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孙川以为既济王知道自己假扮王妃後,会第一个发难,可他竟然也闷不作声,刚刚豫王妃说她管不了这件事,孙川开始好奇谁才是负责审判的人?皇上吗?
孙川将周围的宫人驱散,拉着豫王妃到角落说话。
「我想向你打听一下,皇上他们有没有提过我的事?」
「只字未提,不过连我都能察觉你的身份,父皇、母后岂会不知?」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们怎麽到现在都没动作?」
「寿宴之後大家都自顾不暇,哪有心力想你的事?」豫王妃甩了甩衣裙,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也快回去吧。」
目送豫王妃离开後,孙川也马上回中孚王的身边,滚落阶梯的她沾了一身地上的泥,中孚王询问原由,她将遇见豫王妃的过程告诉了他。
「我倒是觉得情况很乐观,父皇既然到现在都不查办你,表示他有意放你一马,虽说你有过错,但寿宴当日你奋勇擒贼也是一功,我相信父皇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中孚王解释。
「你确定?」
「你赶紧把这身脏衣服换掉吧,要不要请王大夫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中孚王不关心将来的问题,反正倪辉晔已醒,只要他们各归各位,自然迎刃而解,他只担心孙川有没有受伤?
「当我是那些小女人啊?我才没他们娇弱。」孙川不高兴被小瞧。
「是我失言了,你是万夫莫敌的英雄。」中孚王改口讨好她。
「乖,这还差不多。」孙川得意笑了笑。
青瑶服侍孙川沐浴、更衣,孙川泡在浴桶中十分享受,这几个月来她已经体会到泡澡了乐趣,所以不再排斥洗澡,省了青瑶不少功夫哄她。青瑶今日特别反常,一语不发,往日她是一张嘴说不停,孙川觉得不对劲,她的脸色不太好。
「你怎麽啦?」孙川趴在浴桶边对青瑶说:「病了?」
「不是的……是女人的事……。」青瑶按着腹部、说得很隐讳。
「月事啊!怎麽又来了?这次我不会放你回去休息的。」孙川想起上次青瑶因月事喊着不舒服时,那晚她就与中孚王睡到一块儿了,所以有点心理阴影。
「……是……。」青瑶忍着痛继续工作,模样很可怜,孙川还是不忍心。
「算了、算了,像是我虐待你似的,你去躺着吧!」
「……谢王妃……。」青瑶退下後,孙川继续泡澡。
孙川伸手取了一瓢热水加进桶中,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她已经热得逼出一身汗,特别畅快,她想到青瑶那柔弱的身体,连月事来都如此痛苦,更觉得自己英勇康健。
「我就说我投错胎了,生成男的多好,偏偏还有这两团肉特别碍事。」孙川低头看着自己的胸部自言自语抱怨着:「奇怪?是不是又长大了?难道是最近吃得太好了、长胖了?」
孙川摸了摸自已的胸部,发现真的比之前大了一些,她再摸摸自己的四肢和身躯,却不觉得有长肉。
孙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等等,青瑶月事都来了,我呢?我不是在她之前来的吗?难道……?」
孙川让自己的怀疑吓了一大跳,连忙从浴桶中爬出来,她连衣服也没披上就快步跑到梳妆台前照镜子,她左看右看,惊觉不只胸部变大,从侧面一看她的下腹也比过去突起一些。
「哈哈!不会的,不会的啦,肯定是最近没在山上跑动、伙食又好,所以肚子都吃大了,哈哈哈!」孙川强颜欢笑、自欺欺人,但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最终还是咆啸着面对现实:「啊啊啊!开什麽玩笑?不是才睡了一晚吗?我又不是戏台上的女角,哪有这麽巧?他有这麽有本事吗?那他这麽多年怎麽生不出半颗蛋?」
孙川崩溃跳上床,一边尖叫、一边抱着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她意识到这样喊下去会引来其他人,所以摀住自己的嘴,改用搥墙、揍棉被来发泄,等她精疲力尽之後,她才稍微冷静下来。
「不行,我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麽办?」孙川心想:「离上次月事来的时间,差不多三个月,也就是说我怀孕三个月了?现在已经有小肚子了,过阵子就瞒不住了,我该怎麽办?打掉?没错,这孩子不能生,我是个大老爷儿,学女人生什麽孩子,而且还是中孚王的孩子,鬼才生哩!可是怎麽样才能流掉孩子又不让人发现?躲回家吗?不行,被阿树知道我搞大肚子,我死的惨惨的!」
孙川将自己关在房里想办法,一连三日她足不出户、谁也不见,只允许青瑶送饭进来,可是想破头她也想不出万全之策,要打掉孩子不难,重点是如何瞒过大家耳目?
