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直接迎上那守卫马车的三四名敌人,冰心趁他们还在观望前边伊妃贝儿和旁边小总管的混斗时,用自豪的轻功一过。
她看出他们脸上都摆着想去加入帮忙,却又无法抛开守在马车边的任务的那股挣扎……这种死命守着岗位的固执派真是令人心寒,明明他们的同伴已在他们面前死了好几个。
冰心猛摇了脑袋,不管,这些都不管,现在可是大好时机!
後边无人顾,冰心悄悄的来到後马车,於窗面上轻划一刀,帘布在碰到利刀马上就开了条口子,冰心轻轻一跃,总是轻巧的翻进去了。
马车里面够大,冰心翻滚两圈都没事、没撞到些什麽东西。
不过车内昏暗无光,四周不是铺上了绒布,就是已放下的帘子,冰心身子微微一侧,以方便後头刚开口的光线能顺利照射进来。
隐隐约约间,她看到了丝衫绸缎的火红衣角,马车内点着有毒的薰香,香气缠绕,闻者会使人乏力、身体动作迟缓,甚至产生昏睡等情况。越靠近里头,那香气就越浓郁。
冰心见状不由得高兴,这证明了薰香控制住的是活人,也就是这红衣厨师福大命大,遭了个设计也没掉命!
後来她拿出乾净的手帕捂住口鼻,悄悄的往那红衣角接近。途中看到那香炉,皱眉,甩袖让它翻个过去,翻也不是随便乱翻,而是让它四脚朝天,以抑制住它独特的香味。
当越来越靠近那人影时,对方却猛冲过来,一把利刃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上了她的颈边。
这是第三个了,今日第三个拿刀搁在她脆弱的颈子边的。
阴风吹起,一股冰寒垄罩於身。同时冰心也注意到了那冰冷锐利的杀气,那双凶狠残酷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虽然没有到面目狰狞或瞪大眼睛的境界,但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彷佛就要把她整个人给撕成碎片般,让人不由心生恐惧。
只是冰心是何人?她只是微微挑眉,面对这样子的阵仗她是多少有些迟疑的,何况还是这把匕首就这麽架在她的脖子上!现下她只期盼这薰香不是个劣等货了!
她试着开口劝说,也是拖延时间和观察情势。
「这位公子,你这是干什麽呢?我可是躲避着敌人耳目,冒着生死闯进来搭救你的,有话应当好好说。」
「哼,还以为是什麽东西,不过是个刺窗翻滚进来的小猫,要你救?我还不稀罕。」口吻相当排斥和不屑,甚至还散发出一种极霸道狂傲之气,这让冰心心中更是感到不悦。
「好,不需要别人救也行,我这就退出去,还你个清幽之地,省得我得罪他国他王的,没个好下场。」
冰心说罢,身子缓缓的向後退去,但想不到这颈边之刀未如实收下,还在她移动的时候割了她这麽一下。虽然轻,可也流出了血,冰心瞧不见,对伤口更加担忧。
看不到的东西她就是没有安全感,当下语气有些火的质问:「你这是做什麽?」
她都照他要求退出去了,这家伙还有什麽不满的?
「你以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不把我放在眼里?嗯?信不信我一刀就让你跟你的脖子分家?」这般温和淡定的声音,却隐含着恶毒威胁的轻挑口吻,让冰心一个头两个大,显然认为这是刁难。
她两眼已经开始冒火了,冷回道:「那你到底想怎麽样?」
「你识得了这毒香,知道拿巾帕遮、并推翻香炉让它不继续运作,那麽,快给我解开它。」
哦?的确,这薰香叫做「散漫香」,稀奇罕见,识得这香的人本就不多,论调配解药了话,那更是少之又少。
先不论冰心懂得这散漫香、且又恰好会调配解药的原因为何,光是现在她手边药材就没半个,就算要她调也调不出什麽来啊……
看来真是惹上了个超级大麻烦。
私底下暗想这些,冰心表面上含笑答应:「好,碰上我可算你幸运了,我来给你瞧瞧。」说着,身子就靠近对方的。
「你可最好别耍些什麽花样,否则小心这张小脸和这条小命,就要香消玉损了。」刀子在手,并且就架在她的颈边,冰心的靠近不足以让他畏怯,他温言开口,却带股冰寒残忍的声音提醒着。
就在冰心的头靠近他耳边时,她轻轻往那里头吹着热气,甚至伸出舌头轻舔了下他的耳垂。
没料到此般无赖举动,对方身子明显一僵,趁这个机会,冰心一把夺过刀子,反手一压,对方另一只手赶紧要把冰心推开,冰心早就料到,抢先用身体撞击,让他原本的坐着变成了被冰心强压着,另只手也迅速的缠上他的,不让他有机会反抗。
他仍在挣扎,脚也在动,冰心为了要牢固定他,腿屈膝压在他大腿上,样子颇为暧昧。
他动弹不得,一时间竟是拿冰心莫可奈何。他全身冰冷寒霜,眼神甚至散发出危险可怕的气息,那不会是愤怒所能够相比的词。他咬牙吐字:「你……」
冰心抢先笑着说:「在这个满是散漫香的空间里,嗅觉、味觉以及身体上的触觉都没了用处,果然就只有耳朵的边缘还保留着感觉,刚好那地方也较为敏感。」
所以很好下手。
