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見,夏雨 — 第二十三章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到的第一次碰面吗?」徐莫凡牵起女生的右手,放进外套的左边口袋中。

女生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捏在手掌中他的心底不自觉地柔软。

「记得。」辛寒顺从地让他把手放进口袋,恩……好温暖。

「所以是什麽一见锺情吗?」她有些打趣地问道,偷偷抬眼观察了一下男生的脸色。

恩,很好。没有生气。

小手缓缓挣脱,直窜口袋的底部。

嗯?这什麽东西?好像摸到了什麽纸盒。

徐莫凡没理会女生的小动作,任凭她在他的口袋翻来覆去。

「不是什麽一见锺情。」他低笑了一声,「还有第二次。」

「第二次?」停下手里的动作,连脚下的步伐都停止了,一脸困惑地看着男生。

「你对每个人都这麽好吗?」他没先解释他们的第二次碰面是什麽时候,黑邃的眼眸在黑夜中闪着光芒。

「好?」她不懂他是什麽意思,想了想开口又把问题丢了回去,「怎样叫做对人好?」

「乐善好施。」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顺着指头滑了下去,十指紧扣。

「我应该……没有吧?好像更常时候被说是对什麽事情都不上心。」视线有些不自在的左右飘移,十指紧扣什麽的,果真还是太刺激了……

怎麽断定十六七岁遇见的那个女生就是他这辈子的唯一呢?

徐莫凡也不知道,唯一明白的是大概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在看见他眼底的冷漠和和阴郁时能够朝着他向前。

飞蛾扑火。

记忆中的少女不带有一丝杂质的纯粹乾净而透明地制止了他欲投钱的动作,对着公车司机说:「两个人。」

然後对他笑了笑。

──是她向他走来的。

无论是前一次,还是这一次。

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百元钞,扫了一眼後方的女生,徐莫凡慢慢移动脚步。

淡漠的性格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但多数人只敢在背後议论几乎没有人有勇气主动与他攀谈。

原因大概可以归根於他的视而不见。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换来的结果是对方的视而不见,礼物什麽的也从来不曾成功送出过,只是不耐地听着那磕磕巴巴又毫无组织的语句,然後皱着眉头扔下一句「别烦我」,玻璃心脆弱的女生完全无法接受。在几个敢死部队的光荣牺牲後,就再也没有女生对他献殷勤了。

所以当辛寒伸手制止他时他豪不掩饰对於她的厌恶,以至於在後来看见她的浅笑时有种说不清的感受。

什麽样的人可以在面对别人一身戾气以及不加掩饰的厌恶还能够以微笑来面对?重点是,那样的微笑看在徐莫凡眼中成了一种安抚。

在看到她的瞬间他就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在下雨天中给他雨伞的女生。

时隔几个月,在与她视线交错的刹那就想起来了,记忆鲜明地彷佛昨日才经历过。

可是那个下雨天夜晚短暂的交集於她而言像是不曾存在,又或者应该说,在她的记忆中不是什麽值得记起的事情。

辛寒。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然後在公车上他听见她与同学之间的谈话,大意是在问之後选组的事情。

她毫不迟疑地丢出,「选文组啊,数学什麽的太复杂了。」

所以回到家之後,他把前几天导师发下的选组通知单重新拿了出来,把原本在理组前画的勾画掉,往下方文组的选项里打了勾。

靠近。虽然无从解释这分冲动为何而来,但他将之解释为最原始的慾望。

想要靠近那个名叫辛寒的女生的慾望。

因为她眼里的单纯,因为她身上那个让觉得舒服的气息。

他用自己的方式慢慢走近她的世界。

那时候还不理解这是什麽情感。

等到他意识到是那种盈满心底的感情是喜欢的时候已经高三了。

那个在学生时代大多数人眼中最为关键、重要的阶段。

他很清楚以辛寒的实力不出意外一定可以考上第一志愿Y大,也这样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会这麽选择。那时候的想法很单纯──跟她一起上Y大。

他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可以等到她,说等或许还有些谦虚,他那时候的想法是一定可以让辛寒朝着他走来。所以和她一起在学校度过了高中生涯最後的六月初夏,一起在七月盛夏踏上最後的考场,没有意外的在九月初秋迈向崭新的生活。

可後来放榜的时候任凭他翻遍了整个Y大的榜单也不见她的名字,最後是在W大的榜单上找到的

无法解释。没有理由。

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更多的是荒唐但不可置信。

──背叛的感觉。

明知道根本不曾有人与他有过约定。说不清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仍然没有改变,什麽都还没开始哪里来的失恋可言,颓废度日也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他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自己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

只是更加淡漠和疏离。没有人能够轻易地靠近他。在那年九月,他彻底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以前偶尔的温暖也不见踪迹,因为那唯一也最後走进他心里的人已不复存在。

只有将云吸的满满一肺,然後缓缓化雾吐出才能够暂时麻痹所有感受。

烟雾缭绕。看着吐出的一圈圈烟圈,扩大消散。一氧化碳让人不再清醒,眼前所望的世界模糊不清,朦胧迷离,就像在这个世界上载浮载沉形形色色的人们。

後来徐莫凡常常会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出去,没有再次听见从别人口中吐出的她的名字,是不是他就会完全放弃她,从此形同陌路?

要升大二的那年暑假,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曾于接到电话後便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出去见见老同学新朋友」的藉口,软硬兼施下把徐莫凡给拖出了宿舍。

曾于跟他从国中开始就是同学。一冷一热的性格却格外合拍,这对组合怎麽看怎麽奇怪,但缘分本就无从解释,曾于唠唠叨叨地在徐莫凡耳边碎念了六年多,从国中一路到现在,兄弟之情谊路延续到了大学。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大学不仅同校更是室友。

男生交朋友不外乎就是打球。一场球赛就能够建立一段情谊,他们当初也是如此。国中时後的徐莫凡就是那副扑克脸,冷着一张脸谁都不敢接近,但曾于显然不把他的冷漠看在眼里,课间时候一把搭着徐莫凡的肩,笑得无害「出去打球啊」,也不管後者的回答就直接把人给带到了球场。

後来曾于也曾经问过他,那时候怎麽就答应去打球了?不是生人勿近吗?徐莫凡瞥了他一眼,「刚好手痒想打球」。

然後因为这个插曲,後来有什麽活动都是曾于拉着徐莫凡去的。

男生本就大喇喇的,曾于这人也没什麽心思。但一来二往後也渐渐摸清出徐莫凡的底线,什麽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答应、什麽样的活动他厌烦的很、喜欢什麽讨厌什麽也大多都清楚。

从国中到高中。六年。

看着两人「出双入对」,不少人还以为徐莫凡是因为有了曾于才如此冷漠,背後议论着这样专情的男生真是罕见,满足了一堆腐女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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