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我不知道,只知道我一直跑一直跑,遇到楼梯就随便挑上楼或下楼,遇到岔路便看心情选择左或右。
最後,我哭着跑进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泪水模糊了焦点,只依稀看到一些不明米色物体在空中晃来晃去。
像是在挑衅我。
我二话不说地冲过去过去送它一纪左钩拳,然後抬腿很狠地踹了一下,右脚踢完换左脚,左脚踢完换右脚,最後乾脆双脚交错攻击。
为什麽一开学就出那麽大的包?
出包就算了,竟然是在我最敬爱的季晴学长面前!
老天爷祢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在我眼里,高中就是青春,是一生中最单纯却华丽的年华,现在却被我搅得狼狈不堪。
「啊——」我卯足全力地发动攻击。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在气什麽,这根本没啥好哭的,我叶雨见根本没那麽脆弱。
问题是,水龙头一开便很难止住,我知道现在的我一定看起来很蠢,但不知怎地,我越想像自己现在的样子,就越哭得歇斯底里。
呐喊声中带着恼怒、羞赧、伤心,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嘲弄。
然後,我却只能无能地以暴力出气。
拳打脚踢有如暴风雨般密集地降落在那米色物体上,而它随着我的攻击左右剧烈晃动。
「换这个。」不知哪里响起的声音吸引了我。
一块木头色物体出现在我模糊的视野中,我想也没多想就举起脚朝那块深色劈下去。
「啪!」刹是一声响亮。
「噢!」同时,一阵惨叫从我口中吐出,右腿传来的疼痛窜遍全身。而这一痛,痛醒了我,把我拉回现实。
我脚一软,直接跪坐在红色软垫上。
视线渐渐清晰,模糊的界线和交杂的颜色慢慢回到原位,构成一幅明了的画面:
空旷的空间里铺着红色和黑色的软垫,角落里则躺着许多像抱枕的东西。门的左侧有将近十个人体模型,上头有着又红又蓝的标记。而室内中有许多米黄色大布袋从天花板垂吊下来,随着从窗户灌进来的微风左右摇晃。
这是哪里?
我把焦点聚集在眼前的白色物体上。ㄧ个矮矮胖胖的男生穿着雪白道服,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我。他手中握着裂成两半的木板,笑吟吟地扯着嘴角将脸上的一团肉往两颊挤:「欢迎加入跆拳道社。」
欢迎加入跆拳道社
我恢复清楚意识後听到的第一句话。
一切来得太快了。
我趴在床上,为我今天的白痴行径感到懊悔。
叩。哥哥打开我房间的门走了进来,自动地坐在我的床上。
「季晴叫我把这个拿给你。」说着便把一个小纸箱放在我身旁。
「这什麽……」我把它拉到眼前,撕开胶带打了开来。
五颜六色的袜子。
我没有多大的心情起伏,只是叹了口气把它们全部倒出来,然後按照花色一个个配对。大概是因为在一阵拳打脚踢中发泄完毕了吧,我现在竟然不觉得丢脸或是难为情,反而觉得内心很平静。
风见扬起眉毛,无声地问:怎麽回事?
我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告诉了他,但是省略了之後在跆拳道社像疯狗一样的愚蠢行为。我昨天可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我会成功当上柔道社女经理,叫他好好看着自家妹妹的成熟贤能。
「就这样。」我耸了耸肩,把袜子装回箱子,打算拿去洗。但在我拾起最後一双袜子时,发现了先前藏在臭袜子中的一张便条纸。我定神看了一秒。
「你在看什麽?」风见挨过身子,想要瞧瞧我手中的纸条。
「没……没什麽,你看错了。」我赶紧把纸条塞到枕头底下。
风见面露疑惑地盯着我的脸,我只好转移话题:「季晴有说什麽吗?」
他眯着眼试着解读我的表情,但最後放弃了,回答我说:「他放学就给我这个箱子叫我带回来给你。然後他就说:『雨见今天忘在保健室的,她心情可能不是很好,帮我问候她一下。』」
他顿了顿,笑着说:「也只有你干得出这种蠢事。」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你那麽高,又没有这个困扰,你不会懂的。」
「谁叫你不多喝牛奶。」
也是啦……我真的不敢喝牛奶。
「可是我又不知道我的计画会露馅……」我小声嘀咕。
「你的计画是指你刚刚所谓的『增高大计画』吗?唉,也真的只有你这个笨蛋会生出这种没有建设性的东西。」
「喂,我很难过欸!」我大力垂一下他的肩膀。
「不会阿,你看起来很开心。」他不怕死地对我吐舌头。
「哥,你就不能说些好话安慰我吗?」我撑大双眼,假装生气地瞪着他,但没几下功夫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明明在笑,还装什麽难过!」风见伸手捏捏我的脸颊。「笑着比较好看,要不然原本就够像猪了,摆起臭脸还得了?」
「那猪的哥哥会是什麽阿你觉得?」我打趣地反问,心想这次我赢定了。
「呃,可能……比较帅的猪?」他认真地说。
这脸皮厚到可以拿去当防弹背心了吧……
但我的确被成功逗乐了。
「噗哈哈哈!!!」
我笑倒在床上,而风见只是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就知道你这种一根筋的笨蛋不可能伤心超过三秒。」
我知道他很努力地在安慰我,只是以他独特的方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