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热闹的古街边找了一间小吃店吃了当地的美食,李敏本来还担心夏子渊会不会吃不习惯,毕竟他平常在学校的便当都很豪华,听说是计算过均衡营养跟卡路里之後的便当,想想每天这样吃她头皮就有点发麻,对於自己平常带他去咖啡店摄取多余的糖分和热量这件事,李敏一直有点心虚,现在还带夏家少爷来吃路边摊,只能默默希望夏子渊的肠胃够坚强。
夏子渊倒是吃得很开心,而且他也是吃蛮多,李敏看着他一个人解决桌上全部的菜,乾脆把自己吃不完的面推到他面前,用手语叫他吃完不能浪费。
他已经把牛仔外套脱了,应该是因为骑得很热吧,毕竟刚刚李敏太累了耍赖不骑,让他一个人骑,现在他只穿着白色短袖上衣,露出比想像中还结实的手臂,用那骨节分明的手掌拿过李敏塞给他的面,红着耳朵一面吃着还抽空在手机上打字:『你吃太少了,太瘦了。』
看到那句话的瞬间,李敏很愉悦,毕竟她是女孩子嘛,被人家说瘦还是很得意的,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字:『我是女孩子当然吃比较少啊,你别夸我。』
『······我没有在夸你。』夏子渊很认真打了六个小点来表达他的无语。
李敏笑了,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很好笑,跟夏子渊讨了他的手机要来拍照,刚刚船长分别用两人的手机帮他们拍合照的时候,李敏就发现夏子渊的手机相机像素很高,拍起来很好看,所以她今天要拍照时就一直跟夏子渊借手机。
李敏先拍了几张以『夏子渊大胃王』为主题的照片,又拍了『无奈帮我吃剩下的面的子渊』,最後才拿着手机两人自拍了几张,夏子渊就不理她了,专心吃起面来,李敏一个人也玩得开心,正要偷偷把那张无奈的夏子渊设成他的桌布时,夏子渊的手机在她手上震动了。
『美瑷:我到家罗,这两天打扰······』
李敏心一跳,用余光瞥一眼正在专心吃面的夏子渊,他没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李敏忍不住又往萤幕看了一眼,大概猜出美瑷这几天是在夏子渊家住,不晓得为什麽胸口就有点涩涩的。
『美瑷:吊饰要挂着喔,你答应······』
什麽吊饰?生日礼物吗?夏子渊答应了美瑷什麽事情?
『美瑷:还有寒假一起去美国的······』
「欢迎光临!里面坐!」
小吃店老板的吆喝声吓了李敏一跳,她飞快地把手机放回夏子渊手边,拿起水杯小口喝着,脑中却已经胡思乱想了起来,美瑷住在夏子渊家里,还送了吊饰,他们寒假还要一起出国,他们两个果然不是普通的朋友吧······
李敏压下心中那奇怪的酸涩感,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原本的状态,拉着吃完面的夏子渊结帐出去,逛起了热闹的古街区。
说是古街其实如今也是观光胜地,有些店家甚至是故意打造出旧屋的风格,观光客们也喜欢这种另类的繁华,逛街的人潮也因此特别多,李敏本来拉着夏子渊的手腕一间间店舖慢慢地逛,却在进出时好几次差点被挤散,夏子渊就主动牵住了李敏的手,她有些脸热,却没有拒绝,反而回牵着夏子渊的手。
两人逛了半天也没买什麽东西,主要是纪念品很多小吊饰之类的东西,李敏看到就兴致缺缺,於是就牵着夏子渊去吃冰,街区有一间很有名的冰店,以新鲜的水果跟便宜又大碗的冰闻名。
此刻已经是秋冬了,但店内的人潮依然很多,热闹的气氛让店里像在夏天一样,他们排了好久才排到位置,李敏拿着菜单问夏子渊想吃什麽口味,她想着两人吃一碗就好,以免等等自己又吃不完,夏子渊一连指了好几种口味,然後用手语表示这些他都可以,李敏非常满意,夏子渊总是在小地方很贴心,她选定了在夏子渊同意的范围内的草莓冰,跑去楼下的柜台结帐。
没想到上来时就看到两个女孩子围在夏子渊桌前,似乎在说什麽,夏子渊有些局促拿着手机打字给她们看,李敏立刻小跑过去,刚好听见其中一个女生说着:「咦,是聋子啊,好可惜,还要跟他要电话号码吗?」
李敏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绷着脸走过去瞪着那两个女生说:「你们找我男友有事吗?」
「啊,没、没事,我们认错人了。」那两个女孩吓了一跳,尴尬地找了藉口就跑下楼了。
「哼。」李敏不悦地哼声,闷闷地在夏子渊身旁坐下。
『怎麽了?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她们在说什麽。』夏子渊用手机打字後递给李敏看。
