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刀锋强力的接触、摩擦,交织出战场上未曾停止过的交刃声。
因为两人灵活的跳动和补位,敌方的大块头只能伫立在原地,用他那支比短刀们还大上许多的大刀往空中笨拙地挥舞。
也是因为他们两人吸引住了敌人的目光,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待在旁边、暂时喘口气。但因为身体还是没办法自如活动,所以没办法站起来去寻求救援。
而且,我认为这个时候,待在他们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
随着战斗的开始,刚才被厚和乱遮挡住的视线变得清楚起来,我终於看清了「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真面目。
暗黑色和灰紫色斑的气魂缠绕在他庞大的身躯上,其中,他手上的类似大太刀的刀身上,更是暗沉、腐锈斑的颜色。如果真要形容的话,恐怕就像是现实中,在监狱的牢房外凶狠监视着的典狱长,突然失去理智不分敌我的肆虐无辜。
抱歉,没见过这样的人就算了,我也没见过。
在审神者的几本册子里,看见过关於「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简单介绍。事实上,因为资讯不对称的问题存在,我方的主要单位也不能够准确掌握他们的身分和最终目的。
只能在他们去攻击历史片段时,派遣人员去阻止。
而我们能够掌握的即是他们的战斗力、体型、基本能力等,对於刀剑男士们出阵较重要的资讯。
像是现在我们眼前的大概就是敌大太刀了。
其他也有敌短刀、敌协差、敌太刀之类的,几乎就是有什麽种类的刀剑,就会有什麽种类的敌刀。
「近战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喔!—」这样自信地喊着,厚在肩膀之上平举着短刀、往敌大太的腰间冲了进去,精准的刺进了他的软肋。
这也让来自敌大太的狂吼声几乎遍及了整座山林。
「—哈哈、想和我乱来吗?—」一脚踢上树干、依靠着反作用力,乱在空中翻了个圈,往敌大太的背部划上了像是烙印一样深深的伤痕。
落地之後,还不忘回头抚媚一笑,让我一瞬间好像看见乱酱身後闪着粉红色的光芒。
他们两个虽然身躯娇小,但就像是一体一样,飞快又灵活的攻击让敌大太完全无法招架不住。当一个人冲向前去砍击、另一个人就会自觉的戒护着周遭的安全,适时补上会心一击。
然而,因为在开始时接下了原本会重伤我的那攻击,厚现在看起来比乱还要疲惫了不少,原本只是冒着细汗,现在却已经汗如雨下了,连气息也变得又急又乱。
「呼、可恶…好痛……」厚勉强的闪过敌大太大幅度的挥斩,踉跄地扑跌在不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我才迟钝的发现,战况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已经被扭转了过来。
虽然短刀的机动、速度十分快速,也很容易把战斗的节奏带过来,但就数值上面来看,能够给敌方造成的真正伤害并没有想像中的大。甚至,在大太刀的逆天攻击下,只要随便一挥伤到他们,短刀几乎不是中伤就是重伤。
所以,现在的战况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利。
厚好不容易缓住了身子,却止不住喘息、咳了好几声,我也看见了地面上滴落的几滴血痕。
但让我急切地站了起来、却跑不动因而只能喊出声的,不只是那几滴鲜红的血液、或是他已经残破不堪的军装。而是,紧随在他身後,将要挥下大刀的敌大太。
「厚!—後面!—」撕扯着喉咙、只想着让眼前的厚无恙。
「咳、大将…?…只是擦伤而已…没事的—我还可以—」厚看见了异常的我在向他喊些什麽,却是冲着我展开了笑容。
不—要是知道会这样
还不如我刚才早点死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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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我阿……最讨厌、这种傻子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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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害怕而反射性闭上的双眼,再次张开却好像什麽都不一样了。
方才,释放出重点攻击之後的敌大太,暂时放下了大刀蓄力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行动、缓慢的向我这里走了过来。
而倒在那边的、并不是厚藤四郎,而是乱藤四郎。
明明视力并没有那麽好的,这时候却可以清楚看见从乱的头部、直到腹部都涌出大量的鲜血。
只是,他的意志已经昏迷了,眼皮闭得紧紧的,虽然没了意识,仍然很难受的样子。
看来还没有到断刀的地步,要是现在送去手入,肯定能够救起来的、在旁边的厚也是。
我一定会救他们的。一定。
「大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阿……」
在一旁的厚,可能是被乱用力的推开来,所以侧躺在了旁边的地上。
但伤势却依旧没有好转,顶多只是比乱多了意识清楚而已。
我、我哭了吗?
颤抖着双手拂上了脸颊,马上就碰上了潺潺的泪水。
它们正在不受控制的流下,就算用手掌胡乱的抹去,热腾腾的泪水依然再次沿着脸型的轮廓滴落。
明明自己将死之时都没有这种情绪、明明已经好久没有流过泪了。
这就是哭吗?
原来昨天审神者从心中涌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情绪吗?
冷静不下来、身子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好像全身都有那些不对劲,又放松却又紧绷着的感觉。脑子里也交错着激动又冷静的想法,想让自己停止哭泣、却又止不住的哽咽。
「……请您、赶紧离开这里—拜托了…」
一边用短刀抵着地板、厚用着没剩什麽力气的双手撑着想要爬到我这里来,却是讽刺的比敌大太还要慢上了好几倍。他半睁着眼睛、眉毛紧蹙着,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意识。
…
「…不」虽然感受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但我很清楚自己心之所向。
「…我、不会离开你们的—」一手轻按着心脏跳动的位置、一手撑着地面不稳的站了起来。
因为我是你们的主人。
要是有任何一把刀出事,我也原谅不了自己。
尽管看见了厚愈发着急的情绪,我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一步一步踏近厚和乱两人的位置、尽管眼里的余光看见了敌大太缓慢抬起了大刀。
如果牺牲我一个人,可以拯救厚跟乱、可以拯救刀剑男士们、可以拯救整个本丸。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挖开自己的心脏,双手呈给那些贪心的怪物们。
「还请您停步—」
突然之间,一只宽厚又温暖的大手捂上了已经枯得红肿的双眼。
「…恕我为您洗净一切的不净之物吧—主人—」
我没有来的及转过头去查看来人,以身高上来说,他绝对比我高出一颗头以上。
「接下来—」
他轻轻的用衣袖擦去了我脸上的泪痕,之後,身後的温度消失了,他走往了我的面前。
「就让我稍微介入尘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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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郎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