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誰來教我唱情歌 — 第一小節、別為不值得的人生氣(02)

妇人领到钱心满意足地离开,张美琪也回到自己座位。小如走到她身边说:「我会跟组长报告刚刚那个欧巴桑算你按的号,还有,下次请不要这样自作主张,你不是带我的学姐,我也没有向你求助,我不会向你道谢的。」

张美琪呆住了。她不期待小如感激涕零,但可没想到换来的会是这种反应。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如,「你……」後面的话她骂在心里,『有病啊!受人帮助连声谢谢都不会说,没道谢就算了讲话还那麽过份。对,我是鸡婆,下次再帮你就是蠢猪大白痴,但是你连做人的基本道理不懂,随便一个小学生都比你强,回去重读小学啦!』

小如正觉得被看得心里发毛,张美琪却突然敛下眼神,嘴角朝上扯了扯,「不客气喔,谢谢。我要回去叫号了,不然等下又会有人抓狂。」这点小事张美琪是不会发作的,又不是初出社会的小嫩咖。小如搞不清楚张美琪是什麽意思,心慌意乱地离开。

另一个同事婷婷凑过来跟张美琪咬耳朵,「吼,这个小如是怎麽回事,那麽没礼貌,你明明帮了她大忙耶。」

张美琪耸耸肩,「哪知,她大概刚从仙女座B537号星来地球吧?」

婷婷噗哧笑出声,「听不懂啦。而且你干嘛跟她说谢谢不客气?」

「她说那个欧巴桑的号算我的,所以我跟她谢谢。至於不客气,就不客气啊,她不是来致意了吗?」

「那叫致意?叫呛声吧。你超强的,要是我一定会忍不住骂人。难怪带她的庭怡都放生她了。啊,组长在瞪我了。」婷婷赶紧回自己座位。

张美琪按下叫号灯,开始服务下一位客人,用专心工作来忘却刚刚的不愉快。

张美琪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还有闷雷轰隆隆响着,天空乌云密布,看来就快下雨。她加快脚步希望赶在下雨前回家,可惜天不从人愿,才走到停机车的地方,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会吧!」忙了整天还被小如弄得不开心,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竟然碰上下雨,张美琪觉得自己衰爆了。她仰天长叹,「一定要这样搞我吗?」待她拿出雨衣穿上,全身早就湿透了。

机车一辆挨着一辆停得很密,她挤进缝隙之间费力地挪动隔壁的车,试图为自己的小战驹腾出移动空间。张美琪每次移车都得使尽吃奶的力气,她常常在想,绝对不能让心仪的男人看到自己这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丑死了。

张美琪拖拉几下才发现车子卡住了,只好和重量破百的机车在愈来愈大的雨势中狼狈缠斗。她「呃!」一声发出用力上大号的声音,试着再搬动一次车子,突然,眼前的光线变暗了。

有个穿雨衣的男人遮住了原就不怎麽亮的路灯,高大壮硕的身材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具有威胁性。四顾无人,张美琪放开机车龙头,用冒汗的手握紧机车大锁。

男人拿下雨衣帽,低低慢慢地说话,「小姐,需不需要帮忙?」好听的声音里带着善意。

她仔细端详男人,长相敦厚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她松开大锁,也松了一口气,「谢谢,那就麻烦你了。我的车和旁边的车卡在一起了,可以请你帮我挪那台车吗?」

男人搭过手来帮忙,张美琪感动得快哭了,他简直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两人各自用力很快就将车子分开,他还帮她把机车牵了出来。

张美琪满怀感激地向雨衣男谢了又谢,他摇摇手说小事小事,转身要走,突然又回头望着湿淋淋的她,「呃…小姐,我们见过吗?」

她再次端详男人的脸,摇摇头说:「我想应该没有吧。」

「那大概是我记错了。雨很大,小心骑车。」他说完摆摆手离开。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张美琪朝着他的背影大喊。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微笑,「不客气。」说完才转身离开。

「真好,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懂礼貌的。」虽然浑身湿漉漉,张美琪还是咧嘴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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