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宴卿整出来的四菜一汤,沈眠吃饱後的感想便是:「看不出来你一个十指不沾杨春水的公子哥居然会洗手作羹汤。」
白宴卿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您说笑了,十指不沾杨春水的公子哥可不会洗手作羹汤喔。」
「.......」一旁嚼着米饭的我来回看着两个俊逸不凡的男子,彼此眼神里的暗潮涌动。
「心儿好吃吗?」白宴卿似乎不打算放过打算隔岸观火的我。
突然被点名,我连忙吞下米饭,如实说道:「我想吃肉。」言下之意,老娘不吃素!
沈眠点了点头:「那明天捉只鸡来烤吧。」他的眼神明显看向了白宴卿,嗯,这是要让这厮去捉鸡的意思?
我以为白宴卿不会应,谁知下一刻便听他很爽快地应了,我转而有些弄不清,他这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自家老爹理所当然地把他当免费苦力在使了。
用完膳後,白宴卿很自觉地将碗盘收到灶房去洗,我亦跟了过去,乾站在一旁,看着他将碗盘放进水盆中,然後拿刷子清洗。
我问他:「你的伤真不要紧吗?」
白宴卿回过头看我,笑得特像人们口中的斯文败类,随後便他开始细数自己作的功德:「心儿,你看你想吃肉,我这个伤患还要特地去替你捉鸡,还为你做了一顿晚饭,我想想,白天还忍着药味煎药,你说你该怎麽答谢我?」
我摆出无言的表情,「我问你伤好了没,你居然跟我提你做的善举?」
「善举?」这个被我修饰过的词汇令他挑了眉,似笑非笑地说:「我可不曾说过我是个善人,既非善人,又何来善举?」
「有道理。」我点了点头赞同,爽快地问:「那你想要什麽报酬?」
「你先去洗个澡,晚点来我房里。」
他这话说得极其暧昧,我差点就信了他想干什麽禽兽事,但碍於自身缩水的成这样,着实没有半分可以让人浮想连偏的资本。
见我愣住,他又补充着说:「从这条路往後走到底有一处温泉,去那边把你身上的药味去了,我的房间在你隔壁,别走错了。」
「......」我没回答他,兀自跑回到屋子里,沈眠又在捣鼓他的医理,以前都不知道他这麽爱医成痴,这回儿见我走回来,难为他肯停下动作询问我状况。
「怎麽了?」
我晃了晃脑袋,然後说出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一个少年要一个女娃娃去他房里,是想做什麽?」话刚问完,我彷佛听到沈眠石化的声音。
沈眠一惯的平静差点破功,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白家小子让你去房里?」
我想了想,又补充:「还让我去洗个澡再去。」
沈眠抿了抿唇,瞅着我打量了半天,宽慰道:「别想太多,他可能是需要你替他换药。」
「......」阿爹你这清澈的眼神着实伤透你女儿的心!
*
却说,我独自去了後边的温泉洗浴,刚退了衣裳下水,竟意外见到我单方面很久没见的沈茯苓,他脏兮兮地站在不远处,藉着火光见到我时,神情怔愣了很久迟迟没回过神。
我面色不善:「傻呆在那正大光明的偷窥?我说你......该走了吧?」
他似才反应过来:「啊啊,抱歉,我、我不是有意,我这就走。」说着,便转过身要走。
我连忙喊住他:「等等,你们是在哪练武?镜花她怎麽样了?」
他往前踏的脚一顿,收回脚,依旧背着我,半开玩笑的回答道:「在幽冥谷北边的青石岩那,那里空旷,不然踩着师父种的药草他老人家非跟我拼命不可,镜花......她很努力,她还说她老打不过水月,等到她练出一番成就,要去找水月狠狠揍他一顿。」
我叹了一口气,又问:「那麽你呢?你练武功又是为何?」
「我不甘心!」他忽然拔高了声音,「那天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那麽近,卫大哥跟白宴卿都拼命得保护我们,但是我却什麽忙也帮不上,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的眼神感觉就像在看底下的蝼蚁,居然因为属下太没用,当着我们的面把那群人都屠戮了,手起刀落人命就没了!我自幼学医,清楚明白救一个人多不容易,但从未想过杀一个人却不过弹指之间的事情!你懂吗!」他忽地转过身,那张俊俏的脸上满是泪痕。
我感到一丝後悔,想要完全弄明白当时的事情,却反而把他弄哭了,其实木娜的出现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更没料到事情居然还是在我昏迷的情况下发生。
我只能给予他这种没有根据的保证:「三番两次大闹幽冥谷会引来关注,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沈茯苓冷声开口:「我很怕,但我也不希望自己一直什麽都不知道,江湖万般凶险,若我连脚下的寸土都守不住,还不若被一刀砍了便算了。」
听这一番豪言壮语,这麽说到是我小瞧他了?
我顷刻没心没肺地笑了:「嗯嗯,我明白了,你可以转过身离开了。」
意识到自己好像转身,不,已经转身的沈茯苓胀红了脸,嚷着:「啊啊啊,对不起!」飞也似地狂奔走,一下子没了影。
我无力地在原地挠头,心里安慰自己这不是丑,这叫做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