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沫沫在摄影棚拿着道具跑来跑去的,只有拍照的当下她才能争得片刻的休息时间。
沫沫擦了擦满脸的汗水,看着周亨锡慵懒的躺在皮制的沙发上,任由摄影大哥不停按着快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全黑的打扮看起来帅气十足,让沫沫坐在角落地板托腮看着他。
不禁令她想到他们初次遇见时,好不尴尬的她看着他那双迷离的眼眸,还躺在饭店的沙发上发着高烧,她蹑手蹑脚替他盖上被子的模样,彷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呢。
等到开学过後,她应该没办法再这样跟大家腻在一起了吧?
「喀。」
忽然,她分明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沫沫有些狐疑的歪着头,声音似乎是从上头传来的,她缓缓抬起头,愣住了。
可能是摄影大哥和周亨锡都忙着拍摄,所以没发觉到。
橘黄色的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好不耀眼,却微微闪烁着,悬挂住的铁链居然开始摇摇欲坠。
她有些惊慌失措,看着吊灯正底下的周亨锡,内心萌发不好的预感……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岂不是……?
柳沫沫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大喊道,「周亨锡,小心!」
她整个人往躺在沙发上的周亨锡一扑,铁链在下一刻硬生生断裂,砸到了娇小的沫沫身上,绚烂的玻璃碎了一地,满地的鲜血,怵目惊心。
这一刻,在场的人都傻了。
她可以感觉到汩汩鲜血不停从背上溢出,整件白衬衫被血染得鲜红妖艳,刺痛的感觉迫使她不停冒着冷汗,疼痛到她快受不了,脑袋却异常的清醒,她使不出半分力气挣扎,只能任由自己瘫软趴在周亨锡胸口。
这刻,时间突然变得好慢,她的耳朵彷佛关上般,听不见任何声音。
只看到周亨锡慌张的将她整个人背起,焦急的大喊,冲出了片场。
也许是疼痛使然,她觉得眼眶热热的,彷佛下一秒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等她回过神,人已经在急诊室了。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周亨锡惊慌的神情,平常看他总是处变不惊,面无表情的样子呢,怎麽现在居然开始会害怕了?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也许周围的人会觉得她疯了吧,伤成这样还笑得出来。
嗯,她也觉得自己疯了,干嘛自虐替他挨痛。
医生对着一旁的护士喊道,「送去手术室,现在替她做清疮手术。」
***
周亨锡面色沉重地坐在手术室外头的椅子,低着头沉默不语,双手还残留着柳沫沫的血,他看着手上有些乾涸的血,愤怒的握紧拳头,微微颤抖着,他为什麽让那个笨蛋受伤了?而且还是他害的。
这时柳妍曦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看着一语不发的周亨锡,着急道,「怎麽会这样?」
周亨锡将方才的事情全然告诉柳妍曦,柳妍曦没生周亨锡的气,反倒是怪罪起自己没固定检查摄影棚的设备。
两人带着沉重的心绪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言语,直到护士们将柳沫沫推进个人病房,两人才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
柳妍曦不忍妹妹受伤这麽严重,还得在普通病房遭受打扰,便替她升级为单人病房,虽然说不上多高级,但清闲、自由多了。
看着已经换上病服的柳沫沫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柳妍曦勉强地打起精神道,「我去买点东西。」
周亨锡默默的坐在病床旁,看着沫沫平静的脸庞,两扇羽睫紧紧闭着,苍白的嘴唇轻轻抿着,毫无动静,这时的她宁静的像个娃娃,没有一丝生气。
刚刚她一定很痛吧。
吊灯就这麽不留情的直接砸在她身上,之前生理痛而已她就已经快受不了,刚刚重力加速度,她这麽娇小的身体怎麽承受的住?
他原本想伸手替她拨头发,却发现手上的血渍还未清洗。
沫沫缓缓睁开眼,瞧见周亨锡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反应不来。
周亨锡查觉到沫沫清醒了,神情尴尬地收回手,冷声道,「今晚我会待在这里。」
她觉得口有些渴,或许是表现得太明显,又或许是周亨锡细心察觉到,他主动站起,倒了一杯水,将玻璃杯塞到她手里。
她勉强地举起手啜了一口水,因为拉扯到背部的肌肉,让她疼得直皱眉,要是知道那麽痛,她肯定不受这伤。
周亨锡看着她难受的神情,接过水杯,从抽屉拿出一根吸管,将吸管放在她毫无血色的唇边,沫沫有些不好意思的咬着吸管,眼睛眨阿眨看着他。
等到周亨锡把水杯放下,沫沫才终於开口,小声嗫嚅,「没关系……你还是回去吧。」
周亨锡有些不悦地看着柳沫沫,指着杯子,「你连喝水都没办法还想叫我回去?」
她愣愣地望着他,为什麽平常总是淡漠的他要突然生气?现在受伤的人可是她呢!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她明白周亨锡是因为感到愧疚才自愿留下来陪她,但她替他挨了一击并不是因为想跟他更亲近还是为了博取他的好感。
「为什麽?」
沫沫摸不着头绪,狐疑问道,「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你要替我……」周亨锡欲言又止,看着沫沫平静的眼神,为什麽她可以这麽态然自若?
「不为什麽,我想,正常人都会这样吧。」沫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整个背都被绷带缠着,看来真的挺严重的,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好?
「那正常也会待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直到你出院为止。」
沫沫本想再次拒绝,但心里却有股暖流,看着周亨锡坚定的双眼,她也不再多说什麽,如果不同意的话肯定又会惹周亨锡不开心,也许让他待在这可以减缓点他的罪恶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