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薰衣草有毒 — 第四章(上)持續破滅

「你是白痴吗?早知道就不要救你了。」

药效渐趋强烈,岚司不好受的埋怨。

「所以你真的有可能把我丢在那里?」

「不然呢,充其量就是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

艾尔瑟亚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夥伴了。

她还想开口,继续问他,那为什麽刚刚还是过来了,但岚司已经闭上眼睛。

「我要是撑不住睡着了,你要帮忙留意周遭,虽然这边比较偏远,但是冲突还是有的。」

「好。」

艾尔瑟亚在岚司身旁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发现他已经昏昏睡去。

望着他抱膝缩起的睡姿,艾尔瑟亚无法想像他的防备心有多重。

什麽也没办法做的艾尔瑟亚开始思考刚刚发生了什麽事。

红莲。叛军。贵族。

印象中爸爸最喜欢的花就是红莲花,所以她先前没有多想。毕竟贵族的财力惊人,会去订做这东西,不意外。

花语的事,似乎是维克多跟她说的。那时他还说了其他话……

啊,是了。他说红莲有两种含义,一是绝望背叛,二是勇敢坚定。

所以才是叛军的某种信物吧。

爸爸和叛军有关连吗?

可是公爵是仅次於国王的贵族啊……他的立场应该很坚定吧。

不对。妈妈说过爸爸是因为有功而被封爵,而不是世代相承的大家族。

现在想起来,什麽样的功劳会大到可以被封为公爵呢?明明公爵几乎都是皇室成员啊。

无解的悬念扰得原本想顺便休息的艾尔瑟亚难以成眠,只好闭上眼假寐,却又无聊得发慌。

望着刚刚包紮好的手脚,她兴起去散步的念头。

疼痛让她略微瑟缩,但她还是慢慢咬着牙站了起来。

耳边响起岚司的话,她顿了一会儿,转头看他一眼。

岚司蜷缩的姿势让艾尔瑟亚看不见他的睡颜,但从背部缓慢的起伏来看,他睡得很熟。

也是,中了能让人昏睡的毒,能撑回来,意志真的很坚强呢。

她又望向一旁的裴拉,牠时而闭目养神,时而警觉的望向四周。

嗯,有裴拉在,应该没问题。

如果牠有什麽动静我再回来,不要走太远就是了。

从丘壑回到平地,艾尔瑟亚的脚累积了更多负担,她停下脚步,等待痛意褪去。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流得不急,但很清澈。淙淙水声彷佛呼唤她前来共赏这暖冬。

艾尔瑟亚的嘴角不禁泛起微笑,她从小就很想像村庄里的孩子一样,在溪边玩水。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不碍事的。只要别弄得太湿,就不会着凉。

心情一好,脚下的步伐也跟着加快,尽管如此,靠近河岸柔软的草地承受了冲击。负伤的脚因而轻盈许多。

到了河岸,她轻手轻脚坐在溪边一颗纹路稍平缓的石头上。

石头有些高度,流速偏慢的小溪并不会溅湿它,因此即使是日照不强烈的冬日也没有青苔,非常适合现在的她坐在溪边踢水。

这样的幸运令艾尔瑟亚无法抱怨自己的脚伤得不是时候。

摆动着放下的双腿,沁凉的溪水在她脚边溅起晶莹的水花,又很快隐没在她包紮在脚上的碎布上,变成水痕让布的卡其色更深了些。

不消十五秒,就已经湿透。透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冷颤,却也舒缓了脚踝的胀痛。

来到这南方小村庄後,这是艾尔瑟亚第一次认真欣赏这里的景色。由於位置的关系,这里在冬天也不下雪。

这对在北方王都城堡里长大的、每年冬天都有皑皑霜雪相伴的艾尔瑟亚来说,既不习惯又新奇。

四周没有什麽崇山险峻,她初次降落时那座小山几乎是附近地是最低的地方。家乡遍布的神秘森林在这里除了那处之外也杳无踪迹。

旷野用绿草铺了绵长彷佛无止尽的柔软地毯,和清澈的蓝天一起,辽阔了她的世界。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单纯的风景,单纯的让她放松。