看夏子渊那一脸歉意的表情,李敏就有点不爽,抱歉什麽啊,失礼的是她们好不好。
不想告诉他那两个女生说的话,免得他难过,李敏臭着脸拿起自己的手机打着:『她们刚刚想跟你要电话,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她们觉得不好意思就走了。』
夏子渊愣了一下,斟酌着打字道:『你在生气?』
『有点。』李敏当然生气啊,只是又不想让夏子渊担心,才打了那两个字。
『别生气。』夏子渊看到她皱着的眉头,犹豫着低垂了眼帘,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最後才别开脸拿给李敏看手机里的字:『我是你的男朋友,所以不用生气。』
李敏一时之间没看懂夏子渊的意思,懵着脸迷茫地看他,他却没再继续打字,只是偏头去看窗外的景色,侧脸跟挂着助听器的耳朵微红着,还好冰很快就来了,两人才又开始边吃边聊天。
「那个女生是谁?」
「就说是朋友了,你别吃醋嘛。」
李敏刚小心翼翼地从碗底挖起一勺草莓果肉,还成功没有让顶端的冰掉下来,正得意着就听到隔壁桌的情侣对谈,不经意间突然想通刚刚夏子渊的意思,差点没让她把整碗冰给抖掉。
难道夏子渊以为她生气是因为吃醋吗!所以他才说他是她的男朋友,叫她不要生气?
脸像是烧起来一样热,李敏偷偷看了夏子渊一眼,他的耳朵虽然还红着却已经像平常那样跟她用手机聊天了,李敏掩饰般低头吃草莓冰,融化在舌尖上的酸味渐渐品出一阵清甜。
没想到夏子渊看起来一脸正经,居然还会说『我是你的,不要吃醋。』那样意思的话,可是她刚刚生气其实是因为那个女生说他是聋子的事啊,怎麽办?要解释吗?可是讲这种话的夏子渊也好可爱啊······忽然好想逗逗他。
李敏决定继续任由夏子渊误会下去,顺便挖掘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如果哪天有很漂亮的女生跟你要电话怎麽办?』李敏用手机打好字後拿给夏子渊看。
夏子渊动作一滞,他还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李敏又突然提起,只好再次低头打字:『不会给她的。』
『为什麽不给她?』
『······因为我有女朋友了。』
『可是我们只是假装啊,你不会想要认识那个漂亮的女生吗?』
『你更漂亮。』
结果李敏自己被夏子渊撩了一把,尤其是他睁着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认真打字时,李敏就知道他没有特意说什麽好听话,他是真的觉得她更漂亮,李敏忍不住伸手捏了夏子渊的脸颊,在他错愕地看向她时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叫他多吃点。
两个人在无限和谐的气氛里把冰吃完了,李敏再次拿出地图研究半天,决定先去看灯塔再去海边看夕阳,便拉着夏子渊再次坐上脚踏车。
李敏吃饱喝足,便又精力充沛了,坐在前头用力踩着踏板,骑得飞快,夏子渊暗暗觉得好笑,便故意不出力,看她能骑多快,她的长发还在背後一晃一晃地摇摆,像小狗的尾巴一样,夏子渊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她骑车的背影,在她觉得有点累想转头看他时,飞快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继续踩着踏板。
还好灯塔没有离很远,两人骑一下就到了灯塔公园,把脚踏车停好後,便走上长长的阶梯。
没想到楼梯比想像中还要长,他们刚走到一半,李敏就耍赖着说太累了她不走了,夏子渊好说歹说,甚至开口哄李敏:「小、敏、快、到、了。」她就是傲娇不走了,说穿了只是想坐着休息一下。
夏子渊本来也想着那就休息一会,可是看看附近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又舍不得让李敏坐在地上,沉默了半天,李敏站得有点酸,正想用手语表达让她坐地上歇一下就好,夏子渊便突然将斜背包调整到前方,然後背对着李敏蹲下身,李敏傻眼地看着他宽厚的背。
「我、背、你。」夏子渊开口说着,挂着灰白助听器的耳朵悄悄红了。
李敏心跳不自觉加快,毕竟那副要背她上去的架势实在太帅太诱人,而且现在前後左右都没有人,李敏最後没战胜心中的恶魔,红着脸趴上夏子渊的背,双手擦过他的肩膀,牢牢环在他的胸前,夏子渊托着她站了起来,还将她往上掂了掂。
「我很重吧?」李敏靠着他的左边肩膀,贴着他的耳朵问着。