最後她还是选择回孙家找兄弟们帮忙,顶多冒着被孙树骂得狗血淋头加上罚跪个几天,这也比生孩子轻松得多,何况打掉孩子也是有风险的,若没人在旁注意着,说不定连命都搭进去。
为了能回孙家打胎,孙川去找中孚王商量回孙家的事,她并不知道倪辉晔已经清醒,也不知道中孚王打算一个月後送她返家,中孚王一听她现在就想回孙家,十分为难,他不舍得就此与孙川分别,他原先想好好珍惜最後着一个月与孙川相处的时间,无奈事实总事与愿违。
「为何突然急着回去呢?」中孚王以为经过这顿时间的朝夕相处,孙川多少对自己有些感情,尽管那不是男女之情。
「我就是、就是想家了,反正你的状况也稳定了,我的身份也被知道了,那我回家也无所谓吧?」孙川试图说服中孚王。
「你躲了三天,一出来就嚷着要离开,是否发生了什麽事?」细心的中孚王觉得孙川的转变太过蹊跷,似乎有隐情。
「没、没有啥事。」孙川不擅长说谎,心虚东张西望。
「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中孚王很失望,他有种不被孙川信任的感觉,他淡淡回道:「我会替你安排离开皇宫。」
「那……谢了。」
中孚王的不追问是他的体贴,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的好反而让孙川心中更愧疚,孙川并非无情,中孚王用命保护了自己、对自己有求必应,然而孙川正计划杀了中孚王的孩子,她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撇开她对中孚王没感情的事,孙川也考虑到这孩子的归属问题,假使孙川真的生下孩子,该算是孙川的?还是倪辉晔的?孙川是平民,皇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女人成为皇孙的母亲,如果要她花十月生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那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
中孚王答应孙川的请求後,孙川松了一口气,她走着走着,来到御花园的一隅。今天秋高气爽,走在外头相当舒服,园中能见到不少蜜蜂和蝴蝶飞舞在花丛中,也能听见鸟儿的清脆叫声。
一只雀鸟从孙川眼前飞过、穿过树枝回到鸟巢中,刚刚回巢的雀鸟叼着小虫分食给巢中幼鸟,孙川望着那景象,百感交集。
孙川心想:「牠都知道要照顾孩子,我这样做,不是连牲畜都不如?」
孙川从小打猎,杀的生灵不少,近来也为了自保而杀过人,但她从未伤害过一个婴孩,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打掉孩子的她竟又开始动摇……。
「好烦啊。」她挠着头,不知道何去何从?
