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稍现,西尔特一家人终於从屋内出来。
紫雪整夜站在宅邸外,站得挺直,目光始终直视前方,直到他们走到身边,她微笑转身,脸上没有丝毫疲累感,倒是他们一整个晚上促膝长谈,虽还意犹未尽,但藏不住疲惫。
「聊完了?」
「嗯。」贝蒂朝辛格倒下去,「我不行了,我要睡觉!」
「我送你们回去。」紫雪下巴微扬,护卫立刻扶过贝蒂,「辛格,你自己走吧,我相信你可以撑到回宫,至於贝蒂的话,我来,省得拖慢速度,天快亮了,别让人发现你们还在外面。」
「嗯!」
「西尔特,不好意思,还得委屈你们在这里待几天,灯节过後,我就会迎你们回宫的,包括芳华跟纳亚。」紫雪回首向西尔特表达歉意,「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没人可以再对你们动手。」
「我领教过你的本事。」西尔特点头,非常信任。
曾经,他与这个女子交手过,他知道世上没有人可以击溃她,除非她自己放弃胜利,但就辛格刚才说的,她的身分若真是澜朝景王妃,这天下能够逼她认输的人,恐怕只有那个男人而已。
只是听完故事,他始终不明白,这女子有本事掀起风雨,为何不回去?
「我们走了。」紫雪把贝蒂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揽住她的腰。
高高跃起,美丽的双影在光芒中跃动,些许光线洒落在一头长发,那身似深墨般的倩影转眼消失眼前,温暖一点点渗透心灵,西尔特牵过妻儿的手,遥望着已经看不见人踪的远方。
遥遥的,紫雪速度快得吓人,辛格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
等他看见人时,是在贝蒂的寝宫前,她坐在宫殿外的栏杆纳凉,护卫还给她端了杯茶,又悠闲又惬意,看上去非常轻松。明明神色正常,但总让他觉得几分怪异,好像……
太过置身事外?
「你……」
「去睡觉吧,下午我会来接你们,看完表演,再去找西尔特。」紫雪没让他有开口的机会,笑着把空茶杯交给护卫,「灯节结束,一切都会有答案的,现在不能说。」
辛格发出一声叹息,挫败的回到自己宫里休息。
当天下午,紫雪同样带着护卫进宫,直接带他们到京华酒楼,看当天的「喝茶猜味」的表演,一杯杯不同茶叶泡出的茶放在桌上,供参赛者浅嚐,只要答出正确答案,就能得到该茶叶半斤。
京华酒楼能端出的茶叶,都是上等的好货,大家跃跃欲试,很多人都猜出几种颇具盛名的茶叶,最後只剩一种,参赛者无人猜出,所以让观众也可把答案写在纸上一起猜,但始终无人猜到。
等到活动结束,那种茶叶是何名,依旧没有正确答案,紫雪并没有公布,就连事後贝蒂不断询问,她也没有说,仅是拿着那罐茶叶在桌上滚动,眼底满是怀念,唇边噙着一抹温柔微笑。
辛格知道,那定是与伊天夜有关的记忆。
待夜再深些,紫雪便领着他们去找西尔特聊天,自己则像昨日那样,站在屋宅外一夜,早晨再送他们回宫,下午又来迎他们出宫,举止动作都无比正常,辛格却隐隐感到不安。
来到京华酒楼前,紫雪让护卫带他们上去,自己走到後院。
「你已经跟我两天了,要不要出来?」
「你究竟是谁?」杜焰现身,如鹰隼般的锐利眼神盯着她不放,想从她身上找到秘密,「我派人查过你的底细,你在大荒国声名大噪的时候,刚好就是景王妃在边关失踪时,你是不是知道景王妃的下落?」
「你确定查到的是我?」紫雪轻笑,「我可是堂堂『冥楼』的主人,底细是你说查就能查到的?别开玩笑了!我底下的人早就回报这件事,那些资料是我放给你的!」
「你是『冥楼』的主人?」杜焰神色惊愕,倒退几步。
冥楼,是近年窜起的神秘组织,实力在兰阁之上,势力应该还未伸到澜朝,底细与背景皆是未知,至今虽然让兰阁派人调查过许多次,仍旧找不到答案,对他们并无威胁。
但伊天夜对这个组织无比执着,屡次要云朗探出主人是谁。
想不到,主人就在眼前。
「很意外吗?女人就不能当主人?景王妃不也是兰阁阁主?」紫雪故意提起关键字,杜焰一秒变回刚才模样,充满警戒,「瞧你这模样,简直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般,这麽恨我?」
「景王妃,你到底知不知道景王妃的下落?」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很快她就会现身的,何必着急?」
「把她交出来!」
「杜焰,你对景王妃实在太不了解,天底下怎麽可能有人能困住她?」紫雪摇头,拿出一封书信,「请你把这封信交给景王,告诉他,这是大荒国出访澜朝的公文,烦请他呈给澜帝。」
「为何不直接派使者送去?」
「因为景王妃说这是机密文件,现在澜朝形势不明,若派使者送去,肯定会被人拦截,交给她夫君,绝对会送达澜帝手上。」紫雪紧抓杜焰弱点,「这是她亲口交代我的,给不给景王,你决定。」
把书信丢到杜焰手上,他仔细查看,发现封口竟画有曼珠沙华,墨迹看起来风乾不久,那是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的标记,代表这封书信是机密文件,也代表这封信是出自她手,那女孩平安无事。
「知道了,信会送到景王手上。」
「感激不尽。」紫雪向他点头道谢。
彷佛是拿到珍宝般,杜焰赶紧把书信收起,快步离去。
他转身时,紫雪仍站在原地,背影远去,她用唇语说句:来日,澜朝再聚,随後回到京华酒楼,跟辛格、贝蒂一同看才艺表演,古琴、二胡、琵琶、唱歌、跳舞等等,每个姑娘都使出自己的绝活,让这场活动热闹非凡。
结束後,紫雪同样送他们去找西尔特。
甫走出屋宅,黑衣男子现身,手上捧着八颗玉石,紫雪接过,放在掌心把玩着,仰头,看着明月慢慢走到正中央,皎洁月光洒满整片大地。
「走吧,去会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