照理来说,散漫香的毒素仅有视觉和听觉不受影响,但现在在这一片漆黑的空间里,视觉已是没多大用处了,听觉方面,在马车内又不可能突然大吼一声分散他的注意力,若是被敌人注意到马车内的动静,那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
而颈子被架住的冰心仅有脸能靠近这家伙,故也只能用这种无赖方子了。
原本冰心还想说,这招不行就用咬的呢。
他一愣,似乎对自己被个女人吃了豆腐、且还是这麽理所当然的理由而恼怒着!於是更低声狠骂道:「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不知廉耻也罢,伤风败俗也好,那些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这下你可乖乖听话了?」压在他身上的冰心毫不在意这些词,她摆出得逞的胜利笑容。
即便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她也只想着自己这方的胜利,完全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道理。
「你到底想怎样?」见自己挣脱不了对方,他只能凶狠问着,但却依旧是那种挑衅而轻柔的口吻,要不是话中的语气布满杀意,否则还真的成了别人耳里的情话绵绵。
冰心看了看他,貌似没怎麽搭理,反手恰好摸着他的脉搏,开始啧啧称奇了起来:「我原还在想,这散漫香明明稀奇罕有,效果也实是不假,你怎麽能够在阵香中还保有力气,甚至拿刀逼我呢?原来你体内毒素根深蒂固,着实不浅。这毒毒相合却也有能够相克的道理,恰好是与这散漫香相克到,使这散香的效果大减一半。但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凭着这般毅力和意志死撑着到这地步,也真是不简单。」
冰心边夸着,边暗中推测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够用这身女人力气把这大男人,且似乎还会武的他给强压了下来,甚至让他无法反抗。
毕竟在自己脖子被逼迫的情况下,她还真不敢随便乱来,所以冰心这放手一搏想来也是很惊险的。
男子不说话,可暗影中却隐约察觉到他愤恨阴冷的视线。
眼看情势逆转,冰心原来的不悦与火大也渐渐消失了,她低下头来,靠近他脸,轻声回答她刚刚不小心略过的问题。
她这麽道:「我呢,其实也不想怎麽样,不过是你先招惹我的。」
虽然这里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他的实在样貌,但至少从他刚刚的恶劣口气里,还是能够想像他火大的表情跟一副要把人碎屍万段的模样。
他正要开口,冰心继续说话:「我原先是想冒险进来救你的,想不到你居然这麽不识好歹,对我刀剑相向……演变至此,你讨不了便宜,我也被你划伤了,这可怪不了我。」
那黑暗中的男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你似乎不满意?」冰心挑眉问着,她的性格一向思绪清明、公正讲理,对於自己的见解也不觉得有错。「说说看,我听合不合理。」
「哼,你说你原要救我?嘴上说说谁人不会?你想我又怎可能信得过呢?难保你不是想暗中把我给做掉的另外一夥人?」
冰心闻言,恍然大悟,毕竟对方囚着他也不知何目的,如果他真的仇家多,恐怕见此机会也会想落井下石的吧。这麽说他不相信任何人,何况是像冰心她这种来路不明又跟他非亲非故的人,口中虽说是要救他,但也难生出什麽实质的可信度吧。
那麽出於自保范围内的作法,这男子根本没有错!
冰心见他说得有理,不免也松了力道,放开了他的另外一只手。频频点头道:「也对,你这麽说也没错,是我唐突了。」
下意识摸了摸颈边伤口,发现不重,冰心也才松了口气。
她略带抱怨的续道:「好吧,这伤也是我咎由自取,不过你就不能先好好听人说话,或是再割轻一点的麽?突然的动手也是很不道德的。」还害她为这种事白白浪费了几滴血,真是得不偿失。
那男子起初听到冰心这麽说还讶异了下,瞧见她松开了对自己的钳制,甚至之後边抱怨也边离开了自己身上,更是心里感觉复杂……因为他没想到她竟是这麽明事理。
後面听到她的碎碎念更是一顿无言。要知道这样的伤口,已经是他下手伤人最轻最轻的范围了好吗!
瞧他没说话,一直打量着自己,冰心清了下喉咙说:「那个,我是盼月谷派来迎接你们的使者,单名一个紫字,小名怎麽叫都无所谓,所以……是来救你的这准没错。」
察觉到他古怪的视线,和那似乎想开口说些什麽的样子,冰心也没空理,只是继续抢先道:「等等,你先别防我,你这毒我也不是不想解,只是这香稀奇罕见,解毒所需的药草自然也是。我手边没那些名贵东西,你恰好就一同来盼月谷里吧,回谷我帮你调药解毒,顺便清清你那些体内残毒,效果可比外头那些自称神医的家伙要好上许多了。」
「反正,你不也是要入谷的吗?你且将就,信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