「您怎麽了?奴婢感觉这几天您不太对劲。」青瑶也很操心。
「别问了,你帮不上忙的,我想……这回谁都帮不了我……。」孙川垂头丧气、陷入两难。
两日後,中孚王以王妃要回府拿些东西为理由,准备送孙川出宫。马车已在宫门外等着,孙川来向中孚王辞行。
「我走了,你怎麽交代王妃不见的事?」孙川担心中孚王会有麻烦。
「送你回去的时候,他们会顺便将辉晔接回来。」
「可是她还在昏迷。」孙川并不知倪辉晔已苏醒。
「我们挺好运的,几天前她醒了过来,一切都将回复原状。」中孚王言语中透着感伤。
「王妃醒了?太好了,老天保佑。」青瑶在边上听到,喜极而泣。
「你先出去准备吧。」中孚王想最後与孙川单独说说话,所以让青瑶退下。
「是。」
青瑶离开之後,中孚王用非常深情的目光目不转睛望着孙川,孙川感到很不自在,如果中孚王是女的,孙川早就跳上去来一个热情拥吻,不过要她去抱一个男人,她还宁愿去亲黑溜儿。
「你……没话对我说?」孙川看他一直不说话,憋闷的难受。
中孚王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条项链,链子是用银线编织而成的,吊坠是一颗细长条状的玉石,乍看之下像是根竹子。
「给我的?」孙川从项链的材质推估价格不斐。
「希望你能戴着它。」中孚王将项链交到孙川手中。
「谢谢。」孙川一开始想着无功不受禄,後来又觉得不收下这项链会扫了中孚王的兴,最後还是拿走了,孙川当场将项链戴上,临走前好意提醒中孚王:「你伤还没好全,自己多保重。」
「知道了。」他还是笑着,眉头却隐隐深锁。
「那……我走了。」
孙川转身走向门口,才刚打开门,一只手从她背後探出将开了一小缝的门重新关上,孙川感觉被人从背後抱住,对方的双臂将她整个人包围着,拥抱的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明明想用力抱紧、又怕弄疼孙川的两难正如同中孚王想留下孙川、却不得不放手的辛酸。
孙川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走出这扇门後,他们只怕难以相见,所以即使与男人有身体接触让她不适,她也忍了下来,算是回报中孚王的用心吧。
「搞不懂你怎麽就看上我这种人,眼光太差了。」孙川说出心底话,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对男子有吸引力的人,同时也有点同情他。
「告诉我,你对我究竟有无半分情意?」中孚王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没有。」孙川不愿欺骗中孚王,实话虽伤人,起码好过虚情假意。
中孚王松开了手、缓缓替孙川拉开了门,孙川迈出脚步、头也不回远去……。
回孙家的路上,青瑶看出孙川心情沉重,所以不断与她天南地北闲聊,想让她打起精神,不过孙川总是有一句、没一句敷衍青瑶。
青瑶看不过眼,多嘴一句:「如果离开王爷会让您这麽不开心,为什麽还要走?」
「能够回家我求之不得,只是我没想到,亏欠别人是这麽难受。」孙川不只愧对中孚王的错爱,更愧对他的信任,因为孙川即将对他的子嗣痛下杀手。
「若是您能和王爷终成眷属就好了,王爷对您情深义重,必定会很幸福,王妃也可以得到自由了。」青瑶不禁感到遗憾。
「别瞎说,我可从来没想过跟着男人过一辈子。」
「那您将来怎麽办?等有天大家都成亲了,就只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年老时,身边无伴、膝下无子,谁来照顾你?」
「……膝下无子……吗?」孙川靠在车上、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孙川一回家,才刚下马车,黑溜儿和白溜儿就蹦跳上来,孙川好几个月没见到牠们,特别想念,所以抱着牠们蹭了好一会儿,随後,孙家兄弟听到骚动出来,孙井一见到孙川,立刻冲上前抱住她。
「阿川,你终於回来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你不知道我们听到宫中有刺客的时候有多害怕你被卷进去了。」孙井忙着前後查看孙川有无伤口。
「我是谁啊?想伤我哪这麽容易?我才是给了他们一顿教训,打得他们东倒西歪。」孙川回到家心情大好,又开始吹嘘起来。
「呦,还以为当了几个月王妃会学点规矩,没想到还是这样毛躁,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不被打得满地找牙就该偷笑了。」孙麦一张嘴最爱欺负人。
