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炎炎夏日,湿热的空气让她白嫩的肌肤失去光滑的触感。陈子菁不禁幻想着站在莲蓬头下冲澡的快感。想到冰凉的水冲在黏答答的身上,那透心凉的解放感,此时此刻她愿用一切事物去交换。
「唉呀好热啊!」陈子菁一只手拿着不断加速融化的冰淇淋,另一手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不断向胸口搧着风。
额头前贴着皮肤的浏海,些微被汗水沾湿。尽管如此,却不减她那张有着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及红润嘴唇脸蛋的魅力。
「心静自然凉。」陈子茜带着浅浅的笑,舔了一口手上的冰淇淋。
陈子茜身上文静的气息,和妹妹的率真活泼形成对比。
俏丽的脸庞,白里透红的双颊从一个人的脸上复制贴上到另一人脸上,加上同样留着几乎盖住眉毛的浏海,以及一样长的马尾,若非两人的打扮及个性南辕北辙,倒还真没人分得出这对双胞胎谁是谁。
「静不了静不了,这天气简直不是人待的。」陈子菁的好友徐雅苹手上拿着吃完的冰棒棍,另一手还举着阳伞。
远远就看见某人的情郎走了过来,陈子菁刻意戏谑陈子茜:「哟~这不是未来姐夫吗?」
某人登时整张脸通红的像颗苹果。
「不要瞎说。」
「噢~所以老姐原来你打算始乱终弃啊?」
「菁菁!」陈子茜羞嗔。
「久等了。」常弈阳光一笑,站在陈子茜面前:「很热吧?抱歉…」
陈子茜微笑摇摇头:「没关系的。」
「下午没课,要不要去看场电影?」常弈提议。
陈子菁跟徐雅苹对看一眼。
「呃…我要陪我姐姐去挑婚纱,就不跟你们一起罗。」徐雅苹看着陈子菁缩肩吐舌。
可恶的叛徒。
「那…你们去就好,我想去运动一下。」陈子菁识趣的说。
说完,她当真将背包甩在身後就要离开。
「诶,菁菁,等一下…」
「再等舞蹈教室就被占走啦!」她笑着挥挥手,不给他们挽留的机会,大步就又往校园里头走去。
「唉…」陈子茜叹了口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气。犹豫地跟着男友离开了校园。
上身穿着宽松的淡色短衬衫,随着前进的脚步,陈子菁左手大幅度地前後晃动,也不知是没注意还是不在乎,可爱的肚脐眼有一下没一下的露出来和路人sayhi。
陈子菁低头从包包里面拿出耳机戴上,按下播放键便继续往前过马路。她一个分心,没注意到左边打着右转灯的车子。
「叭!」汽车及时刹车。
「啊!」陈子菁被吓了一跳,整个人跌坐在地板。
只见驾驶座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
「不好意思,小姐,你有没有怎样?」男人伸出手扶她起来。
「先生,没听过行人优先吗?」陈子菁摸摸刚才撞到的屁股,无奈说道。其实她自己没注意看路也有错。
「真的很抱歉,你有受伤吗?」男人脸上有着认真的歉意。
忙着低头检查自己的陈子菁没发现男人看到她的面容时所露出的惊讶表情。
「是没有啦…呃。」陈子菁翻看身上的衣服,又看看後背包。噢不,她最爱的包「破皮」了。
「对不起,这个包包多少钱,我赔给你。」
陈子菁抬头看了看男子,他看起来是很诚恳的样子,而且他其实还满帅的。
立体的鼻梁,双眼皮加上那深邃的眼睛,以及磁性的嗓音,就是一个「帅」字。
不是模特儿就可惜了。
「算了,没关系,我也舍不得换。」她随意挥挥手表示无所谓。话说完就转身往学校走去。
成天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虽然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但他确实赶着去某个地方。没浪费时间多想,他长腿跨上驾驶座,关上车门後迅速扬长而去。
陈子菁走进空荡荡的舞蹈教室。
舞蹈教室有一大面的镜子,让舞者能够边跳舞边观察自己肢体是否协调、视觉上舞步是否流畅。角落的架子上放着不少CD片,还有一台CD播放器。
热身过後,她从架上选了一张旋律较为奔放的CD播放。站在镜子前面,她熟练地随着倾泄而出的音乐舞动着身体。