「那个,请问你是?」在陌生地方忽然听见记忆中的声音,让艾尔瑟亚有些不知所措,用力思索片刻才想起。

「维克多?」她诧异的望着他,久久无法回神。

维克多也愣了一下,他原本已经做好被打枪然後当成搭讪的心理准备了。

「咦,你真的是小艾!」他惊叹着直接涉水走向她,抬起她的脸拉了拉,力道仅止於不会让她的脸泛起红肿。

「我就说嘛,我怎麽可能会认错。真是好久不见!」他的脸上扬起灿笑的同时,也酿了一坛深深的酒窝。

「怎麽都不说话?看到我太高兴了吗?」他的笑意更浓。

艾尔瑟亚听到这里才从震惊恢复过来,不是因为脸被捏疼或被他的玩笑激到,而是想起那些沉甸甸的画面。

「明明才四天,还有,你想抓着我的脸到什麽时候?我要是变丑了谁负责?啊?」她以极快的速度在瞬间整理好情绪,但她不能像往常一样将他的手从脸上扯下,扳起她的左手食指往维克多的酒窝戳去,只能回呛。

不过维克多还是捕捉到了这微妙的瞬间,「哎呀,我说没事了就是没事了,怎麽你比我还紧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他放开她的脸颊,轻推她的头。

「不愁没有人负责啦,世界上人那麽多。」

艾尔瑟亚笑了出来,「欸,我们好像很久没这样玩了。」

「嗯,不过你怎麽没反击?不是誓言把我的酒窝戳到没有笑的时候也会凹吗?」他疑惑的望向她的手,「受伤了?」他脸上的笑霎时没了踪影。「你爸请谁保护你?」

艾尔瑟亚心知瞒不住,只好和盘托出。

「这什麽状况啊,你是脑子进水是不是?不会飞回家吗?」维克多耐着性子听艾尔瑟亚说完,无言的说。「然後你跟那个暗卫是沟通不良吗,为什麽没约如果接不到的话几天後、在哪里见面?」

「不要,这内战不知道什麽时候结束,待在家会闷死。」艾尔瑟亚斩钉截铁的说。「而且,暗卫那边又不是我联络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心渴望自由。」

「不要说得好像我很叛逆。」虽然知道维克多话里的讽刺是故意调侃,但她还是忍不住反驳。「还有,你在水里站了那麽久,没问题吗?」

「好啦好啦,我没那个意思,你知道的。」他揉揉她的发丝,走上岸。「谁叫你没事坐在这麽奇怪的地方,我想跟你说话就只好把脚泡进去罗。你不是受伤吗,没事吧?」

「其实……真的有点事。」她笑笑的坦承,伸出手示意维克多拉她一把。

望见维克多绿色眼瞳里溢出的关心和担心,艾尔瑟亚的心揪了一下。

我又来了,明知道他会担心,还是说了。

我就是太依赖他,什麽事都跟他说,才会戒不掉他的好。她在心里不断喊着对不起,却都哽在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维克多避开她的伤处,施力让她站起来,看见她连脚也伤了,几乎想把她一把抱起来算了,但他只是伸出另一只手稳住她的肩膀。

「你到底坐在这里干嘛啊,清纯小女孩溪边戏水?」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忽略,还是真的没察觉艾尔瑟亚的异样,他说道。

艾尔瑟亚则是真的刻意忽略他这句话,转移话题到刚才猛然想起的巧合。「还敢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跟暗卫走散了。」

「我的剑术不知道是你的几倍,况且我有和他约好第二次会面的时间。」他又说,「不对啊,你怎麽会知道?还那麽确定?」

「因为我认识他。」

「啊?谁?我的暗卫?」维克多眉头微皱。

「嗯。」

他望进艾尔瑟亚深邃的双眸,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我的天啊。你知道我前一秒还在感叹这里好美,世界好大,你下一秒就破灭了。世界真小。」

「你还挺快接受事实的嘛,不错,有进步。走吧,我们回去找他。」

「等一下,跟我去牵我的诺尔啦。」

「……好。」

「对了,你不是受伤吗,还是不要跟来的好。」没走几步,维克多又回过头。

「没关系,我有话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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