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灰蒙蒙的浓雾笼罩,阴凉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举凡四周都是枯死凋零的树木。
虽然花儿依然是立挺着,但却没有艳丽的色彩。
有的,只是一片黑白。
黑白的、毫无生气的、一片死寂的。
而有一个人影蛐着身躯坐在灰蒙蒙的一片迷雾里。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庞也摸不着那人的心思,只听的到啜泣声回荡着。
『,过来妈妈这里。』
『阿阿!,别爬这麽高!摔下来会痛痛的唷!』
『乖~别哭了唷!这样子爸爸跟妈妈会心疼的!』
『你爸爸他在外有女人。』
『你爸爸跟本就不爱这个家不爱我也不爱你!』
『爸爸最爱你和妈妈了喔!』
『妈妈爱的只有你爸爸一个人。』
骗人。
都是一群骗人的家伙。明明都说深爱着彼此为什麽一个在婚後还一直和前女友纠缠不清?还可笑的说着最爱的人是我还有妈妈。然後一个是另一半死去不到半个月马上就去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说什麽最爱的是爸爸,我看分明就是寂寞难耐的贪念慾望在作怪。这些画面不知道在我梦中出现过几次了。
什麽是爱什麽又叫做背叛?如果一开始没有爱的话会不会就不会有所谓的背叛?因为人是自私的,会想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占为己有,就算那不属於自己的东西也是。
『其实一开始就没有人期待你的出生。』
『你的存在只是个引人注目的幌子而已。』
是啊,这一些我早就知道了。也许还是胚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一个个都是骗子一个个都是表里不一的骗子。
而人越是被束缚越是想要逃脱。
『又去找她了对不对?』
『我又是哪一点比不上她?』
难道你不知道当你说了这一句话的时候,你早就已经是个输家了吗我亲爱的妈妈。只是你一直都不肯面对罢了,这一切真的是可笑到了极点,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的自私和贪图自己不该有的东西的下场。
可以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爱她的男人入魔,也可以为了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权利地位着魔。
一个个都是魔鬼一个个都是自私的魔鬼。
「…到最後我的名字还是记不起来啊。」
照这个情形看来我大概是被夹在两个世界的中间了吧。这并不出乎我意料。
之前就听部长说过了,以前他出任务的时候就曾经因为一个不小心闯进了类似世界与世界的夹缝当中,那时他被困了整整有半个月之久,反正最後他是被姊姊给救了出来的,大概就是在那时候两个人的恋情突然迅速的萌芽了吧。
那麽我呢?我要在这里待到什麽时候?会有谁来救我吗?会是部长吗?会是阿纲吗?还是什麽人都不会来?因为我存不存在其实并不是那麽的重要,是吗。
『说到底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只是借住在我们家的外人而已!』
『因为我是他唯一一个妹妹!』
『而你只是个什麽都不是杀人凶手!』
是啊我什麽都不是,我只是个外人也是个杀人凶手。没有人会来找我也没有人会在意我其实有我或是没有我有差到哪里去吗?
是啊,没差的。所以我消失了最好因为已经没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不管是这里还是那里又或者是前世那里已经没有容身的地方了。
所以,消失吧。
忽然一团漆黑朝着女孩的周遭渐渐的扩大着,慢慢的慢慢的女孩即将要被漆黑给包围了。只见女孩冷的打着哆嗦,不停的发抖再发抖,她已经无法再思考了因为实在是很冷很冷。
「唉呀呀那麽多负面的想法可是会被黑暗给吞噬掉唷。」
「…是…谁?」
女孩虽然又虚又冷但还是不忘警戒的看着黑鸦鸦的四周。而後方传来鞋子与地板的敲打声,那声音离女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後脚步声在靠近女孩大约两三步的距离前停了下来。在声音逼近的同时那片漆黑也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原本就一片灰蒙蒙的迷雾。
「嘛晓靉你呀真是叫人不能放心啊!」
一个温醇的声音说着。
这个声音对女孩来说是既熟悉又怀念,这让她不禁热泪盈眶了起来。
「原来晓靉真的这麽无情呐~把人杀了之後就想翻脸不认人啊!」
「不、不是的奥温不是这样的!」
听到那人冷冷的说着,女孩赶紧转过身试图辩解。怎知那人只是温柔的笑着就和以前一样。
「闹你玩的还当真啊!」
他弯下身伸手轻轻捏了女孩的脸颊一下,「干嘛愁眉苦脸的,很丑耶!」
然後又露出了他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对着女笑着。
看着奥温对着我像以前一样的笑着,这让我心中浮现了一个想法。
虽说在这个感动的时刻提到这个很煞风景啦,但我真的不得不说奥温你没有去帮x人牙膏代言实在是他们的损失啊!
