的正中他的脸颊,痛得这人直跳脚。
一打下去,他们就开始像连珠炮一样的骂人了。这下讲的语言她也听不懂了,糟糕。
「啊,抱歉,我是直觉反应!」她瞪着里面的男人说,「我以为在电梯里面不要随便碰女孩子的身体才是基本常识,还是你们根本没有常识?」
另一个男人恼羞成怒的抓住她的手,又被她一脚用力踹在鼠蹊部上,又用包包从左脸用力打了过去,另个男人虽没敢出手,却也揪紧着她的领口咒骂个没完。
叮一声,六楼到了,她赶紧跳出电梯,但却没想到这几个男人却追了出来。她只好抓着包包赶紧跑回房间,到了门口她赶紧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却被後方的男人一把抓住肩膀,她只能大声尖叫,再拿起包包一阵狠打。
门开了,里头站的是张崇文,眼神恶狠狠的瞪着那几个男人抓住安翎的手,气势强悍冰冷得几乎要冻结全场,怒斥道:「放开她!」
几个男人气头上并不想撤手,气愤的冲上前去攻击张崇文,但是张崇文连一个气也不吭,转身就是一个回旋踢,踢飞了其中一个男人,又简单几下凌厉的招式,将剩下两个男人给摆平。
安翎有些呆住,被张一把抓进房间里头,锁上门。
「你好厉害啊……。」
「你不惹事是会死是不是?」他怒气腾腾的,似乎不想接受她的奉承。听着三人在外头拍门的声音,转身就打电话进柜台,告诉他们有人在走廊上惹事,请人来处理。
一会儿外头安静了,她看着他发怒的表情,仍然理直气壮的。「……我没惹事,是他们主动搭讪我,还在电梯里对我毛手毛脚。」
「先去洗澡。」他面无表情地拿出纱布和药膏。「我有说过不要太晚回来的吧?这里晚上不太安全。」
她坐下来解释道:「我想说九点多不算太晚嘛。我去逛了夜市,给你带了点心哦。」
他不回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
「你刚刚很帅耶,三两下就把他们打飞了,你有练过什麽特别的武术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ChineseKungfu?(中国功夫)」
但是张崇文的脸仍然很臭,一语不发。
「……对不起啦,不要生气。」
「呵。」他冷哼一声,把毛巾丢给她。「不到这个关头你就不知道要道歉就是了?」
她也不敢多话,先去洗澡,洗澡时安翎一直想,不对啊,不就才认识三天的人,为什麽要为了她晚归而生气啊?
有必要这麽担心她吗?她都快要三十岁的人了,早就习惯照顾自己了,虽然心中有些感谢,但她还是觉得这个张崇文也太多事了吧?不要管她会死吗?
但是结论是她似乎也照顾不好自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救了鲁莽而冲动的她不晓得几回了,安翎不仅没资格拒绝他的帮助,更应该心存感激。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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