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过去,天边透出一抹鱼白,树林中,一身白衣的女人面上带着面纱,静静地检查着手中的短弓,纤细的指尖掐着弓弦,嘴角不带一丝弧度,情绪不透出半分波动。
死水般的气息令一旁的人不由得在心底打了个冷颤。
这女人听说是某个老组织派来的,派头不小,要是惹上了那可是大灾难⋯⋯
所有人心里都有底,那所谓的古老组织是什麽,就因为知道,更不敢小看眼前的女子。
「听说那组织的女子,每个都是喝人血的⋯⋯」
「还不只这样,听说他们的主子出奇的护短,而且情绪阴晴不定,惹不得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低语,女子缓缓抬起头,雪白的马尾晃了晃,像是野狼警告似的晃尾,隔着面纱,冰冷的视线彷佛化作了利刃,捅向每个人的心口,被掐着的弓弦发出尖锐的声响,伴随着她不带温度的声音,「伊达政宗是我们的猎物,不准动手。」
说着,微微侧过头,一股浓浓的满不在乎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来,显然对方从来就没把他们这群人放在眼中。
开什麽玩笑!
看着眼前嚣张的不像话的女人,所有人心里满是不甘愿,他们都是被找来要杀那个男人的,把他们找来是一笔银子,实际急着人头又是一笔钱,现在这女人是打算一个人独吞?
「喂!你也不要太嚣张了!」一名女杀手上前了一步,双眼满是愤怒,身後的同伴想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何尝不愤怒,灵川新主行事霸道大家有目共睹,但对方实力强大,就算只是一个侍卫给人得罪了,也会毫不留情地打上门来,他们这是敢怒不敢言,而这家伙自己撞上枪口子去⋯⋯岂不是找死?
「你们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银两,咱们也是收了银两办事的,杀掉伊达政宗的赏金应该是大家一起分的,灵川什麽的是想独吞吗!」
白衣女子沈默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头微微的一偏,「在场的诸位,都是这麽想的?」
一些有眼色的老派势力连忙否认,他们不是没跟灵川做对过,但祖上的经验太过惨痛,他们不想再以身试法。
老派有前车之监,但大多数的却是新进的小门小派,对这所谓「庞大」的势力并不是那样理解,对他们而言,这笔银子他们非常需要,最上义姬的出手相当大方,他们不肯放弃这样的机会。
看着他们维持沈默,女人发出一声轻笑,悦耳却冷透了人的心肺,像是要冻结五脏六腑一样,「好。」
「我给你们一次机会。」
「全部一起上,要是你们杀了我,我就把猎物让给你们,主人也绝对不会报复,如何?」
像是聊天般的语气不带一丝威胁,方才退缩的老派们眨了眨眼,这个⋯⋯这衣着应该是灵川之主的亲卫才是,怎麽这样没脑子⋯⋯
这里不下五十人,一人之力⋯⋯
要是一起上,说不定⋯⋯
像苍蝇嗅上了腐肉的气味,不管不顾,顿时在场的人气息一遍,显得贪婪而危险,方才发难的少女微微一愣,这时却蹙起了眉,「不——」
这样不妥,她不想这样,太卑鄙了。
不等她拒绝,方才想将她拉开的同伴却一个箭步上前,眼底闪着贪婪的光,「这可是你说的,灵川之主的亲卫说话总要算话,对吧。」
「自然。」
悄悄多看了那少女一眼,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看着眼前一双双散发着杀意的眼,满不在乎的望向天空,「要退出的,站到一边去,等会刀剑无眼,速战速决,别耽误了时辰。」
说着,女子一声轻叹,和刀锋错身,翻掌间银针出鞘,准确的扎进来人的死穴,退步後扯着另一人的领口对树干一撞,顿时盛开了一片血花。
雪白的身影在前仆後继地人群间轻灵的跃动,所过之处,再无生灵,宁静的森灵顿时成了一片修罗场,幽魂似的白影穿梭着收割着呼吸,腰际的刀从未出鞘,一手银针出神入化,一股窒息感冲上了脑门,女子开始懊悔刚刚怎麽没拚死拉着自己的同伴答应那样明显有鬼的约定,但谁会想到,这个人居然这样逆天。
只见一道模糊的影子晃过,连反抗都来不及,杀手们一个接一个倒地,最後,居然只剩她一人。
看着眼前的女子,白卫身上不染一丝血花,依旧雪白纯净,少女突然感到一阵惊慌,她要杀她?
少女看了眼同伴们的屍首,顿时感到一阵痛心,他们⋯⋯也不是罪大恶极,为什麽要这样?
他们也是为了讨生活,为什麽要这样赶尽杀绝?
