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白……
湛白……快过来呀……湛白……
秦湛白穿着简便白袍躺在帅营里,今日好不容易帮农夫家族们盖好遮风避雨的茅草屋,明日总算能拔营回京,回到南宫陵博身侧,让他就算躺着也会忍不住露出浅笑。
湛白……
湛白……快过来呀……湛白……
「有声音吗?怎麽听见有人叫我?」秦湛白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磨墨的小兵,一脸疑惑问道。
「没有呀!下官没听到任何声音。」小兵摇了摇头,接着开口,「将军,墨已经磨好,将军可以写信了。」
秦湛白抓了抓头,难道是他太累所以幻听?
算了,就当幻听好了。
秦湛白从床铺上起身,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精壮胸膛,散乱的白发随性地披在身後,模样十分不羁却意外的洒脱好看。
「将军,笔在这里,请用。」小兵取过秦湛白常用的毛笔,贴心地沾了墨双手捧给上司。
秦湛白盘腿坐在矮桌前,取过笔顺了顺雪白宣纸,思索一番後,勾着嘴角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
皇爷
待湛白帮助刚迎接第三位孩子的农民家族盖好遮风茅屋,湛白即刻启程返京,回至皇爷身侧,请皇爷务必在湛白返京当日,站在议事大殿七百七十九阶的石阶上,迎湛白回家。
秦湛白待墨迹乾後将书信卷起放入小小的信筒,接过小兵手上的雪白信鸽,亲手把信筒绑在鸽子上,掀开主帅帐帘站在缀满星斗的漆黑天幕松开信鸽,将鸽子往京城方向放飞。
「总算能回京城。」秦湛白仰首望着消失在黑幕的信鸽,神情满是羡慕。
如果可以,秦湛白真想化身信鸽,拍动翅膀飞越千山万水回到南宫陵博身边。
「是呀,咱们总算能回京城。」小兵点头笑得开怀。
湛白……
湛白……快过来呀……湛白……
秦湛白转头左右张望,眉头浅浅蹙起。
「将军,您怎麽了?」小兵不解。
「没听见有人叫我吗?」秦湛白望着小兵神情严肃。
小兵摇了摇头,忍不住嚷嚷,「没听见呢,将军您是不是太累了?谁让您这几天非得亲自帮百姓盖屋,一定是累着了,赶紧回帐篷休息。」
秦湛白朝小兵耸耸肩,掀开帐帘入内,吹熄烛火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当秦湛白的意识逐渐模糊,耳里忽远忽近又传来喊他的声音。
湛白……
湛白……快过来呀……湛白……
秦湛白猛然睁眼,只见月光穿入帅营的小窗,银白光束映照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拱着背满脸沧桑的面容朝秦湛白露出一抹笑。
「湛白,醒了呀!」老妪笑颜逐开,露出黄澄澄的牙齿,模样煞是可怕。
秦湛白偏首,他怎麽感觉此人如此熟悉。
猛然,秦湛白想起来了!
「嬷嬷?」秦湛白坐起身,一脸诧异地看向老妪,「您是嬷嬷对吧!过去我被关在房间里,照料我、陪我说话的嬷嬷!」
老妪点了点头,长满皱纹的手轻轻抚着秦湛白的脸,「十五年了,十五年没见你了,已经长这麽大呀!」
秦湛白勾着笑任由老妪抚摸他的脸颊,待老妪收回手後才再开口,「嬷嬷,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苦呀!嬷嬷过得十分清苦。」老妪叹了口气。
「要不您跟我回京城,乐芙也在京城,您跟着我回去,我和乐芙会好好孝敬您。」秦湛白瞠眸雀跃说话。
过去被关在小屋的日子,一直都是眼前这位老妪照顾着秦湛白与乐芙,就连简单的读书写字、与人沟通的方式,也都是老妪手把手教会他,甚至在南宫陵博领兵踏平鞭妲国,军临城下时也是眼前矮小又苍桑的老人不顾一切,解了锁放他与乐芙出来。
纵使眼前的老妪照料秦湛白不过八年,但这份养育之恩与救命之情,秦湛白生既生为人就该知恩图报。
「我知道湛白是好孩子,嬷嬷听了很高兴,嬷嬷很想跟你回去,不过回去前嬷嬷得去见个人,告诉他我要离开北疆。」老妪笑得十分开怀。
「见人?」秦湛白点了点头,「外头天黑露浓,让我陪着嬷嬷跟友人告别。」
「如此甚好!」老妪又露出黄板牙冲着秦湛白笑了好久。
接着秦湛白与老妪走出帅帐,站在外头守夜的士兵位阶低,不敢同他询问去向,只有看着秦湛白越走越远最後消失在紮营地旁的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