「奥温…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穿上奥温递过来的西装外套,因为这边实在是太冷了。
「因为看到某个笨蛋闯入了这里所以来关心一下阿。」
站着讲话实在是太累了,索性男人也席地而坐了下来。
「这里是…」
「这里是迷失荒地唷。」
「迷失…荒地?」
「就是在垂死边缘的人所待的地方罗。」
奥温抚摸着他的下巴顺便环视了一下雾蒙蒙的周遭。这麽说来,我还没死罗?还以为我已经架鹤归西当神仙去了呢。
「…晓靉你不是还有任务吗?快回去吧,不然世界会崩坏唷。」
「!!…奥温你…怎麽会知道?」
「拜托~死人没有什麽不知道的啦。」
奥温挥挥手一副我就是知道的得意的笑容。这让我看了有些不是滋味。
「早知道我就不杀你了。」
「唉唷会开玩笑了嘛,我还想说你打算要严肃到什麽时候咧。」
「奥温是怎麽知道的?我是指…」
「这个啊是一个橙色头发的男人告诉我的,一开始我还不相信他的话呢!」
橙色头发的男人,那不就是那一颗飞利浦吗?他为什麽要告诉奥温我是外来人这件事?
「不过我感觉的到他是真心想帮晓靉的所以…我就接受他的建议来这里找你罗。」
帮我?我说奥温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想要消灭他都来不及了现在他居然会想要帮我?不是他居心叵测不然就是他良心发现开始学佛去了!他居然要帮我?我想这件事一定有溪窍。
「你说是他建议你的?」
「是啊,只是必须放弃投胎的机会,这是代价。」
「什麽!怎麽你死了之後居然还是一个笨蛋啊!」
我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眼前这个笨蛋居然放弃了投胎的带好机会就只是为了来这里赶我回去?
「那是因为有一个笨蛋一直让我这个笨蛋担心阿!」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担心!」
「你看晓靉你又来了。」
「什麽?」
「总是心口不一的说着违背自己内心的话,这样子关心晓靉的人很可怜唷。」
「…又没人叫他们这样子做…而且我又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我总有一天要走的所以…」
「所以你就用这样子的方式来对待那些关心你的人吗?」
我没有说话,确实我是用这样的心态来对待他们,我知道这样子对他们很不公平。不公平到我只能继续这样下去。
脸上忽然被巴掌轻轻的扫过。奥温用着严肃又疼惜表情看着我。
「他们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只因为你是晓靉而已,难道你不懂吗?」
我当然懂啊!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出自真心的在关心我,但就因为是这样我才不能接受啊!要是他们知道我是不属於这个世界的人的话他们会怎麽想?
「你心里面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像我,知道你是异世界的人之後我有不关心你吗?还不是放弃了投胎的机会赶快来赶你回去?因为晓靉你是我们大家重要的人啊!」
「重要的人…我吗?」
我真的可以吗?成为大家重要的人?就像大家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一样的重要吗?