「你才是三脚猫,你打架可是从来没赢过我。」孙川斥驳。
「我是保留实力,伤了你我不被阿树骂死才怪。」
「别贫嘴了,阿川坐了一路的车,一定累了,快进去吧。」孙树乐不思蜀,很开心孙川平安归来。
「阿井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一早就做了一堆菜等你吃啊。」孙山搭着孙川的肩膀说。
「有你在,我看那些菜早就没了一半了吧。」孙川一脸嫌弃孙山的样子。
「我就嚐了几口,我是想帮你试试味道,你吃得才高兴。」孙川辩解。
「阿井的手艺还用试吗?」孙川和孙井对看一眼,以示嘉奖。
「就是嘛。」孙井相当得意。
「下次如果阿树做菜,你再试吧。」孙麦踢了孙山屁股一下。
「我才不要,上次吃完我拉了三天肚子,再来一次我屁眼都得烂。」孙山吓得打哆嗦。
「说谁呢?你们是当我不在吗?」孙树板着脸。
「没、没说谁啊。」四个弟妹异口同声,就怕大哥不高兴。
他们说说笑笑走进屋子,此时倪辉晔正站在屋内,她穿着孙川的粗布麻衣,但仍然透着不凡的书卷气息,她只是静静站着,就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大家闺秀气质,加上倪辉晔虚长孙川几岁,所以自然带着成熟的韵味,孙川与倪辉晔长得十分相像,但这对比一看,简直天差地远,孙川不禁觉得自己可以隐瞒身份几个月真是老天保佑。
「你……。」孙川见到这个跟自己如此相像的女子,一下子说不出话。
「王妃,奴婢好想您啊。」青瑶半路杀出来,激动得跑到倪辉晔面前开始痛哭流涕说:「您不知道这几个月奴婢过得多不安心,老是半夜作梦惊醒,总算能再服侍您了。」
「青瑶,这段日子辛苦你了,都是因为我的任性妄为,连累了你。」倪辉晔擦去青瑶脸上的泪水。
「王妃说什麽呢?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青瑶,我们也要谢谢你这段时间对阿川的照顾。」孙树感念青瑶的付出。
「别这麽说,是阿川帮忙,我们才能平安无事。」青瑶说。
「……。」孙川傻傻看着倪辉晔,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看够了没?下巴都要掉了。」孙麦捏了孙川的脸颊,帮她回神。
「痛死了,干啥啊?」孙川揍了孙麦一拳。
「孙姑娘,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其实我现在也很激动,虽说世上无奇不有,一生能遇到与自己外貌相似至极的人却实在难得。」倪辉晔的谈吐落落大方,与孙川大相迳庭。
「看见没?这才叫女人,你多学着点吧,一天到晚凶巴巴的,谁敢要你?」孙麦抱怨孙川的粗鲁。
「信不信我让你这张臭嘴一辈子开不了口?」孙川揪着孙麦的衣领恐吓他。
当孙川和孙麦一来一往斗嘴时,倪辉晔的目光聚焦在孙川胸前的玉石项链上,她认得这项链,这是太后所赠,每位皇子都有一条,只是宝石种类各不相同。倪辉晔瞬间估算到中孚王对孙川的情意,中孚王孝顺,若非特别看重孙川,岂会将太后所赠之物转送他人?多年夫妻,虽然中孚王在特别日子时都会送倪辉晔礼品,但都是委托陈伯采购,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因此倪辉晔此刻心中多少有点难受。
「孙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倪辉晔说。
「啊?好。」
他们两人单独回到孙川房间,孙川一进房,简直认不出是自己房间,倪辉晔把这儿收拾得一尘不染,还增添了一些鲜花、器皿,和过去的随意全然不同。
「哇,你把我的房间怎麽了?」
「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帮我打扫房间,我谢你都来不及。」
「孙姑娘,谢谢你。」倪辉晔突然弯下腰向孙川致谢。
「你是王妃,怎麽能向我行礼?我假扮你,你不生气就算了,干啥谢我?」孙川侧过身子,不敢站在倪辉晔面前接受她的致谢。
「谢你替我照顾王爷。」倪辉晔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说:「我与王爷虽无夫妻之情,但我知道他是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只是无法将感情投在不爱的人身上,就像我。」
「你想说啥就直说了吧?别弯弯绕绕的。」直觉告诉孙川倪辉晔察觉到了什麽。
「你跟王爷是不是……?」倪辉晔话未说完,孙川就急着否认。
