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临近学测,这个暑假李敏每天只在家里、图书馆、夏子渊家的书房这三点一线度过,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八点到十二点念书,中午吃饭配手语节目,下午午休半小时,起来就去图书馆或夏子渊家教他念书做做题库,吃完晚饭後,回家继续刷题目听英文广播,有不懂的就拿去问姊姊,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
日子规律到李敏都没发现下周就要开学了,还在怨叹这算什麽暑假时,夏子渊就发来阿姨家的讯息,邀夏子渊跟她一起去温泉饭店玩,李敏兴高采烈地答应後,才想到这两天可是名符其实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应该不会发生什麽脸红心跳的事吧······李敏心虚地想着,下一秒李玲塞了一个白色方形小包装的东西给她,让她的脸直接红到爆炸。
「以防万一,预防措施还是要做好。」她亲爱的姊姊是这麽说的。
李敏本来坚持自己跟夏子渊都不是那种人,结果要出门前,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态,李敏还是把那邪恶的小盒子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在经过了三个小时的车程後,公车终於抵达了位於山区的观光温泉区,夏子渊牵着李敏下车,天气晴好,空气非常清新,李敏眯着眼睛往山的另一面看去,有一条宽大的河蜿蜒流淌,倒映出蓝天和浓荫的绿色山脉。
李敏忍不住小声哇了一声,感叹着山的壮丽和河的辽阔,然後就被夏子渊一边拉着往前走,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沿途美景。
山里的气温偏低,李敏早上起床只穿了一件短袖,车上车下温差有些大,她打了个喷嚏,随後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薄外套便披到了她身上,李敏有些脸热,她就说夏子渊又不怕冷,干嘛一直抱着外套在手上呢,她拉紧了身上的外套,然後把鼻尖埋进外套里,偷偷地闻着属於夏子渊那带着阳光香味的味道。
等她闻够了抬起头,刚好对上夏子渊沉默的眼光,她只好故作镇定地轻声问:「怎麽了?」
「没、事。」夏子渊回过头继续在前面带路,似乎对她痴汉的举动视而不见。
轻咳了几声,李敏也装作没这回事一样继续跟着他走,她可一点都不心虚,现在该心虚的应该是他才对,因为李敏前阵子才发现一件夏子渊从没对她说过的事。
那就是夏子渊其实会读唇语这件事。
想到这,李敏又有些懊恼,她早该想到的,除了手语之外,听障生还会学读唇语,之前他们还没在一起之前,她就觉得夏子渊偶尔好像也听得懂她们没有刻意放大说话的声音,比方说『谢谢』、『对不起』或是一些比较日常的用语,他都能很快给出反应,大概是因为他从唇语先读出来他们的意思了。
不过如果说得太快或是太复杂,夏子渊还是没办法看懂的,所以,李敏在心中小小纠结的是那天在校长室外,她不小心脱口而出喜欢他这件事,夏子渊貌似、可能有读懂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明明就告白了,夏子渊还装不知道,气定神闲地等她紧张了一整天,最後决定放学後跟他摊牌,他才游刃有余地答应她交往。
越想越生气,李敏气恼地伸脚去踩夏子渊的鞋後跟,踩了两下终於踩到,夏子渊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她时,她还理直气壮地回瞪回去。
李敏这几天经常这样,突然莫名其妙对他闹脾气,夏子渊已经习惯了,他默默蹲下身把鞋子穿好,然後再次牵起李敏的手继续往前走。
因为夏子容说女人一个月内总有几天会这样的,所以不用太在意。
於是再一次被夏子渊的淡定给气得心肝疼的李敏,只能鼓着脸颊乖乖跟在夏子渊身後。
阿姨家的温泉旅馆在半山腰,走了一小段路後,视野豁然开朗,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硫磺味,从这里俯瞰下去能看到整座城市就在山脚下,两人走过了观光步道,在一间带着日式风格的温泉旅店停下,旅店旁种了几丛绿植,上头白色的小花开得正芬芳,门前铺了一条小石子道路,让人瞬间有种来到日本汤屋的感觉。