似乎感觉到少女的悲痛,「白卫」沈默了一阵,缓缓背过身,似乎犹豫了一会,这才缓缓地开口,「想当杀手,就别想着同伴不同伴,杀手的同伴,是用来出卖、用来挡祸的,如果不想痛苦一辈子,就早早离开,在你真的杀人以前。」
心底才冒出一丝怒火的少女突然的一愣,看着她的背影,「你⋯⋯怎麽知道我没杀过人?」
这是她第一次接案子,所以她的确没有杀人的经验,这次纯粹是跟着前辈们出来见习,这个人⋯⋯是怎麽知道的?
似乎是觉得对方问了个蠢问题,「白卫」轻哼了声,透着心不在焉,「江湖上的杀手,一个比一个没心没肺,你太过乾净,不是杀手的料,不想死就早点离开。」
「⋯⋯」
少女像是失了神一样,看着眼前的人消失在视线中,缓缓垂下头,自嘲地笑了声,「真难骗,还以为可以被捡回去,看来是失败了。」
一反方才的悲痛,女子俐落地起身,瞥向身边的「同伴」後迅速离去,不带一丝依恋,像抛弃用过的棋子一样随意,一直到了某处山间小屋,稍稍迟疑了一阵後推开门,有着一头深红色头发的男人随意地坐在火炉边吃着甜点,对面的青年满脸焦急的想阻止,看着熟悉的画面,少女不由的轻笑了声,上前熟稔地在男人身边坐下,取走他手中的甜点送入自己口中,一面对着他一脸的哀怨调皮地吐了下舌头,「信玄大人,您可不能吃太多甜食,对身体不好。」
「哎⋯⋯怎麽这样⋯⋯」信玄一脸惋惜地看着她一口吞下糕点,忧郁的倔了下嘴,「好不容易才从幸手上拿到的,悠月,你也太不厚道了。」
「悠月这是关心大人的身体。」少女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露出乾净的笑,「对了,信玄大人,你之前说的那个组织,他们的头头要亲自去杀伊达政宗呢,听说这个领头和德川家康关系匪浅,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又做这种危险的事。」信玄微微皱起眉头,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有些不悦的看着她不带一丝杂质的眼,「悠月,你已经不是女忍了,不用这样。」
「可我想为信玄大人做些什麽⋯⋯」
「那就好好陪着我呀,悠月可是我的织女呢,不然回去以後,你多替我纺几匹布出来,夏天很快就会过去,秋冬甲斐的父老们很需要。
「这样⋯⋯那好吧⋯⋯」
「⋯⋯两位,我,还,在。」
看着旁若无人亲热的男女,幸村顿时一阵生无可恋,不过⋯⋯悠月的探查能力不差,不知道刚刚说的,会不会是真的,要是真的⋯⋯德川家康想做些什麽?
幸村微微蹙起眉头,他知道家康这个人看似无欲无求,其实比谁都要急着壮大自己,难不成这是要跟织田军闹翻的前奏?
⋯⋯不对,悠月说过,那是个恐怖的情报组织,如果想弄翻织田家只是他们首领一句话的事,家康若是有这样的力量,想造反还需要这麽隐晦?
幸村最後将一切归结於悠月的眼力难得的出错,虽说是信玄大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忍,但偶尔出错也是正常的嘛。
当幸村的表情放松下来的同时,两道白影从小屋屋顶跃下,奔向森林中正无意识把玩着弓箭的白衣人身前迅速跪下,「鸣大人。」
「没怀疑家康,就无须处理了,跟一个女孩子计较怪没意思的。」
将弓剑放下,方才的白衣女子摘下面纱微微一笑,湛蓝的眼不带一丝波澜,从林间缝隙瞥了眼下方接近中的队伍,深蓝和黄色的旗帜隐约可见,但离预定的位置还有一些距离,似乎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思量着,鹿鸣转向鸢尾,「让鵟羽和欧在瀑布边待命了?」
「这是当然,要是伊达真的掉下去死掉了那可就完了。」鸢尾轻笑了声也摘下面纱,「虽然说把暗杀者都处理掉了,到时候跟义姬说一声,计划败露遭到反杀就行,但那一处悬崖真有些恐怖,看了就心惊,让人守着总没错。」
「结果我还是没敢对伊达放箭⋯⋯呵,我才不想因为这种是跟家康吵架,不值得。」
鹿鸣苦笑了声,事实上,她本来是打算上政宗掉下悬崖假死一次後去找义姬领赏,事实上政宗却是被鵟羽和欧救起,而家康发现政宗中招一定会冲着放箭的地方寻找凶手,这样就能避开潜伏在前方的前今川家杀手。
