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初的起始点是什麽时候开始的?
从最初的种族到千年後游走於凡间的各个生命又是由何而来?
由各个种族流传出来的传说被书写於旧式的牛皮纸上,纷飞的字迹显得有些杂乱,流传的神话众说纷纭,让人眼花撩乱却又沉迷於其中。
但她所相信的是,最初的陆地、最初的清水、最初的生物、所有的事物皆是由主神所创造。
生命由主神所赐予,当所有生命迈向衰老死亡之时会回到安息之地,回到主神的怀抱下沉眠直到下次诞生的初始。
这是他们曾经相信过的信仰。
当然也包括自己、也曾经相信并受宠於主神的光芒下。
抱着大约有五、六公分厚的书本,女孩安静地缩在房内的黑暗一小角,双眼紧闭着,浅色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眉头整个皱了起来,像是在做了可怕的恶梦般。
躺在女孩怀中,平时总是被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的书本,被女孩下意识缩紧的双臂压出痕迹。
原本坚硬的褐色外皮在此刻并没有发挥保护书本的功用,大概是历经的岁月过於长久,不仅外面的书皮,就连里头写满优美字迹的牛皮纸也破破烂烂的,脆弱的像是一碰就会化成粉屑。
而所有纸张、包括书皮的笔边边角角全是摩擦过的痕迹,增添了书本整体更加老旧的外貌,但只要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并不是时间所造成的,而是被人日以继夜的反覆翻阅而留下的。
「晴、出来。」
几乎像是被墨水染黑般的小空间猛地出现一丝亮光,对方仅仅用着轻柔的声音唤着女孩的名字,原本紧闭的眼倏地睁开,紧张的往光亮处望去。
女孩所待的空间似乎类似与储物间的地方,唯一的出口除了高於自己身高的小窗口之外便是眼前的人所伫立的地方。
逆着光,即使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勉强可以从纤细的身影及一头及臀的长发得知对方是个女人。
「晴、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好吗?」带着女性特有的甜腻声线,女人又开了口。
「是。」将手中的厚重书本轻柔的放在地面上,即使指尖离开纸张的瞬间微微颤抖着,女孩依然迅速的从地上爬起,像是担心着自己动作太慢会惹得对方不开心,赤着的小脚啪哒啪哒的踏在木制的地面,然後停下,小小的脸蛋仰起,看着高上自己好几颗头的人。
「母亲,请问有什麽事吗?」
「还有什麽事呢?」蹲低身子,女人的面容这才完全露了出来,漂亮的黑色长发有些杂乱着,如同墨水般的黑瞳毫无生气,倒映着女孩与自身相似的面容。
轻轻的将掌心搭上孩子的面颊,女人摸了摸那尚未痊癒的大片瘀青,「晴、太慢了。我不是说过我叫你就要快点过来吗?」
「对不起,母亲。」闭起眼睛,被唤做晴的孩子在下秒、娇小的身子瞬间被甩出了黑暗的空间,背部撞上坚硬的地面,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孩子下意识弓起身哀号,即使她已经经历过多次这种疼痛,但仍然无法习惯。
「真是不乖、为什麽我要生下你这孩子呢?」
「要是没你就好了啊。」
脸上有着和女孩相同的伤痕,女人几近疯狂的大吼着。
*
……
这是……第几次了……?
昏了又醒、醒了又昏,这是第几次了……?
又是一掌打在她的脸上,脸颊几乎已经被打到了没感觉,只觉得有个物体抽在她的皮肤上,然後纤细的身体在布满新旧血迹的地面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撞上墙面才停下。
「呃咳咳、痛……」整个人匍匐在地,一个力道猛地踹上她的背,让女孩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扭了扭脚踝,穿着鞋子的粗糙鞋底毫不留情的踏在孩子的背上转动着,被利刃割得破碎的衣物几乎遮掩不住女孩细皮嫩肉的肌肤,更别说长期被囚禁在屋内而过於白皙的背部上还多了好几道血痕,疤痕、尚未痊癒的旧伤及新伤交杂在一起,背上的痕迹有些甚至深可见骨,可见女人下手之重。
「痛?」疑惑的重述了自家孩子的话,女人移开了脚,血与肉沫在肌肤与鞋底间牵出血丝。
伫立在蜷缩起身子的女孩面前,因狂乱发泄怒气後而更加杂乱的发遮住了半边的脸,女人猛地举起脚又踹了上去,「我也很痛啊!都是因为你!所以我们才会被族里孤立!」
原本被稍稍平息的怒气又涌了上来,毫无力道控制可言,失心疯的女人不断的抬起脚踹在孩子的头、背部以及用来遮挡的双臂双腿,一下又一下的,直到──
「够了没?吵死了。」一个男声用着烦躁的口气如此说着,明明半个人影都没看见,音量却大得让耳膜感到十分不适。
几乎是男人不悦地开口的同时,女人瞬间僵住了动作,然後将脚缩了回去,像个没事人一样厌恶的看了看沾满异色液体的自己。
口中念念有词的,女人将双手往同样染上色彩的衣物上抹了抹,转身就离开,徒留女孩一人躺卧在肮脏的地面上。
标致的面容被打的面目全非,即使睁开眼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景象。
时间过了这麽久,她始终不懂父亲为什麽要打母亲,也不懂去保护母亲的自己为何会被囚禁起来,且这一关就是没日没夜的待在那黑暗的空间中,然後过着接受了父亲的怒气後转而发泄在她身上的母亲的虐待。
然後不知道多少的岁月过去了,就连自己被囚禁起来时是多大的时候都记不得了,伴她左右的便是那被她从角落挖出来的老旧书本。
脆弱的纸张、即使已经有些褪色却依然龙飞凤舞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在上头,本身不曾受过任何教育的她,抱持着就算看不懂也可以翻翻书打发时间好过自己缩在角落发呆的心态。
然後藉着小窗口透进来的微光,女孩翻开了书本,意外的理解了其中的文字,伴着文字而画上的美丽图腾吸引着她的目光,然後整本几乎有五、六公分厚的书被她翻完了,接着女孩又将它翻了一次,年复一年。
直到现在、她就倒卧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太累的关系,今天下手比平常还要凶狠的母亲没有将自己拖回储物间内,而是将她遗留在外头自己就离去了。
模糊的视野里,眼前的门扉半掩着,比这里还要亮眼的光线刺痛着她的双眸。
她想离开了。
即使母亲总是在事後回到这里抱着她道歉,替她包紮、为她疗伤,涂着淡淡粉色唇膏的嘴亲吻着自己,开口说爱她,然後将她打理乾净後在送回这个沾满自己血液以及呕吐物且又昏暗的房间内。
她也不想再继续留下了。
她的家人根本不爱自己。
那麽她一直以来又为了什麽而不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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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天→→POPO极为缓慢搬迁中。
2018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