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富贵对姑娘提出的要求,总归一句话便是想要一棵摇钱树,是以姑娘需要的灵魂必须是对钱财、对一切权利有着渴望的,尽管姑娘并不是很满意宣城,但宣城的到来,确实为黄富贵带进许多钱财,事业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水越大。
於是,面对一心一意为自己带来财富的宣城,黄富贵越看越喜欢,他给予黄莺的宠爱已然悄悄转移到宣城身上,为此黄莺对这个突然闯入生活的少年的厌恶,又上昇华到一个新的层面。
阳光由朱红的雕花木窗洒进,桌案上的香炉升起袅袅轻烟,檀香在书房里弥漫开来,伴随夫子的低缓语调,着实令人昏昏欲睡。
宣城端坐在椅上,面容专注,细细聆听夫子反覆剖析的伦理纲常,时不时还会引申当朝时事,请他辩答一二,而宣城总能举一反三,一来一往,那向来自傲於自己知识渊博而曲高和寡的夫子竟心生伯牙遇子期之感。
「少爷论语读得真是精熟,连老夫都自叹不如啊。」
白发苍苍的夫子捻着长长的胡须赞叹着,他教书这麽久还未见过如此聪慧的少年。
「承夫子谬赞,学生也不过是在得空时多读了几回书罢了,哪能比得上夫子多年的饱读诗书。」
宣城答得恭敬有度。俊雅的脸上三分真诚七分疏淡,那疏淡却不为人察觉,彷佛他的脸上尽是真诚。
夫子嘎嘎笑得胡须都快打结了,望着宣城俊雅的面容,忽而忆起六十年前的一场大乱,以及平定那场大乱的年轻将军,不知不觉,便对着他叙说起来。
「说来那刘温真是奇人,老夫长年沉浸在书海之间,未料有朝一日竟也欣赏起这麽一位武将来,还记得那孩子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尤其,十年前明宣帝时那起人偶师之乱!」夫人谈及此事连眼神都变了样,年过半白混浊的眸子锐利起来直直望向宣城,令宣城心中不由得一阵,只因那眼神着实掺杂太多的憎恶,就好像自己的身分被揭开来了一般。
「那群人偶师当真狼子野心,竟妄想称帝!」
宣城的眸子闪过一道不明情绪,露出一副求知的模样,问道:「学生也仅从史书寥寥几句中得知此乱,不知夫子能否为学生详说一番?」
「当初其实是有人告了秘,所以事情未发生便被刘温率先镇压了,数十名人偶师全数斩首,高挂在墙头上,至此世上再无人偶师。」
夫子叹了叹,随即又拣了些时事同宣城讨论起来。
里头谈得正欢,外头躲在草丛里的黄莺听得头昏脑胀,觉得乏味至极。
「哪里多读了几回,明明才读了一回,就扔到一边去了!」说着,就恨恨地胡乱抓起眼前的草发泄了一番。
「小姐息怒啊,不然小翠又要来跟奴婢说她修剪好的草丛又被人弄毁了……」小青疼惜地望着被抓得像狗啃的草丛,心中默默给负责修剪草木的小翠点了蜡。
黄莺瞪了她一眼。「好你个小青!就懂得疼惜这些花啊草的!就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家主子的玉手被割伤了吗?」
闻言,小青吓了一跳,伸出手,正欲去关心自家小姐的伤势如何,眼前忽地横出一只上等绸布制成的衣袖,袖口处绣着云纹图样,只见袖中滑出一只修长的手轻握住了……自家小姐雪藕般的皓腕!
黄莺刚反应过来,已然被拉出草丛,迎头撞入了少年的怀中。
「再怎麽讨厌我,也不该拿草木发脾气,甚至还伤了手。」
宣城声音轻柔,谁也看不出来,握住黄莺手腕的那只手暗中施了不小的力道。
「放开我!你个登徒子!」黄莺见挣脱不开,只能怒目嚷着。
宣城见怪不怪,拉着便往黄莺的房里去,小青本想跟上去却被黄玥看似不经意的眼神吓得止住了脚,愣在原地。
进了房间後,宣城将黄莺按坐在椅上,迳自走到柜前很熟稔地拉开某个抽屉,拿出躺在里头的医药箱。
「包紮这种事情让小青来便是,你可以滚了。」
黄莺闷闷道,她内心有两个人在争吵,一个说直接拿扫帚把他赶出去,另一个说忍气吞声,等他自己滚。凭藉这一年来的观察,如果宣城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滚出去的,她也奈何不了他,黄莺觉得後者很有道理……
宣城瞧着脸上正上演各种精彩生动表情的女孩,低低一笑:「既然讨厌我,就不该留给我机会去接近你。」
黄莺怔然望他,半晌後,冷声道:「不是要包紮吗?那便快些。」
对於宣城的话中有话,黄莺下意识安抚自己快要暴动的情绪。
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