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星眯起眼,仍旧笑道:「这可是在你跟我说那话之前,那物便已到我手里了。况且,我这也不是为他们好嘛,省得他们误弄错药引,好心办坏事,反是害死了人家二长老。」
冰心不以为然:「我看你可不像这般好心的。」
月流星笑笑:「我是没这般好心。只不过那罗浩海曾帮过家母一次,家母感念在心,听闻他中毒的消息後,便要我下山时顺便看看情况。这不,大街上我一看见那楞傻子,拿着名为救命药草实为毒药的东西,就顺手帮了一把。」
哪有你这种帮……把人家东西藏了起来,闹出这一风波还敢说帮?
冰心皱眉:「那麽你嫁祸给方少侠又是何目的?莫非你还真随便找个替死鬼替你担下?抑或你正好就是他的仇家?」
月流星摊手一笑:「呵,我既敢做就不怕他们查,何至於找替死鬼?况且,我哪来什麽仇家?从来看不过眼的早就解决去了。那楞傻子可不是我撞的,只是我後来杀了那撞人的人,从他手上夺了这内容物。」
他坏心再道:「钱袋便是原先那人故意扔在那小鬼前进的道上,在他视野所见之地。菜摊摊主也与那人是串通好的,因此才引发这一连串骚动。」
冰心心底一惊,面上不动声色:「这麽说……你早知这一切发生经过了?那麽刚刚楼里又为何不说出来?说了便能够早还方少侠一个清白了,也省得被耗掉的那麽多时间。况且,你既说令堂有恩要还予逸水门二长老,直接现身点名那花的作用便好,何至於这麽拐弯抹角费工夫的?」
根本是间接硬把她给拖下水了!难怪那时他一直鼓吹自己下楼去闹!这人真是!
月流星痞痞笑着:「是有恩要还呀,但以我方立场不能明目张胆的还。目睹经过又如何?那小子和小鬼归根究底又不是我什麽人,我何至於出面替他们作证?况且我毕竟杀了人,屍体也早就处理掉,等等把火给引到我身上怎办?我虽不怕人来查,但也不想为着那两个无关紧要的而身上起火,我这可是自保和见机行事。」
藉口。他是刻意的。
就为了那两个字——好玩。
明明只是出面作证,挑重点就罢了,钱垠花之後的下落也不是非说不可。虽然他和方少侠他们的确非亲非故的,不出面作证也好,抢夺走钱垠花也罢,但是……
虽有金面具遮掩,但此刻冰心是满脸的不认同:「你怎麽做都是你个人的事,的确,我是没什麽立场指责或要求你做些什麽。但是,无缘无故乱开杀戒本就不对,你还越说越有理了?」
似是听出话语中冰心隐含的不满,月流星改换副无辜的口吻道:「他们要是肯乖乖把钱袋里的内容物交予给我,不对我拔刀相向,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开杀戒。」顿了下,似乎想起那时的状况,他再笑:「虽然,他们也真是不怎麽样,左右就一刀了结的事。」
这是个以杀人为乐,完全不把人命给当一回事的疯子啊……冰心停下脚步,谴责的眼神盯着他。
「欸?不走了吗?」月流星双手放在後脑杓上,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他不解的问。
冰心垂下眼脸道:「内容物被偷走,便不会被误当作救命药引,进而危害二长老的性命。你袖手旁观也就罢了,还夺人之宝和取走其性命,一点罪恶感都没有。」抬眼,续认真道:「我虽不是什麽良善之辈,却对你此番行径嗤之以鼻!你要怎麽帮令堂报恩那是你的事,但若要跟着我们一块踏入逸水门,这我可就不许了。」
谁知还会再乱惹些什麽麻烦,到时被当作一夥的可就头大了。冰心当机立断,觉得应该跟他划清界线。这人并不愚笨,相反得很聪明,而这种草菅人命的聪明,令她觉得危险。
月流星一愣:「你……发什麽疯啊?再一刻钟就到逸水门了,你要跟我拆夥?」
冰心冷道:「谁跟你合夥过了?」
月流星烦躁:「就在京华楼啊!那时说好的三十两呢?你不拿了?」
冰心皱眉纠正:「是五十两!」接着伸手:「拿就拿,快给我,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啥?」月流星瞪大眼:「你何时涨的这二十两?况且涨得幅度也太夸张了罢,都一倍了!」
冰心辩驳:「哪来一倍?明明是一倍不到!你害我受那丫鬟言语辱骂,又被简小姐怒目而视,他俩现在可都对我怀恨在心了,我涨这二十两还不应该吗?反正你那赃物可是千金之价。」
月流星对冰心的理直气壮傻眼,但总归不是钱的问题,便道:「五十两就五十两,只不过我身上没带这般多银两,等我们走完逸水门一趟後,回京华楼时我再找我妹取给你。」
这是很明显的拖延手段。
冰心不依:「你全身上下自己摸索,有什麽值钱的就凑来给我,我也就勉强将就了。」
在月流星愣着时,冰心续道:「反正你自诩聪明绝顶、武功高强,在你眼里,我们几个就像跳梁小丑,活该被你给耍得团团转!那麽想必潜入逸水门於你而言,也是小菜一碟的罢。你自己找着时机报恩去,与我无关。总之现在银货两讫,休想和我们一道进逸水门!」
月流星眨了眨眼,发觉对方眸中的认真,真不是在说假……他感到越来越烦躁。
他轻功是不错,但逸水门高手也不少,虽是正派大本营,他月流星号称小魔头、小毒王,从来就没什麽好畏惧的,但此趟是为娘亲报恩……万一弄巧成拙,即便爹不杀了他,他也不敢去承接娘亲失望的眼神啊!