夏子渊带着李敏走进了旅店,李敏还觉得这也太高级的时候,一个大嗓门立刻把她从日本拉回现实:「子渊来了!这是不是女朋友啊!很可爱捏!」
嗯,这音量就是夏子渊百分百能听清楚的音量呢,李敏默默想着,接着看见夏子渊露出笑容,向从柜台後走过来的女人点头道:「阿、姨。」
「唉唷!好久没见又变帅了捏!」阿姨过来用力抱了夏子渊一下,还大力拍了夏子渊的肩膀。
李敏憋住想笑的情绪,在说话非常有本土味很亲切的阿姨转过来时,挂上了标准微笑:「阿姨好,我是李敏。」
「好好好,我们家子渊没有欺负你齁?这麽可爱的女孩子。」阿姨边说着边朝李敏伸手,李敏下意识也伸出手要跟阿姨握手,没想到迎来的是阿姨热情的拥抱一个,直接傻在原地。
夏子渊偏头笑了,然後才对着已经放开李敏的阿姨说:「好、久、不见、这、是、我、女、朋友、小、敏。」
「小咪啊,这名字可爱,阿姨先带你们去放行李,等下下来阿姨带你们吃好吃的!饿了没有啊子渊!」阿姨朝夏子渊大嗓门地问了一句。
「饿、了。」
李敏还来不及解释是『小敏』不是『小咪』,就听到夏子渊乾脆地回了一句饿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刚刚明明还在游览车上吃她吃不下的早餐的男友,觉得这个世界怎麽了,到温泉旅馆之後全世界都变得很乡土剧。
一阵兵荒马乱後,阿姨带他们到了房间,还嘱咐他们十二点要准时下来,今天吃怀石料理,不吃就亏大了,然後李敏跟夏子渊终於把行李放下了。
房间依旧是日式风格,整层铺着榻榻米,不过在看到地上铺着两张床铺时,李敏还是稍微松了口气,接着她便直奔今天的重点,往房间另一边的庭院阳台跑去,外头是石子铺成的温泉池,里头是不停涌出注满池子的热水,李敏蹲下身去轻碰水面,温泉水带着偏高的热度,并有一种细滑的触感,李敏玩了一会,又跑进房里,拉开浴室的门,发现里头还有一个桧木温泉池,兴奋得想直接下去泡个两小时。
还是夏子渊整理完行李,手里拿着手机走过来把李敏拉住,告诉她姊姊找她,才让李敏从兴奋中回过神。
「喂?姊你怎麽打给子渊啊?直接打给我就好啦?」
「爸妈叫我打的,当然不能打给你啊,你们到啦?」
「安全抵达了!叫爸妈不用担心啦。」
「哼哼,爸妈担心的可能不是安全问题喔。」
「嗯?不然担心什麽?」
「呃,爸妈担心的事啊,如果你有乖乖用我给你的小盒子就不会发生啦!」
李敏的脸立马涨得通红,还慌张地想解释说今天房间有两张床铺,但李玲已经大笑着把电话挂掉了,李敏只好一个人跺着脚把手机还给了夏子渊。
『怎麽了?』夏子渊用手语问着,李敏羞死了哪可能告诉他,只摆摆手说没事,然後自己跑去包包里拿手机传简讯骂姊姊。
午餐过後,阿姨带他们去逛了观光景点,泡了足汤还被鱼吃脚,李敏对来自脚底的痒实在无法承受,因此经常泡一下抽一下腿的,夏子渊看了都觉得好笑。
傍晚回来後再次享用了丰盛的日本料理,李敏吃撑了,想起电视上总爱演日本人在泡完温泉後去打桌球,便也跃跃欲试,於是去柜台借了拍子跟乒乓球,拉了夏子渊一起去了桌球室。
『我跟你说,我的乒乓球可是拿过全校第一的!』李敏骄傲地告诉夏子渊。
『哪个学校?』夏子渊好奇地问。
『星空国小!』
夏子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後李敏便嚐到爱耍嘴皮子的下场了。
又是一个旋转发球,李敏反应不及只擦到边边,橘色的小球便弹走了,她只好再次跑到远处去捡球,往常夏子渊要是这样欺负她,她早就翻脸了,可这次她刚刚夸下海口说自己乒乓球很厉害,要是马上就要求夏子渊让她不是很丢脸吗!
李敏胸口存着一口气,决定也来个外旋发球让夏子渊嚐嚐输球的滋味,她拿高乒乓球,往上一抛,帅气地旋转着往前挥拍——球出界了。
她听见夏子渊轻笑了一声,好吧算了,跟这个球类运动高手打根本是自取其辱,李敏嘟着嘴放下拍子,泄气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夏子渊看她好像不想打了,便把球跟拍子收好拿去柜台还。
李敏正靠着椅背思考人生,一罐草莓牛奶就出现在眼前,耳边是夏子渊那特别的音调:「回、去、泡、温泉、吗?」
「好!」听到温泉又满血复活的李敏高兴地接过牛奶,拉着夏子渊一起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