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四妹!」颜倾慕早就知道她们要回府的消息,在门口等着马车,颜倾华揭开车帘,在春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是这两姊妹,喜形於色,颜倾芳在後头的马车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走过来,亲昵地勾着颜倾华的衣袖。
颜倾慕双手环抱两人:「这都不想我们麽,一趟去檀山便是把个月,我和三妹可是想你们想得紧。」
颜倾华抽手,和颜倾慕略拉开了距离:「这不是回来了?我可是叨念着你们两姊妹的婚事,才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颜倾华拍了下颜倾慕白皙的手背,笑意盈盈。
「长姐明明知道倾慕的心思,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颜倾慕意识到下一句话并不适宜,於是顿了顿:「长姐,这宫外的蓝天有多好,长姐又不是不晓得。」
颜倾蓉也搭话:「长姐也莫要心急,这一路舟车劳顿,长姐和四妹先歇息吧。」
「你俩倒是姊妹连心,行了,我先去叩见爹爹。」颜倾华打趣,转身便走。
颜倾慕和颜倾蓉在她身後交换了一个眼色,颜倾蓉一步上前:「姐姐说这什麽话,咱们可是一家人,自然都是心连心……」
颜倾华在她身前冷笑,没有回应她的话,扭头向伺候颜倾芳的婢女说道:「芳儿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怕是闷的慌,先带四小姐去梳洗。」语罢独自走向正院。
颜硅膝下子女有正妻叶氏所出的长女颜倾华、四女颜倾芳,和二公子颜书彦,二夫人孙氏生二女颜倾慕、三女颜倾蓉,通房丫鬟生长子颜儒彦。
颜硅虽位高权重,倒不风流,多年来一向是待正妻叶氏极好,不过就纳了一个先帝指婚的侧室夫人。
「父亲、母亲。」颜倾华跪在地上,将手上的茶奉给父母。
叶氏虽已四十有余,但保养得宜,不喜那些首饰华簪,总是一身素衣,倒显得高雅娴静。
「华儿,快快起来。」叶氏接过茶,将她扶起来,一脸爱怜:「娘是两个半月又五日没见到你了。」
颜倾华笑笑,盯着母亲手腕上的翠玉镯子,温言道:「还是娘亲想倾华呢……上回倾华借花献佛的镯子,娘亲也给戴上了,真好看。」
颜硅轻咳一声:「倾华舟车劳顿的,也别光顾着说话,拿凳子给大小姐。」
颜倾华坐了下来,和父母小聊一会,便让春华扶她回房间歇息。
一靠近门口,夏狄便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擦过春华的肩膀,春华吓得往旁边一躲,差点撞着端着汤盅的冬夷,後者只是风轻云淡地转过身,稳妥地捧着。
颜倾华失笑,春华打小便陪着她长大,忠心耿耿,秋实是王管家让指来的,大抵有些膈应,母亲一贯不太让她亲近自己,在她十余岁时颜硅又拣了两个丫鬟来伺候她,一个是略会些武功的冬夷,做事最是细心谨慎,另一个是夏狄,一身武功了得,但性子仍有些淘气,素日里总是女扮男装。
走进屋内,女子的锦绣闺阁飘散着茉莉花薰香的气味,颜倾华让春华把调香撤走,换了新鲜的栀子花。
颜倾华接过汤勺,忍不住赞叹道:「我在檀山最是想念你的四神汤,谁都做不出你半分精神。」
夏狄屏退其他侍女,将红漆朱门关了起来,夏狄正色道:「小姐,您去檀山时,二小姐来的最频繁,奴婢觉得,是这个……」她从袖子掏出信件,一干全被卷成小卷。
「是飞鸽传书。」颜倾华有些不解,在打开信笺後,她释然地笑了:「原来是阿彦。」
颜硅虽替二儿子起了个文诌诌的名字,但颜书彦却和爹爹的期许大相迳庭,他自小喜欢打仗,是赵王的左右臂膀。也许是从小便是颜倾华拉拔着大,特别黏他这个亲姊。
「尽是些家常话,可二妹为何……?」颜倾华颦眉,还未想出两者间的关系。
「奴婢愚见,二小姐怕是心属赵王。」冬夷有些难色,但还是忍着说下去:「这些信笺都是由赵王的红血白鸽送来的,因为那羽毛颜色特别,又有玉石在身,所以二小姐怕也留了份心。」
「常人是不会留心飞鸽的。」颜倾华如葱似的长指在木案上轻叩,清脆的声响如她的声音清明:「这飞鸽平素便是宫里通讯所用,如果是我,必是和什麽人暗中书信往来,才会注意飞鸽。」
「阿彦并未随赵王回城,不知我已去檀山,书信必是继续寄到府中,而二妹平时从未问过我飞鸽一事,想必她不知道我和二弟有书信往来。」
冬夷思索半晌。回应道:「莫非是太子殿下?」颜倾华闻言笑了笑:「若真是太子也罢,但若是旁的皇子,也得看我这个好妹妹受不受的起。」
众人具面露深思。
「我倒是想让冬夷你去查查,这府中可还有其他飞鸽?」颜倾华咬碎了莲子,便打定了主意:「今日便来追查这件事吧,夏狄不是许久未曾碰箭了?今日便看看你的身手是否还耐用。」
「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是酉时了。」冬夷附耳在颜倾华身旁,细声说道:「阿笿说了,是只灰色的信鸽,他记得,身上似乎也有宝玉。」
颜倾华望着渐黑的苍穹,似笑非笑:「今日不会出现了。」
「不管是皇族胄贵,还是富贵人家,在新后大典过後,一律不许放信鸽,因为要连放六日的烟花和响炮,怕扰了鸽子。」
「就这麽放过她?」夏狄不满的撇撇嘴,撤下弓箭,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以後有的是机会,不急於一时,而且这保不准就是我们的棋子。」颜倾华拍拍身上莫须有的尘土。
「咱们去集市吧,这会儿可热闹了,河边怕是有不少人等着看新后的烟花。」颜倾华转身,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