跟着医皇这行人去看看状况,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入,也好符合他想要的「见机行事」啊!
但此刻经过刚刚京华楼那一场,於他眼中相当有趣的医皇却不让他跟了。
他有点苦恼:「哎!你别这样,我这趟真是要报恩的,不会再做那等出格之事,你说的话我也会认真听的,此趟一定乖乖的,不给你们增添麻烦。」他开始走低声下气路线。
冰心眉一挑:「我凭甚麽信你?又或者说,你凭甚麽让我信?」
就凭……唉,若不是雪儿要紧盯着对面春璎院,一步也不愿踏出京华楼,或许她在此时还能够为自己讲讲话,或是说服这乍看之下固执,脑袋却转得疾快、思虑相当清晰的小姑娘。
奇怪,她明明年纪比自己小这麽多,怎麽就是能挑着自己弱点,逮到机会便用那副口吻教训自己呢?而自己也还不能还击些什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敌?目测着冰心年纪的月流星想不透啊想不透。
「姑娘,可是有何处不妥?」不知不觉队伍停下,看着垫底并且离自己前头这队有些距离的那三人,罗空不解的询问。
撇除那残冰公子习惯性的无声步伐,他是察觉到跟着的脚步声好似少了几个,才回过头的。就见医皇似乎跟另一墨绿色衣袍的男子起了点争执,两方神色都很古怪,而残冰公子则也停下脚步,站在离他们前头和最尾这两端的中间。残冰公子侧向後方,似等着他们,抑或看他们状况。
冰心这时还没想让大家知道这幼稚男子到底都做了些什麽,不然早在京华楼那时就揭开他了,便短短回一句:「无事。」继续跟上队伍了。
本正在注意月流星动静的拓也继续往前。
月流星赶忙跟上。
罗空见状,点点头继续走了。
路上,月流星仍担心冰心的「拆夥」,万一到逸水门大门前就不让他跟可怎麽办?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人进去什麽的,那也太残忍了!再加上後面自己可能得多绕几圈路才能完成娘亲所赋予的使命……内心便感到一阵烦躁。
於是快步来到她身旁,放低态度的道:「我真的保证!我发誓,进了逸水门後,我绝不再起些歪主意或动些什麽乱七八糟的心思,等等我见着那罗浩海,看一眼状况便好,能力所及我也会帮他!」
冰心面向前方,看也不看身旁的他,淡淡问道:「还有呢?」
有转机!她松口了!
月流星闪着一双星星眼,诚恳再道:「还有我也答应你,若非必要,抑或那些敢擅自来招惹我的人,我再也不随便乱杀了。」至多就把人打残,剩一口气吊着罢。他心底默默想着。
冰心觑了他一眼:「我自跟你妹妹交谈过後,推测她应是属公私分明的类型,她应是也容不下你这番动不动便取人性命、甚至以此为乐的行径吧?你这话说得有几分可信度?」
提到这件事,月流星只能抓抓头乾笑。
他的这般「不再随便动手杀人了」的诺言,已经给过自己的大妹了。可是大妹已经失踪了呀,那麽多年,他空守着这样一个承诺又有什麽意义?谁都不会来阻止他,那麽他为什麽还要自己阻止自己呢?
虽然雪儿不认同他这般行径,但却也没到排斥或抗拒的地步;娘亲那边则长久身处於月花宫宫内,这种血腥残忍的消息她是一概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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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休假,某糖赶紧来拚一篇!!(默默码文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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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2018/07/06张贴,2018/08/06部分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