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晃晃，我接电话。」
许阳离扔下一句话，把我丢在身後就走了。
随手拨弄了凌乱的浏海，有点苦恼。要是趁着现在的好时机溜了，总是觉得後果不是太妙，再者，他那些好八卦的好兄弟们绝对会大惊小怪。
当场被抓包糗多了。
犹豫的目光飘移了下，脚步不由自主靠近刷白墙上几幅裱框的设计稿。几笔率性又桀骜的笔迹，线条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能体现设计者轻狂不羁的性格。
但细腻处又细致精准得不可思议。
瞅得全神贯注，有些怔忡，这份差距竟是忽然才显露的。
怀抱年轻时候的梦想，捂着在掌心呵护着萌芽花开。
梦想。
这两个轻巧又沉重的字落在我心上。曾经引以为傲的才能，因为太理所当然而没有珍惜，因为年少轻狂而不肯负载。
原来是已经溶血化骨的执念，不曾明言後悔，见到昔日并肩的朋友们都各自走在初衷的路上，才疯狂掀起惋惜。
「其实……还是值得。」
後悔的是没有在最能挥霍的绚烂年华再舞一曲，仅此而已。
循着设计廊道走到许阳离的空间。轻手轻脚地绕过画桌，深怕碰坏了任何一角，要是数据差了一点，可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做牛做马半辈子也赔不起。
以身相许恐怕也没这价值。
一屁股坐到他大爷置於角落的尊贵深色皮质办公椅上，明亮的眼骨溜溜转着打量他长期驻紮的环境，像个得到糖果欣喜惊奇的孩子。
既然不可避免地涉入他更深一层的生活，那就这样吧。
随波逐流也不是什麽坏事。
趴在擦拭得闪亮得没丝毫指纹的桌面，定睛一看，我猛地挺直懒散的的身板。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机警的迅速夺过左侧桌上的相框，用力蹬了下的板旋转椅子背对门口，我双手握着框缘，嗤嗤笑了。
这家伙也挺有感觉的啊，留着高中学生会时的照片也罢，居然还摆工作的地方。
画面背景是北高的演艺厅，我细细回想冬天的例程大概是万圣节联合圣诞夜的校际舞会。当时是最忙碌的日子，校际与校外联合的活动，还有杀手级别的期末考，要是没能过标准可是会被退会。
忍不住笑出声，我瞅着人物的合影。所有干部与高二部员约莫十六人，朝着镜头行着很不庄重的军礼，我很反常没有黏在徐欣身边，却是拽着许阳离恶狠狠地要他合群，栗色的长发飘散，彷佛与他墨色的短发鬈卷在一起，分不开。
「偷偷摸摸在做什麽？」
我肩膀不可抑制的猛一抖，这反射性的惊吓反应收录进他眼里，眼底漫开张扬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习惯性的轻敲着手中马克杯的杯身。
「作贼心虚？」他高傲的抬抬下巴。「还侵犯隐私权，嘛、可是如果是我们廖廖的话，我很乐意的哦。」
「乐、乐意什麽？」
「侵犯隐私权、侵犯……我啊？」他笑咪咪的表情恨让人消化不良，不是、我还没吃饭可恶，是很倒胃口。
我一阵恶寒。「有病记得看医生。」我拍拍鸡皮疙瘩。
难道他对许多任女朋友都是这样调情的？
那些女生的心脏可真强大，不过可能还是颜值战胜一切吧。
许阳离拿过我暂放在腿上的玻璃相框放回原处，心下愕然，他执着的点很奇怪，我看怪物似的来回打量着他。
「你什麽时候那麽念旧？」
「我一直都是这麽有情有义。」
彷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我很不知死活的笑得明艳又不以为然，对於某人「友善关爱」目光很不争气得缩了缩脖子。
「你要是有情有义，所谓广大前女友该何解？」
「我只知道我没要她们喜欢。」这个人得冷傲就是这麽浑然天成，是不是从来就没有人能让他动心？
思及此，我莫名感到松一口气的庆幸。
深深呼吸，不动声色的收拾惊世骇俗的想法，我绝对不承认。
「你再抱着这麽渣……咳，这麽不世俗的爱情观，绝对会孤单终生。」
「一样单身的你好像没什麽资格说我吧。」
很好，攻击力很强大。
可是我是被他荼毒十一年的人，这点杀伤力勉强能无视。
「我又没有被催婚，阿姨可是每天在你耳朵边念叨。」
「所以你是要我现在立刻去交个女朋友？」
「那怎麽可以？」他眸底蹭地燃亮的光芒亮晃我的眼，我微怔半瞬。「你是应该要认、真交个女朋友，要不然你出去大街振臂一呼都是万人响应，那结果一定跟之前一样。」
他没好气的瞟我一眼。「多谢看得起我。」
「好说、好说，超过十年的时间你都是这形象的。」
许阳离懒得再搭理我，将我撵出去替他煮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