个性大而化之的陈子菁,跳舞时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她的肢体彷佛是会说话的音符,每一个跳跃和旋转动作都展现十足的生命力,随着音乐高低起伏,她时而热情时而曼妙的舞姿,每个情绪和拍子都拿捏的细腻精准。叫看的人也不自觉醉於她的举手投足之中。
在用尽身上所有的精力跳舞後,她气喘吁吁地躺在地板。
每当姐姐约会去,她就会自己找事做,然後等他们结束,她在到家里附近跟姐姐会合。因为他们的恋情,绝对不能让爸妈知道。
转眼间他们已经交往三年多了,她都不知道时间怎麽会那麽快。
这三年来陈子菁都很习惯识相地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毕竟,他们也就只有这麽一点时间可以相处。假日的时候除非她也要出门,否则陈子茜是不敢跟常弈约会的。这都要归因于他们那双重视门第的父母。
因此她都会替他们制造老姐是跟她在外面的假象。
她不是不想交男朋友,她也曾经有过暗恋的对象。但不知道为甚麽,男生的脑袋好像只想着一件事情:上床。失望了几次,久而久之,她也不太去想这种事情了。
「好饿。」
激烈运动後,最需要做的就是吃东西补充体力。
她收拾好东西,突然好想吃牛排。她走出校园後立即拦车前往她最喜欢的法式餐馆。
陈子菁的气色因为运动而更加红润了起来,白里透红的肌肤让她比平常更加动人。成天允在她走进来时就注意到她了。
不只是因为白天的插曲,更因为他终於想起眼熟的她是谁。
「咦?」她一眼就认出他来。长这麽帅要让人忘记的确不简单。
「真巧诶,你记得我吗?白天差点被你撞的女生。」
成天允不自在的轻咳一下。
「记得,真的很不好意思。既然刚好遇到,我请你吃饭吧。」
「这麽好?」她挑眉,有点怀疑他的动机。
他不由得失笑。
「白天是我的不对,当时有点赶时间没有注意到,很不好意思。」
「我说没关系的嘛。」她轻易的就相信他,拉开椅子坐下。
陈子菁轻快地伸出手来:「对了,我叫陈子菁。」
「成天允。」他握住她的手。
她身上散发出青春的气息,阳光又淘气。他不由自主的觉得心情好。
「欸,你是模特儿吗?」她压低声音问。
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陈子菁点点头。
「不是。」
「啊…真可惜。」陈子菁歪了歪头,眼神「正大光明」地游移到他胸膛、手臂、手背,才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正想告诉他他的眼睛很漂亮,一旁出现嗲到有点毛骨悚然的声音。
「你好,请问两位要点什麽呢?我们今天的主厨特餐还不错唷!」女服务生眼神散发无限春光,直勾勾地盯着成天允,後者则面不改色,眼神还是停留在陈子菁脸上,而陈子菁则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服务生。三个人就维持这样你看他、他看我、我看你的状态好几秒,陈子菁才率先移开视线。
她觉得这个服务生好像怪怪的,散发出一种不甚单纯的「妖气」。这是徐雅苹教她的词汇,专拿来形容满脑子只有男人、男人,与男人的女子,双眼不但会发射电波,浑身也会顺其自然地被异性吸引而贴近不已。
但这画面颇有趣,因为成天允根本将她视若无睹。
「我吃特餐就好。你吃牛吗?」成天允看着陈子菁脸上丰富的表情,笑着问道。
「菲力,五分熟,谢谢。」嘿嘿,她就是为了牛肉才来的嘛。
点完餐点,成天允将菜单递给服务生,眼神仅礼貌性地飘了服务生一眼就回到陈子菁身上。
女服务生自知发春无用,只能臭着脸说道「餐点现做请稍後」便离开了。
她不经意发现他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HERMES纸袋,她猜测应该是送给女伴的礼物。他身上的西装和手表可都不是几万块就能解决的服饰。
突然,她把他的名字跟某个集团连上了。
原来是他啊。