可是,家康有多重视这些朋友,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临时改了主意,有政宗在,家康就算人数少了点,应该也不至於输给今川家的流浪武士,所以⋯⋯赏金什麽的,她不要了,她要做的只有在这里守护着他们安全前进。
打定主意後,鹿鸣双手一个使力,将弓成两截,点了个火折子烧了。
看着她的动作,一旁的男人解下了面纱缓口气,一向平静无波的墨蓝色眼中,此时却带着若有似无的忧心,瞥了他一眼,鹿鸣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义元,难道你觉得家康应付不了你那些旧部?战斗狂伊达政宗可也在一旁帮着呢。」
「⋯⋯不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相较於鹿鸣的轻松,义元微微皱起眉头,「鹿鸣,有没有可能,最上义姬还找了其他杀手?我们没注意到?」
「那最佳的狙击点也会是这里,他们想要处理掉伊达,一定得从这里下手,其他的德川和伊达都能轻易应付。」
淡淡的说着,鹿鸣转头看向逐渐接近的部队,眼神稍微柔和,「这里有我们在,谁也伤不了他们。」
「⋯⋯也是。」
义元稍稍松了一口气,的确,在这之前,鹿鸣已经彻底研究过附近的地势,真要杀,也只能从这里下手,他们占着这个点,基本上就阻止了所有杀手的行动,鹿鸣的拳脚功夫逆天,他也不差,鸢鸢不擅长搏斗,但警觉性极高,总体战力还是可以的。
何况在家康有关的事上,鹿鸣是绝对不会马虎的,这一点倒是让人放心。
稍稍宽了心,义元转身和鸢尾一同警戒四周,渐渐的部队的声音清晰了起来,几乎隐藏了森林中的其他声响,鹿鸣微微眯起眼,仔细听着身侧的风吹草动,突然鸢尾一声高呼传来——
「鹿鸣!」
「灵川的纪律者亲自跑这一趟,也算是阵仗豪华了。」
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鹿鸣猛的拔刀,挥向身後,却不想一刀落空,被人欺上了背後——
「呜——」
「鹿鸣!」
鸢尾一阵尖叫,义元牙一咬拔刀上前,一把扯起鹿鸣的领子往身後一丢,独自对上那名新来的杀手,双眼中闪过了一抹错愕,随即换上了愤怒,「你说过,不会背叛我。」
看着眼前的人,义元总觉得心头一阵抽痛,双眼深处流出了一丝哀伤,对方去只是冷笑了声,「义元大人,您曾经是我效忠的对象,现在⋯⋯你只是今川家的背叛者!」
一声怒吼,杀手的刀锋一转,将义元的刀刃带上高处,义元一个闪神,手中的刀晃了一晃,还没来得及握紧,颈侧挨了一记手刀,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只见鸢尾护着鹿鸣,和另一群杀手对峙,每一张面孔他都记得,当时⋯⋯他还以为⋯⋯「鸢鸢⋯⋯」
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义元倒地後,鸢尾眼底闪过一抹怒火,瞪着眼前的人们,一面护着面露痛苦的鹿鸣,「你们想做什麽!义元再怎麽说也是你们的主人,要报复的话就冲着我来,义元是因为我才放弃了今川家!不要牵扯其他的人!」
鸢尾咬了咬牙,这几人都是今川家的旧部,明明义元当时回报说,这些人会埋伏在返回安土的路上,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用力地握紧拳头,鸢尾死死看着这些人,她从来不是战斗专长的,现在有战力的鹿鸣和义元一个不知道为什麽突然不能动弹,一个失去意识⋯⋯
要不是因为白卫调度不来,他们怎麽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鸢尾懊恼地想着,最近白卫都派到各地去做侦查,这样的临时事件能用的人不多,鹿鸣不愿意让没受过完整训练的人参加这样的任务,毕竟危险性还是在的,鹫翅现在情况特殊也不能出来,所以⋯⋯
看着鹿鸣略显惨白的脸色,鸢尾咬了咬牙,「我⋯⋯」随你们处置,不是总爱说我出身低贱,配不上义元,现在我随你们怎麽做,放过我的主人还有义元,他已经不是今川家主,找一个路边的人麻烦,你们作为武士不觉得羞耻?
明明想开口,却说不出来。
鸢尾缓缓垂下头,双眼透出了一瞬间动摇。
从鹿鸣将她们三人带离那个地方後,她才开始过着有尊严的生活,她不想放弃这样的尊严,可是,现在⋯⋯为了主人和义元,再抛弃一次,那又如何?