「很、轻。」夏子渊只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在耳边,灼烧着他的左耳,接着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口。
「你还背过其他人吗?」
「弟、弟。」
「只有弟弟跟我吗?」
「对。」
他背着她一路往上走,两旁的树荫随着风摇曳着,他们穿梭在光影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的背很宽厚很热,隔着衣服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心跳,还有独属於他的味道,他的力气比想像中大,就那样稳稳的背着她,一点喘气也没有。
那天的他,是不是也是这样背她回家的呢?
李敏突然有股冲动,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态,她问:「你为什麽对我那麽好?」
夏子渊听见了,却隔了很久很久才回答着:「······我是、你的、男朋友。」
「你说什麽?」
「我、是、你、的、男、朋、友。」
心跳漏了一拍,李敏先是有些雀跃,可没过多久又涌出一点失落,她忍不住将双手环紧,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这样说,我会很羡慕你以後的女朋友的。」
似乎没有听清楚,夏子渊微微偏过头看着她说:「抱歉、再、说、一、次、好吗?」
「我说,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李敏笑了,故意在他耳边夸他。
夏子渊脸上的微红瞬间染到颈间,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在李敏以为他不打算回应时,他低低吐出几个因语速过快而含糊不清的词语,许是因为紧张,他高低不一的生涩腔调也让整句话变得很模糊:「······那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李敏顿了一下,将她听见的零星字词组合在一起,还是没猜出刚刚夏子渊到底说了什麽,只好在他耳边说着:「抱歉,你再说慢点好吗?」
夏子渊却没勇气将刚刚的话再说一次,只能笨拙地说着别的事情转移话题。
李敏还想再问,可灯塔已经近在眼前,夏子渊已经轻轻将她放了下来,她也只好作罢,拉着夏子渊四处拍照,从灯塔的平台上往下看去,能看到等等要去的海边,小小的人群在移动着,各种颜色的衣服跟沙滩伞点缀着白色沙滩,远远看去像个小人国。
两人坐在平台边上,安静地望着底下的景色看了很久。
天色逐渐暗下,一阵凉风吹来,李敏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他们两个的外套早就在早上骑车时,因为太热而脱下放在脚踏车的篮子里了,现在李敏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长袖,便有点冷,夏子渊注意到了,便用手语说着回去拿外套吧,李敏点点头跟着夏子渊往回走。
两人回车上穿了外套,接着骑着车回脚踏车店还车,再慢慢散步走到那片白色沙滩。
『我的助听器不能碰到水。』夏子渊用手语对着李敏比划着,李敏点点头。
他们便沿着沙滩边走着,望着海浪一波波碎在岸上,橙黄色的夕阳缓缓落在海面上,映得原本澄澈的海面染上温柔的颜色,海边的喧闹声好像离他们很远,李敏低头盯着夏子渊的黑色帆布鞋,看他轻抬起步伐留下浅浅的鞋印,他走一步她便跟着走一步,在沙滩上印下两行一大一小的脚印。
结果李敏太专注看夏子渊的鞋子,没注意到脚边的石头,一不小心绊倒了,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夏子渊急忙伸手扶住她,李敏站稳後对着夏子渊尴尬笑笑。
他亦对着她笑了,原本扶着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心,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着。
他的手很温暖,指尖紧紧地扣着她,好像他们本就应该这样牵着手走路,李敏今天一直想要忽略的心情顿时变得很强烈,强烈到她再也不能装作不知道。
她好像,喜欢上夏子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