「没有!没有!你别听别人乱说,我跟他啥都没有,我只喜欢女人,真的!你千万别误会!」孙川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
「你不用顾念我,我真的跟王爷没有夫妻感情,我是不会对你吃味的,不如说若你能让他喜欢,我更欣慰,我常觉得王爷他就像自己吹出来的曲子,美好却无法碰触,你能带给他一些人间气息是好事。」
「我们真的没有啥关系。」
「你知道这条项链的意义吗?」倪辉晔指着孙川胸前说。
「一条项链还能有啥意思?」
「……。」倪辉晔沉寂了一阵子,话题一转说:「无论如何,你帮了我大忙,谢礼过几日我会派人送到府上。」
倪辉晔向孙家兄弟一一道谢後,与青瑶一同离去,孙川看着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彷佛这几个月的王妃生活是一场梦,而今梦醒了,她终於能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为了庆祝孙川回家,孙井做了一大桌菜,孙树更特许孙川今天可以尽情喝酒,但是孙川满脑子都在想要怎麽跟兄弟们开口说自己怀孕了,无心顾及佳肴美酒。
「阿川,你怎麽不吃?」孙井对着捧着碗、咬着筷子发呆的孙川问。
「连酒都没喝几口,奇怪,太奇怪了。」孙山说。
「不会是在王府吃得太好,看不上我们的粗茶淡饭了吧?」孙麦故意讽刺孙川。
「呿!滚远点,别妨碍我。」孙川瞪了孙麦一眼。
「阿川,你是不是有心事?」孙树关心一问,孙川抿嘴、一脸为难。
「看来真有问题啊。」孙山把大脸凑到孙川眼前观察孙川的表情。
「哎呀,干啥?」孙川一巴掌将孙山搧到一边儿。
「我才想问你搞什麽鬼。」遭受无妄之灾的孙山又回到座位上坐好。
「阿川,是不是你在中孚王那里遇到什麽问题了?」孙井问。
上次中孚王住在孙家的时候,大家就看出中孚王对孙川有意思,但想着孙川对男人没兴趣,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孙井对中孚王莫名讨厌,一天到晚么喝说担心孙川会吃亏,喊久了,孙树也担心起来,每天都在父母牌位前祈求庇佑孙川。
「那个……哥……。」
他们一听孙川喊哥,个个吓得倒抽一口气、脸色发白,记得上次孙川喊哥的时候,她外头玩爆竹不慎将附近居民上山必行的一座桥给炸塌了,害得所有人无法通行大半个月,孙川也落得孙树一顿藤条伺候,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下床。
「完了、完了,肯定闯大祸了,阿树,要不我先去把斧头准备好?」孙麦摇头叹说。
「……。」孙树面无表情、未发一语,直直盯着孙川,看得孙川毛骨悚然。
「阿树,别生气,先听听阿川要说什麽嘛,说不定根本没事。」孙井想替孙川说话,却被孙山拉走。
「嘘,别说话,这种时候闪远一点比较安全,想帮忙就先去把跌打损伤的药准备好,一会儿肯定用得着。」孙山说。
一向自认胆大的孙川在孙树面前只有怂的份,若是孙树能开口骂骂人还好,这种沉默的怒火才是最危险的,她知道孙树正瞪着自己,所以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就怕与他四目相接。
大家都在等着孙川自首,孙川不得已,只好鼓起勇气、口齿模糊说出几个字:「……欧歪淤了……。」
「没听清,再说一次。」孙山竖起耳朵,想再听清楚。
「好话不说第二遍。」孙川突然扬声大喊。
「你闯祸了还这种态度,我知道,你是怕阿树发飙,不敢说吧。」坏心眼的孙麦故意搧风点火。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你说给蚂蚁听呢?大点声、说清楚。」孙山说。
孙川和孙麦、孙山一来一往争论时,孙树突然按住孙川的手腕、聚精会神号脉,孙川心跳得比遇到熊的时候还快,似乎头顶有一把虎头铡随时会落下。
「……阿、阿树……。」
孙树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孙川脸上,不只孙川被打傻了、其他人也看懵了,从小到大孙川虽然老是闯祸被孙树教训,可这是孙树头一回打孙川巴掌,孙树接着转头到一旁的竹篮中翻出一把开山刀,孙川见苗头不对,马上躲到孙井後面。孙麦没想到孙树会气成这样,可是连刀都请出来实在太危险,他上前拦住孙树。
「阿树、阿树!别冲动啊!打打就行了,这一刀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孙麦想把孙树的刀抢下来,孙树平时体弱多病、体能不如孙麦,可在盛怒之下,他的力气不仅倍增,甚至还能压制住孙麦。
「你让开!我今天要清理门户!」孙树刚甩开孙麦,又来一个孙山阻拦他。