「我⋯⋯」
「鸢尾,住口。」声音中带着一点喘息,鹿鸣艰难的开口,「我灵川的人,就是临阵脱逃也无所谓,但绝对不求饶。」
刚刚不留神中了人家的阴招,一阵一阵的剧痛从右小腿传来,大概是骨头直接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但现在,如果不做些什麽,鸢尾跟义元真的会出事,而且这些人的目标,她想了就心慌,同时怒火中烧。
「既然知道我是灵川的人,还敢窜上来,胆子不小。」
松开鸢尾拉着自己的手,鹿鸣缓缓起身,用尽全力忽视腿部传来的剧痛,脸上一如既往地悠然,只是一抹冷汗从脸颊悄悄滑下,蔚蓝的眼丧失了温度,像在看死人一般看着眼前的男人。
「偬建寺巫女鹿鸣,你还想虚张声势?」
那双眼让人心惊,但方才硬是踩断她右腿的男人定了定心神,这女人现在光是站着就已经很勉强,完全没必要怕她。
示意身後的弓箭手动作,男人跨步挡在她的面前,露出戏谑的笑,鹿鸣淡淡的看了四周一圈,十个人,如果用针的话,她现在手指根本使不上力,动刀更是不行,该怎麽办⋯⋯
心底暗暗有了盘算,鹿鸣抛了个眼神给鸢尾,後者会意後,悄悄的移向义元的位置,同时鹿鸣悠悠的开口,「我听说,朝比奈泰朝是今川家的忠臣,今日一看,倒也只是如此,以下犯上,谋害旧主,可真是令人失望。」
「纸老虎再叫也只是无害的风声,省点力吧,到时会送你和那家伙一起上路。」
男人哼笑了声,摆起了架势,四周的今川旧部也缓缓聚集,包围圈逐渐缩小,鹿鸣在心底暗暗数着,五步、四步、三步——
「砉騞——」
弓箭破空的声音响起,同时鹿鸣砸开了毒雾弹,一时间森林一片迷蒙,随风散去时,只见方才耀武扬威的男人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张大了口,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放箭的弓手摔下了山坡,沿途留下了鲜血,落向山谷深处,紧掐着义元口鼻的鸢尾缓缓睁开眼,只见森林回归寂静,那道白色的身影凛然地站着,望着山下的方向。
「鹿⋯⋯鸣⋯⋯」
看她守护神一样的姿态,鸢尾此时只感到恐惧,放下义元後快步上前,只见她蔚蓝的眼里翻涌着愧疚和一抹放松,双腿突然的一软,鸢尾连忙扶着她慢慢坐下,此时终於再也忍不住疼痛,鹿鸣哀号了声,额首冒出了冷汗。
鸢尾紧张的看着她,印象中,那个男人似乎是在鹿鸣腿上踩了一脚,连忙拉起裤管,果然右腿中段一片紫黑,显然是不止骨头断了,连带四周的血管也因为刚刚勉强站立而破裂。
「鹿⋯⋯鹿鸣⋯⋯我⋯⋯我⋯⋯」
瞪大了双眼,鸢尾的双眼瞬间失了焦距,是她害的,都是她,要是早一秒发现,要是她当年没有任性地喜欢上义元,他们三个怎麽会变成这样?
鹿鸣的腿⋯⋯还能好吗?
「瞧⋯⋯瞧你一脸紧张的⋯⋯」
意识朦胧间,鹿鸣勉强睁开眼,她知道,鸢尾一定会把今天的事算在自己身上,但这件事⋯⋯
冲着她露出温柔的笑,鹿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日的笑意和平稳,「想什麽呢?他们今天⋯⋯要杀的是家康,跟你没关系,义元自己选了这条路,你不用自责,也不必自责。」
刚刚看了一眼,那一箭射偏了,没射中家康,而是射中了政宗的坐骑,坐骑失控之下政宗反应不及落下悬崖,这一点她不担心,鵟羽和欧在那里,政宗不会有事,家康现在大概正往这里过来,方才这几人似乎是单独行动,这样一来家康也可以暂时避开前面的今川余党,这样就好⋯⋯
「呵呵⋯⋯要是我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你可要努力点了。」
半开玩笑的说着,鹿鸣缓缓阖上眼,让意识陷入黑暗,不然,她真觉得自己会活活痛死,鸢尾自己能想通,她相信她,现在最该做的是什麽,她很清楚。
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
看着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沈睡好友,鸢尾的眼神从一片空洞逐渐恢复清明,抹了抹眼角的泪光,恢复了以往的坚定,听着迅速靠近的声响,转头高声发出呼唤,「德川!德川家康!这里!」
正气急败坏急着寻找杀手的家康猛得一愣,这个声音⋯⋯他记得,应该是鹿鸣的朋友兼左右手,好像叫鸢尾来着,她怎麽会在这里⋯⋯?
心里暗暗疑惑,家康大喝了声,示意身後的小队跟上,冲出树林时闯入眼中的画面,差点没让他疯了。
「鹿鸣⋯⋯?」
看着靠在鸢尾肩上,显然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家康的声音透出一丝丝的颤抖,後方的家臣们倒抽了口气,「鹿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