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不知是县官为了安抚民心还是怎麽,便再无传出该名无名屍的後续了。
而当这起事随着四屠河边几个人的失踪、去而不返等,渐渐扩大,越来越多私下传过、被加油添醋的流言四起。
但总归,该是已得风声的县官仍未有动作,管理该地威望不低的黑郡主也未有下一步,并且,身在白虎但却是天地王朝正统神音的国师,也没有对於那些「邪物」有任何指示……
况且,殭屍?那已是哪一年代的虚构产物了啊?那不是早期在鬼怪异志里所虚构出来的角色吗?
拜托这儿是哪里啊,这儿可是块极度信仰神明、且神明也确实存在着的土地啊,天地王朝是被神明所世代引领的国度。光是五国各代流传、并且被供奉於皇宫的五样神物,以及守护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国的四圣兽和天地国的远古幻兽,便足以为真!
而那些邪魔之物又怎敢踏足於这块地上?真是笑话!
故绝大部分当日未在大街上的人,一致偏向这是误传,并且认为是哪类傻蛋故意传出这些想成名,自然不当一回事。剩下小部份的人,心里仍有些畏忌,故远行至他地时,通常都会绕过这条河,改走远道。
所以……这便是真正从四屠河的殭屍团走出来的人?月流星有些惊讶的看着冰心。
他那时虽听桂严稍微提过,但後来也没时间细问……却想不到,这姑娘胆儿可比一般男子都要大!竟会想踏入那听起来就很不妙的地方!
会这麽震惊及佩服冰心,只因他心底清楚,那传言可不是胡诌乱扯的。
依他的身份,是不能贸然在老爹未允许的情况下,接触那种诡异之地的,可他耐不住那酥痒的好奇心,於是不久前才使人前往、好去证实这则传言。
而那人证实的结果,与散发这传言的那人一样,皆是以毙命收场。
冰心下意识抚着右肩,抬眼,冷静道:「是没错,我先前确实因着赶路需渡过那条河,途中路经万人塚,无意间看见了塚边那株灰色叶纹……我不会认错,底下的定是屍殂根无误。」
罗字平脸色发白,道:「那、那麽那些殭屍……也碰见了……?」
冰心垂下眼脸,迟疑道:「殭屍……确实在那处碰过。」
月流星的眼睛此刻是发亮着。
果然!殭屍!真有这麽有趣的东西!
话说之前他派出的的那人,在进入四屠河两天後,终於在第三天夜晚,在与他约定会合的四屠河上边村子,也就是回到三卯村覆命时,刚见面可还谈不到一句,便在自己面前无端暴毙了。好似从四屠村逃脱回到这儿,便是用尽了他自身所有气力。
此人在月花宫武功地位可不一般,就武功来说,至少排得进月仆前十,可惜就这麽没了……
他边感慨边蹲下查探屍体,发现他身上有几处小伤口,而那确实如传言说的,是齿痕……後续因为听其他月仆紧急来报,二妹竟擅自一人跑去那机关重重的盼月谷,因担心之余而忙追了出去,临走前不忘让人把屍体给运回空乐山去,留待之後回去细查。
可之後追去时,却与已去完盼月谷而离开的月银雪恰巧擦过,靠着御容堂接续提供的情报,月流星一路寻着她的踪迹,终於辗转来到青遥城的京华楼。这一路下来,自然是还没回去盼月谷细查那暴毙的月仆了。
但由此可见,这则传言的有趣程度!
尤其听到冰心亲口证实的「殭屍」。
月流星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了!现在,似乎就等着要怎麽说服老爹让自己能够前往四屠河,会会那些殭屍,一窥里面的有趣了!