「阿树,别这样,你平常不玩刀,这样挥很危险的啊!」
「让开!让开!」孙山是家里最强壮的,孙树再气,也推不开他。
「你到底干了什麽?阿树都气到要杀你了?」孙麦想替孙川说话,无奈不知前因後果也插不上话。
「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喝了酒,我也不会……。」
「喝酒?我早告诉你戒酒,否则总有一天出大事,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现在好了吧?连孩子都喝出来了!我今天就让你去地府跟爹娘磕头认错!」孙树听了更加怒火冲冠。
「什麽!有孩子了!」孙麦、孙山、孙井目瞪口呆纷纷盯着孙川,可以体会为何孙树会生气至此。
「是中孚王的吗?」孙井转身抓着孙川质问。
「……。」孙川咬着嘴唇默认。
「你不是喜欢女人的吗?怎麽和中孚王搞上了?」孙麦不敢置信。
「都说了是因为喝酒了,我也後悔到想一头撞死啊!」
「我现在就成全你!」失去理智的孙树到处挥刀,砍坏了好多家俱。
「不要啊!」
孙川落荒而逃,跑到屋外後躲到黑溜儿、白溜儿的狗屋後,两只狗看到孙树想对孙川动手,本能想保护孙川,所以对着孙树呲牙咧嘴、拼命吠叫。
「汪!汪!汪!汪!」
「你们两个狗腿也向着她是吗?」气疯的孙树甚至和黑溜儿、白溜儿较劲起来。
「阿树,你冷静一点,现在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不是让事情变得更混乱。」孙麦挡在孙树面前劝说。
「就是,就是,不然先听听阿川怎麽说吧?」孙山从後面抱着孙树,免得他再前进一步真的和两只狗打起来。
「一定是中孚王不好,阿川也很可怜啊,这种事都是男人的错,我们应该要想办法帮阿川才是。」孙井把错都推到中福王身上。
「没错,我也是受害者,而且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把孩子打掉,啥事都没有了,我还是我,一样玩女人、一样喝酒当爷儿。」孙川赶紧安抚孙树,不料适得其反。
「说什麽?谁准你打掉孩子的?你是孩子的娘,一点责任都不负,我怎麽教出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啊?」孙树拿刀指着孙川说:「我警告你,你敢乱来,我绝对不放过你!」
「是谁手上拿刀要砍我的?你都想杀我了,我为啥不能打掉孩子?」
「哼!」孙树把刀扔到地上,气得面红耳赤。
「好了、好了,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嘛,走,回屋里去。」孙麦拖着孙树往屋里走,顺便使个眼色给孙川,要她罩子放亮点。
回到主屋後,孙川面临了一家子人的讯问与审判,她将那晚发生的事全盘托出,孙树听完简直无地自容,有史以来头一回听到有女子强暴男子的事,孙井和孙川同一阵线,一股脑儿怪罪中孚王,孙麦、孙山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他们见孙树已经恢复理性,所以可以放心调侃孙川了。
「好事啊,至少不是男人婆了,阿树也不用担心你会没儿孙送终了。」孙麦打趣说。
「说样说来,咱们家这个可是皇上的孙子,可有面子了。」孙山说。
「不只是孙子,还是皇长孙,高贵着呢,看不出来你这肚皮挺厉害的,一次就能怀上王爷的孩子,人家王妃这麽多年都没消没息,不简单啊。」孙麦说。
「你们两个闭嘴。」孙川真想揍这两个不识相的家伙,不过她心知现在自己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阿树,我们现在怎麽办?」孙井问。
「还能怎麽办?只能生下来了。」孙树面无表情、冷冷说着。
「那我们当舅舅了,到时候我来教他打猎。」孙山挺得意的。
「孩子千万别让阿川带,免得又教出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孙麦笑说。
「我没做过安胎的食物,阿树你那里有没有书能看着学?」孙井跃跃欲试。
「我记得有,除了吃的,还得煎几服安胎药才行。」
孙家兄弟围成一圈,兴高采烈讨论着替孙川安胎、坐月子以及将来孩子出生後的安排等,完全忽略孙川还坐在那儿。
「等等,你们聊得这麽开心,可我没说过我要生。」孙川冷不防泼了一桶水浇熄他们了亢奋。
「你不生也得生!祸是你闯的,就担起责任生养孩子!」孙树拍桌,一说完就转身回房间,完全不给孙川拒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