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他打开手机就发现周子泛的讯息跟未接电话，他已读不回，也不回拨电话，之後回到学校上课，当然不免被他缠住，戴勋洋当他的面删了，但那张照片早已被戴勋洋备份在云端里。
王荧凯也不知道那个无疾而终的打赌，戴勋洋其实早就赢了。
◆◇
冬天的阳光难得露脸，光线从落地窗外照射入内。
戴勋洋伸了个懒腰，视线略过对座不知何时趴桌睡着的人，转而看向外头的阳光，他起身，上前将窗帘拉上一半，被他们用来当作书桌的长型餐桌一半被遮蔽在窗帘内，阳光因而侵扰不了趴着深睡的人。
他回座喝光了马克杯内的果汁，然後看着眼前的人发愣。
期末考前的最後一次读书会，孙霓跟班长都因为有事而提早回家，剩下的这个人则因为想多读一点书，所以留得比平常还晚。
下午五点半，通常这时间他都在看电视，不过这时候他却看着周子泛发呆。
他下意识地看着周子泛的手指，思考着自己小时候有没有需要抓着什麽才能睡着的可爱习惯，但想到的都是母亲离开後的生活，好像之前的记忆都被离开的母亲一并带走了。
戴勋洋偶尔会这样想起妈妈，但也只是「妈妈」，可能是太难过，所以她的样子跟以前相处的时光他都不太记得，有关她的一切也被父亲全抹灭掉了。母亲带走了回忆；父亲则丢掉了这个家。
所以这个家才会显得空荡荡的，好似没有居住的气息。
突然，戴勋洋想到父亲自那次知道读书会成员会来这读书後，就会在读书这几天晚归。他怎麽知道是哪几天？问楼下保全的吗？他会刻意做这种事吗？因为怕儿子尴尬，所以刻意晚归？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不过大概是凑巧吧，因为晚归是他的习惯。戴勋洋如此想着。
戴勋洋趴着桌子，下巴抵在手臂上，他看不到周子泛的脸，不过可以感觉得出他睡得挺熟的，肯定是熬夜念书了吧。
他再次看向他的手指，基於对「勾手指睡觉是什麽感觉」而缓缓朝他伸出手，然後轻轻勾住周子泛的小拇指。
他顿时感到一阵安心，一种有人就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安心……
半小时後周子泛醒来，正想移动麻掉的手臂时好像扯动了谁，他定睛一看，戴勋洋趴在桌上睡着，小拇指勾着自己，且睡得香甜。
他皱起眉，心想应该不是自己主动的吧？这手指勾的方向好像是他勾着自己的小拇指……但戴勋洋也有这习惯吗？
心中的疑问不得解，他只好先抛开问题，拿起放在桌子上手机，然後一面窃笑着拍下戴勋洋勾着自己小拇指的样子。
这下他也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了。
正把视线从手机移开时，他便看见戴勋洋缓缓地离开桌面，看样子是醒了。
戴勋洋发现周子泛已醒，对上他双眼时才想到自己的小拇指维持着与人打勾勾的姿势，他连忙收回手，但反被周子泛紧紧勾住。
望着周子泛突来的动作，戴勋洋急忙开口：「我、我不是……那个……」
他扬起嘴角，笑看眼前想解释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人。
「说好了，如果不删掉照片的话，我刚刚拍下的照片，也绝对不会删的；如果你把它流传出去，我也会把我的这张照片传出去，到时候我要跟你同归於尽。」他拉起戴勋洋的拇指与自己的拇指盖章，微笑道：「约定好了。」
「……照片？」他愣愣地问。
周子泛拿出手机，将照片现给他看，戴勋洋的表情僵硬，双眼圆瞠。
他托腮，继续将手机面向戴勋洋，然後好奇地问：「你跟我一样有这个习惯吗？」
戴勋洋猛地一伸手，周子泛快速地收回。
「我的手机也有密码锁，所以就算你用尽方法拿到我的手机，你也没办法删掉。」他笑了笑，说：「如果你想通了，想把你手机里的那张删掉的话，在找来我吧。」
周子泛的梨涡衬托他的笑容，使得他常常被称赞笑起来很可爱，但在戴勋洋眼中，那根本是邪恶的笑容。
「你是失智吗？你的那张我已经删掉了。」明明知道已经备份了，他还是故意这麽说。
「谁知道你有没有备份？我当然也要握点筹码在手上啊。」他将手机放进口袋。
戴勋洋无语地望着他半会，才说：「你不要把那张照片传出去喔。」
「那就要看你罗。」他一笑，梨涡再度浮现。
「我不会流传出去的。」
「那我也不会。」周子泛话锋一转，又问：「你是不是也有那个习惯？」
「还有，你只要把照片删掉，我就会跟着删掉了，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照片被人看到了。」
「……我不相信你会老实删掉。」
「彼此彼此，所以我们就各自留着照片吧。那你要不要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我肚子饿了。」戴勋洋回避问题，起身走到开放式厨房去找食物。
没获得解答的周子泛困惑地看着他进到厨房去的身影，他越想越想不到最有可能的答案，他觉得戴勋洋有时候也挺难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