华特范德是国际时尚巨头天尹集团旗下的公司之一,创立者是二十八岁的成天允,主要经营成天允自己的品牌,商品涵盖服饰和珠宝类,手下拥有不少实力坚强的设计师和专业模特儿。创立没几年,但风格独特,又有天尹集团的名声作为靠山,很快的就在台湾展露头角。按照现在的经营状况,要在台湾踩到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要是一般女生,可能早就争先恐後争取他的目光,而且会比刚才的服务生还更夸张。不过,陈子菁的父亲陈光瑞是祥雄集团总裁。祥雄在业界是口碑数一数二的广告兼公关服务公司,旗下还有其他分支专门代理台湾知名品牌出口经营权,也算是台湾企业巨雄之一。
因此,她虽然很讶异差点撞到她的人居然是现在商业界议论纷纷的年轻事业家,但这类佼佼者对她而言不算太遥远的存在,所以也没什麽好惊奇的。
另一头,成天允也同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前阵子陈光瑞透过助理找上他,主动提议两家集团以商业联姻的方式合作,对象是他的大女儿陈子茜。
以结为亲家的方式得到祥雄集团的忠实助力,确实非常吸引他。而且,他也不认为婚姻一定要是因为爱才能促成。
没想到这麽凑巧,他差点撞到的人居然是她的双胞胎妹妹。从照片上看来他们两个样貌确实很相似,不过他发现自己一眼就能分辨出她和陈子茜不同。
餐点上桌後,他们边聊边用餐。两个人意外地谈得来。
陈子菁是个没心眼的人,成天允不由自主地在她面前渐渐卸下心防;她也毫无戒心地把自己许多事情告诉他。
「哇…当高阶主管,时不时还要加班,你还能保持这麽健康的身体,真的不容易诶。」他介绍自己时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头衔,她也就不想主动刺探。
「我父母从小坚持我养成运动的习惯。其实也没什麽诀窍,运动是一门不得侥幸的功课。」
她认同的点同。
「你为甚麽会想念企管系?」
她大方一笑。
「不瞒你说,我爸爸是白手起家的老板,我们家只有我跟我姐两个小孩,所以我爸对我们课业志向的期待很高。」
「所以,你其实不喜欢商科?」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不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所以就将就着念而已。你呢?」
「多少跟我父亲的影响有关吧。其实我母亲并不希望我经商,但她的想法太单纯,没办法理解这个世界运作的模式。」
「那…你喜欢吗?这份工作?」
成天允愣了一下。似乎,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是天尹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唯一接班人;是华特范德的创立者与执行长;他拥有国际性的光环。他,喜欢这份工作吗?他用喝口水的时间思考,然後微笑着点头。
「起初是看见自己脑海里的商品与企划成功的成就感,给了我动力做更多的事情。接着版图慢慢变大了,发现我能够建立属於我自己的一块天地…」他笑着轻摇头:「我想我是上瘾了吧,所以想要拥有更多的突破。」
她感觉的出来,他不是勉强自己喜欢,而是真的拥有热忱。这样多好,她替这个初次见面的新朋友感到开心。这个年头拥有财富还能同时具有热忱去工作、生活的人,真的不多了。
他说自己还有很多目标没有达成,在别人眼中他已经是很成功的人,可是他永远都觉得自己还没到顶端。他在挑战的人是他自己,而这场比赛并没有终点。
她一边听,一边觉得钦佩。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按照父亲的期望在念书、学习。她的生活里或许只有跳舞是属於她自己的选择。只是因为她的不服输,让她凡事都要尽力做到最好。可是优良的成绩下并没有太多的快乐。
接着,他们从理想谈到生活,但多数时候还是她说着自己平凡的生活居多。
不知不觉就到了上甜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