摩拳擦掌,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的他很想知道,那群殭屍能够让他「毛骨悚然」到什麽程度,他甚至对此热烈期盼着。
可这般期盼,却被冰心的下一句给打散了。
「殭屍……那说穿了也只是具会依照操纵者行动的死屍,只是个人为操纵之物。与他们保持些距离,不必应对,一旦看见远远绕过便可,倘若遇上操纵者在附近,也尽快速战速决,不必与他们缠斗一块,久了只是浪费气力。」冰心斟酌着回答。
人为……操纵……
月流星本燃起的情绪就因这四字彻底熄灭。他如晴天霹雳般的看着毫不自知这番言论,竟无意间浇熄了他难得兴起的热情的冰心。
这是对他多大的伤害、这能造成多大的罪过啊……冰心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罢。内心深处的一道残风卷起,月流星的心灵火焰随着那无情的风一瞬熄灭,他双眼无神。
「金姑娘,您说那是……人为操纵?那麽对方是如何操纵屍体攻击人、吸人血的呢?」罗字清冷静问道。
「对啊小姐,您那时才说一会就给酒弄醉了,还想着这就结束了呢,没想还有後半段。」
略过桂严说得给酒弄醉一事,冰心用张正经脸和严肃声音续道:「他们是用蛊虫来达成目的。让几十只蛊虫一同钻入死屍内,靠着人耳听不到的摇铃声加以操纵。至於吸血一事……应也是蛊虫需鲜血作为养分,在蛊虫师操纵他们取其人命後,令死屍顺道吸取的。」
罗字平不解的问:「那为何当日在街上散播这则讯息的人,是散播一段时间後才失血暴毙呢?这蛊虫吸食人血还有间隔时间的?」
本站在一边的罗深也不禁好奇,加入了话题:「莫非那人血厚,蛊虫当下吃太饱,後续边消化边慢慢吸食的?刚好就在对方於街上发出示警时,吸取完毕?」
罗空在旁皱眉:「这不可能,十只幼年蛊有吸食人血一半的量,成年蛊更是胃口要大。死屍内有几十名蛊虫,但绝大应是已能乖乖听话的成年蛊,故这血量恐是没那麽容易喂饱。」
顿了会,他们都看着嘴角因刚那推论而微抽的冰心。
察觉到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冰心下意识伸手确认好戴在脸上的金面具,确定都还好好的……深呼吸一口,冷静道:「间隔的这事儿我不甚清楚,当初那日只为着赶路,我和拓只与四屠河边上村庄的几名殭屍缠斗过,并未多加确认这一方面的事。」
忽然停了下,看向一脸带着悲愤、用那委屈目光盯着自己的月流星,问道:「你这是怎了?从刚才到现在都用这般表情瞧我。」好似她做了什麽错事的。
月流星委屈的移开视线,闷闷道:「……无事。」
冰心扬眉,追问道:「若我有何处惹得少侠不痛快,少侠大可直说无妨。」
居然为拉开距离改喊他少侠了……於是月流星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人为操纵的殭屍……已提不起我对这事的兴致了……」
现场沉静。众人脸上一片愕然。
少年,你是不是哪儿搞错了,这事的走向,应是接着讨论、或追查这操纵死屍的幕後黑手,以及这人有什麽背後目的之类的吧……
虽然,冰心这会儿会提起这事,本就没打算往这发展走。
想起月流星这路上无恶不作的嗜好和那诡异性格……冰心咽下一抹唾液,决定略过他,以麻木口音道:「虽不知是何人操纵万人塚内被掩埋的屍体,袭击当地村民和路过商团、旅人,但我那时路过之处,确实皆已无人生还。现下医治二长老的毒要紧,少掌门还是赶紧做出决断,看是派几人前往四屠河的万人塚,取回屍殂根。」
且先不谈那些殭屍背後阴谋论,现下要紧的可还是命在旦夕的二长老呢。大夥儿都差点偏了题。
惟罗字清仍是一脸沉重:「我逸水门既为名门正派,既已知四屠河有伤人作乱的邪物,自不能坐视不管。」
冰心奇了:「此地为青龙国,四屠河为他地朱雀国,您的商团买卖也一向非是这条路线。少掌门,您担忧的也太过远了。」那毕竟是另一国的事了,人家朱雀国都还没动作,何至於这边先开始忧虑呢?
之所以知道罗家的商团路线,是因为冰心曾在五国商场跑,指挥调度魅古商团时对他们有些印象。加上武林正派的罗家商团,一向都与天地国的商人进行交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所以由他人角度推测罗家没与朱雀国往来、没走那条路线也实属正常,冰心不怕因此泄漏自己底。
罗字清认真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罢。那处是青龙国与朱雀国的交界地,这也是未雨绸缪,」在冰心不解,仍要开口时,他再一说道:「况且天地王朝,本就为一国。」
冰心愣住,嘴张了张,却半字未语。
罗字平赶紧道:「大哥,不若你让分两批人马前往,一找着屍殂根,便让人快马送回门里给金姑娘解二叔的毒,剩余人继续探索那殭屍背後古怪。」
罗空也道:「这法子不错,毕竟这事总有些蹊跷玄乎。一村被屠,朱雀国上层和掌管边境的黑郡主皆无动作,是真没当一回事,还是对於此事其实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