「晓靉,你呀就是因为想太多了啦!不过是这也是你温柔的地方…不如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们,这样子将自己武装起来难道你不累吗?」
忍着说出了残忍的话语的心痛忍住因为伤害了别人而想要哭泣的难过,忍着忍着。
以为自己这样子可以把所有人推得远远的,以为这样子可以带着若无其事的平常心就这样子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以为以为,却不是真的以为可以这样。
这样子的我好累好痛苦好不开心好想放声大哭。
「傻孩子,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啊!」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的神经整个放松了下来,大脑下了个哭吧哭吧放声的大哭吧的讯息,我扑上奥温的怀中像是解脱了一样大哭了起来。
*
泽田纲吉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的女孩。她除了是他的同班同学之外,也是寄宿在自家的客人。
然後就在刚刚他从里包恩的口中得知了她的另一个身分。
她是彭哥列第九代首领的养女。
为什麽自己的身边总是充满着黑手党的人呢?黑手党的狱寺黑手党的蓝波黑手党的里包恩还有自己也是黑手党的下一任首领候选人。难道他就不能过着平淡无奇无忧无虑的正常人的生活吗?难道黑手党的世界就必须这样子互相撕杀用血来铺路吗?
他不明白为什麽眼前这看似乖巧看似开朗的女孩,背後居然背负着那麽沉重的过往。而这也让他想起刚和女孩相遇的情景。
听妈妈说从今天开始家里会住进一位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漂不漂亮呢?温不温柔呢?
当时的他还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国小生,在学校里常常被班上的恶霸欺负,常常被整得很惨。那一天他一如往常的坐在坐位上心不在焉的盯着窗外的天空发着呆。真不晓得来上学是为了什麽,来学校除了被欺负以外还是被欺负,他心想。
忽然一阵热烈的掌声把他给吸引了过去。
他看到了一位女孩站在教室的讲台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巴掌大的净白脸蛋,那模样就像是从天上降临凡间的天使。但是为什麽在那里没有什麽起伏的细眉之间却藏着一丝忧愁呢?而且那灰色深邃的眼眸似乎正盯着她看,是自己多心了吗?他在心里这样想。
然後女孩走到了他旁边空着的坐位。他有些懊恼为什麽刚刚自己又再发呆了,以至於回神的时女孩已经介绍完她的名字了。
「那个…你好,我是泽田纲吉…请问…」
「柳晓靉。」
女孩微微的笑着回答了他还未说出口的问题。那时候他就觉得女孩的笑容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事物,一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一直…到现在?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喜欢上女孩了吗?是这个意思吗?他有些讶异这个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心情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毫无预警蹦的给它跑出来。
而要是他早点发现这一点的话是不是他就能名正言顺挺身而出得大喊着晓靉是他的女人不准任何人伤害她的所有宣言呢?
那麽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全身是伤性命垂危的躺在病床上?
泽田纲吉不敢去想像。
他只想要女孩快一点醒来就好,因为这些天少了她的笑声真的好不习惯。他想和她说声对不起他不应该说那重话来伤害她想告诉她他不是有意的。在知道一切事情的经过之後他知道从头到尾女孩只是想要保护他而已。而从以前开始女孩都是一直像这样子的默默的在他身边默默的守着他。
「喂喂蠢纲今天又和晓靉同学一起吃饭啊?」
「感情很好嘛。」
「晓靉同学你不要跟他一起吃饭啦会变笨唷。」
「对呀对呀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吃吧。」
那是在女孩刚转来後的没几天所发生的事。班上的一些小混混来找碴而且硬是要女孩跟他们去吃饭。
在某一名小混混搭上了女孩肩膀的同时,那个小混混整个被甩了出去。
「小兔兔他一点都不笨!你们罩子给我放亮一点!小心我会痛扁你们唷!」
然後从那一天开始女孩成了班上的大姊头(?),也是他的好朋友。
是啊女孩总是在他的身边以至於他也习惯了女孩理所当然待在自己身边的感觉。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女孩在他的心中已经占了有一大半的空间,那是个不可或缺的一个地位。
等女孩醒了他决定要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她对他有多麽多麽的重要。
一直看着床上的人发着呆,以致於没有发现病房里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就站在一旁的身影。
「还没醒吗?」
「嗯…还没。」
但阿纲并没有被凭空多出来的声音给吓到,因为通常在这个时候他都会很准时的出现在这里。虽然这人总是说着群聚咬杀,但显然的最近似乎也收敛了一些,当然也只是止於在这间病房。
这一间只有一个人的高级贵宾病房,想也知道是什麽人的杰作所以就不便多说了。
而在这时床上的人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