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阁,位於湍急溪流与险峻峡谷间的山峰峰顶,两峰之间建有一座古朴、稳固的葛藤桥,横跨峡谷,走在上头,心惊胆颤。
走过桥,石寒峭抬头遥望一阶接一阶的「千步云梯」蜿蜒至峰顶。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无法言语。花了半个时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於登上顶峰;喘口气,往山下俯瞰,大自然鬼斧神工,山林美景浑然天成。
「松风阁。」石寒峭抬眸瞧了瞧,「总算到了!」在心中嘀咕。
一白衣人开门步出,看见一身蓝衫布衣的石寒峭微微诧异。
「请问墨书华在此吗?」石寒峭着急地问。
白璧瑕以为山下发生什麽大事,不然也不会特地差人上峰顶来找墨书华。
墨书华闻声步出,瞧见石寒峭,冷冷道:「何事?」
「没事!」
「没事?你为何特地上山来?」墨书华见他满身大汗,脸颊红通通的,「进来喝杯水。」接着转身又说:「师叔,这里我处理好便下山去,改日再来拜访你。」
白璧瑕又看了石寒峭一眼然後离去。
两人进屋,石寒峭牛饮三大杯水,用手擦擦额头上的汗,「书华,你生我的气?」
「并非。」
「那你……为何躲着我。」石寒峭凝视墨书华双眼。
「俗事缠身。」
石寒峭傻傻地看着墨书华埋首於书案上堆成小山的书卷中。稍後,墨书华起身将书卷归入架上。「我帮你。」书卷一一归位後,两人步出阁楼。
墨书华说:「下山。」
石寒峭不疑有他,循着原路走,却被墨书华拦住,「上来。」抓着石寒峭的手臂跃上离日,御剑而去。
「原来是这样上山的,可惜师父教的多是舞刀弄剑,术法啊!我略懂皮毛,要飞上青天……难啊!」石寒峭在半空中一个人嘀嘀咕咕,全听在墨书华耳里。
「你内力深厚,多练习,不出十天,肯定飞得比鸢还快。」墨书华指着在不远出翱翔的鸟。
「二哥哥若肯教我,我决不偷懒。」语毕,双双落地,往西苑方向前进。
「祭司大人,教主惦记着您今日归来,特地吩咐灶房备些佳肴,晚点帮祭司大人送来。」
「替我谢过教主。」仆役颔首退下。
梅居。屋内,圆桌上数道佳肴还有一壶美酒。
墨藏文往西苑走,偶遇仆役,看着他手中的碗筷,道:「祭司,有客人?」
「回教主,是石公子。」
墨藏文转身离开往东苑方向去。
石寒峭看得口水直流,「今天,我就陪二哥哥吃饭,当作陪罪……还是两人吃比较自在。」石寒峭想起那场面,打了个冷颤。
墨书华道:「若是饿,先吃无妨。」
「爬了直上云霄的山路,当然饿,可是……不等祭司大人先开动,不知会犯哪一条教规?」石寒峭嬉皮笑脸道。
敲门声响起,仆役送来一套餐具。石寒峭开心地大快朵颐。然後斟了二杯酒。「二哥哥,我敬你。」
「别喝。」
「之前,我也常常陪师父喝一两杯,没事的。」石寒峭一饮而尽,又添了一杯。酒足饭饱,不知是累了?还是醉了?石寒峭趴在桌上睡着。
墨书华将他扶到窗边的卧榻,拿来一席薄被,覆盖在他身上,拨开脸庞上的发丝,泛红的脸微微发烫。
「二哥哥……」石寒峭梦呓,墨书华回眸,笑了。
今夜,星光满天,睡得香甜。
巳时已过,石寒峭揉揉惺忪睡眼,发现墨书华不在,又在卧榻上躺了一会,等不到墨书华回来,正打算离开,门却开了。
「醒了!」
「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
「早膳。」
石寒峭拿起馒头咬下一口,「二哥哥,今日有空教我御剑?」
「未时。」
石寒峭颔首继续吃早点,食毕,「你忙。未时见。」微微一笑,提着食盒离开。
未时未到,石寒峭在梅居外徘徊。
门缓缓开启,白衣少年步出。
「哥哥,刀行吗?」石寒峭指着腰间的刀。长刀微曲,黑色的剑柄以卷草纹装饰。
墨书华颔首看着充满灵气的宝刀,问:「此刀何名?」
石寒峭微笑说:「厌心。」
两人往後山走,林木葱郁,山涧婉转,飞瀑淙淙。
「气入刀。」厌心离地,腾空飞起。
「心刀合一。」厌心随石寒峭念想,徜徉於山林间。
「人刀合-。」石寒峭轻巧跃上宝刀,厌心缓缓凌空升起。
墨书华御剑而飞,跟随在後。两刻钟後,两人缓缓落地。
「休息、休息。」石寒峭走往溪边,双手捧水往脸上泼,然後用袖子擦了擦,「回去,我要吃三碗饭。」
首次御刀飞行,雀跃无比。
有时像学飞的雏鸟,忽上忽下。「当心。」
有时像猎食的鹰鹫,回旋徘徊。「孺子可教。」
石寒峭紮紮实实练了一个时辰,翩然落地,「二哥哥,别人七步成诗,我……一步登天罗!」一脸志得意满的模样。
「今日飞行时辰足以。」石寒峭开心地说。
「尚未。」
「二哥哥,不是吧?」石寒峭看着不苟言笑的墨书华,咬紧牙根说:「最後一趟?」
墨书华颔首,「嗯!」
石寒峭御刀,神速升空,依着树稍起起伏伏飞行。
墨书华直线缓慢升起,停伫於空中,天蓝云白,白衣少年衣袖随风飘扬,傲然挺拔,好似一只神只,石寒峭看得失神,蓦然剧降。
随风传来一句,「专心。」
石寒峭回过神,静下心,「我是故意的……」自我解嘲道。
乘风御刀,好不畅快。
「书华,看我……二哥哥。」石寒峭得意忘形,一只鹰迎面扑来,始料未及。霎时,不知所措,乱了方寸,左摇右晃,垂直落下。
墨书华见情势不对,立刻飞去,一把拉住石寒峭手臂。抓住的瞬间,石寒峭忽然转身紧紧搂住墨书华的脖子,离日微微颤动,稳住心绪,离日缓缓降下。
石寒峭惊吓的心情稍稍缓和,在墨书华耳畔喃喃细语:「二哥哥,我……」
墨书华闻语心慌意乱,心跳失速,「二哥哥」在心里回荡,其他话语伴随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离日骤然直线下降。石寒峭一紧张搂得更紧,两人贴得太近,微烫的脸庞,微热的气息,四目相望,心,躁动难安,前所未有的感觉,回过神来,双双坠入碧绿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