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17岁半的高二少女,我看过的爱情小说不少,当中男女主角是「青梅竹马」的故事更是甜得不得了,看完都快渴望自己也有个青梅竹马来谈一场不负青春的恋爱。
不知道为何人们总对「青梅竹马」四字有着过於美好的幻想,像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欢喜冤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类的⋯⋯
理想归理想,现实终究得面对,至少我与许正跟以上的幻想扯不上丁点关系,硬要说的话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许正这人,简单八字可以概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跟他说过话的看他那那都好看,跟他说完话就觉得他那那都不顺眼,可他是真金,还是足金,内里如何倒显得不太重要——在那些拜托我帮忙送情书给他的女同学眼中如是。
至於我嘛,身高一米六多,体重⋯⋯是秘密,伤人的数目不提,名字叫程丽玲,身份同样八字可以概括:许正的专属情信差。
从小到大我每天的任务就是给许正送情书,大概是我心广体胖的关系,从来没有女生怀疑过我与许正有什麽私情(虽然我们确实清清白白),还因为许正人太冷不好接近就把情书给我让我转交给他,托他的福我吃那些他不要的零食都由小胖妹快变成大胖妹了,时至今日,我仍然在进行我的每日任务。
「许正,这些是给你的。」
我把手中的情书递给许正,他顺手把它们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内。
「喂!你怎麽能这样呢!」
赶忙从垃圾桶内把那些情书捡回来,幸好没沾到什麽污渍,我忍不住替那些女生抱不平:「这些可都是她们的心血,你好歹花点时间看看才丢掉啊!」
许正英俊的脸庞没有表情:「我不会答应,干嘛要花时间看。」
「你都还未看怎麽知道一定不会答应呢?说不定你会被某个女同学的文笔感动到啊!」我边说边拆开其中一封情书,决定把内容朗读给他听。
「听好了,咳咳,亲爱的许学长,虽然你不知道我是谁⋯⋯」
许正打断我:「她自己都说我不知道她是谁,怎麽可能答应跟她交往。」
「我未说完,呃,但我可是有货真价实的D罩杯哦⋯⋯」
「关我屁事。」
「这、这到底写的是什麽鬼啊?」我皱起眉头,有点不死心地拆了另一封情书来念,「许正同学,我喜欢你。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开始,我的心已为你棱角分明的脸孔、修长的身形及坚实的肌肉沉沦⋯⋯这会不会有点夸张?不,我的想法不重要,接着是见了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我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这般文艺的情书念完之後连我也觉得有点小感动,我看着许正,他也转头与我对视,好看的薄唇微微张开:「关我屁事。」
「真不知道这些女生上辈子到底做了什麽罪大恶极的事情,这辈子沦落得要写情书给你。」
我摇摇头,手却没停下打开情书的动作,嘴巴亦不忘训示许正:「至少你也该略读一下,或许会有女生约你不见不散之类的,要是你不出现她就不回家这样很危险啊!」
许正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我,我没理会他,其实我对别人的情书没有兴趣,不过谁知道会不会有这麽傻的女生呢?
大概是见我看得很认真,许正似乎受不了般说:「你该不会以为真的有人会透过情书约我出去吧?」
「为何不会?」
「她们不会的。信不信随便你。」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许正说得有道理,这方面的经验他比我多的去了,而且他出了名是打枪率100%校草,正面告白或给他情书的都没被留情,如此冷漠大概也没人傻得在情书里约他到某地点见面。
记得小时候给他情书他都会意思意思的打开一下,可能是数量太多,而且长大後走在街上都不时有人跟他搭讪,感觉许正对这种事情有点不耐烦,甚至不愿意花时间去处理。我不太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我不是个受欢迎的人,但每天都有几个至十数个人来找我帮忙转交情书有时候确实有点烦。
我收起情书,准备把筹谋了一整天到现在放学才下定决心的事情实行。
默默地为自己打气後,我佯装不经意的跟许正搭话:「那个,阿正,一直以来我当你的信差也颇久了,对吧?无功也有劳,对吧?这麽说我应该能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对吧?」
「不能。」
「我还未说是什麽忙呢!」
「反正不会是什麽好事。」
「你先听了再想想不要拒绝嘛,说不定你会觉得好⋯⋯好吧,确实不是什麽好事。」我在许正笔直的目光中败阵下来,乖乖地把实情和盘托出,「是这样的,周末我想你假装是我男朋友跟我的初中同学见面。」
我唯一不用当信差的时期就是没有跟许正同校的初中,根据以往的经历我果断隐瞒了自己有个值得炫耀的青梅竹马,结果三年完结我成功以边缘人的角色毕业。
两天前在街上凑巧碰到两个当时同班的同学,初中时我经常被这对自称「口直心快」的闺蜜嘲笑是恐龙,结果在她们问起男朋友的话题时一下没忍住反驳了句「你们怎麽肯定我找不到男朋友?」导致现在的窘境。
其实我也知道要许正这样的帅哥装胖妹男朋友有损他的形象,唯有更诚恳地请求他:「我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也不是想借你去炫耀些什麽,可除了你以外大概不会有其他男生愿意帮我了⋯⋯」
「为什麽要装有男朋友?」
听到他的问题,我诚实地回答:「因为她们取笑我是肥猪,说我一定找不到男朋友。」
「那你就去减肥。」许正双手环胸,对於我的请求没有说答应也没有拒绝。
「你明不明白,我不介意别人说我胖,因为这是事实,但是我讨厌她们的态度。谁说胖就找不到男朋友呢?我相信有那个愿意欣赏我的人。」我严肃地跟他解释自己的想法,「再说我也不是真的非常胖,平心而论,我顶多是七分、八分胖。」
许正毫不给我面子:「胖就是胖,什麽七分八分胖。你以为你是牛扒?」
「要、要你管!你懂什麽,我这叫『棉花糖女孩』!」
「噗。」许正难得地笑了,「你倒懂自欺欺人。」
「你笑什麽?你在歧视胖子啊?」
「我说的是你,别扯上其他肥胖的人。」
呼⋯⋯程丽玲,深呼吸!别跟许正计较!这些年来你也都习惯了他这副德性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麽每次跟许正说话我都会让他牵着鼻子走,他太聪明了,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重握话题的主导权:「你可以帮帮我吗?那天你只需要出现就好,不会有其他多余的要求。」
许正的家就在前面,他沉默了几秒,说:「我考虑一下。」
「等等!」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心下一动,喊住正要进屋的他。
许正停下脚步,我赶紧争取道:「免费自助餐。如果你帮我的话,我请你食自助餐。」
「地点我选?」
我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选。」
「Deal。」
夕阳映照在背向我俐落地摆手的少年身上,为他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我的影子就这麽放在那里,与他的距离不远,却也无法拉近。
高二已经过去一小节,将来我与许正会不会上同一所大学都是个谜,听说大学的生活多姿多彩,能认识很多新的人、扩阔眼界和圈子⋯⋯距离会越来越远。
这样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笑了笑,自己竟突然多愁善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