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晴雪舒展下筋骨,然後往前跨一步,转身笑眯眯地对其他人道:「好了~我休息好了,想再去逛逛,还有摊子没逛到的,看着都好有趣的样子。」
襄铃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百里屠苏,「……襄铃也还想逛,旁边有卖衣服的店,我想去看漂漂亮亮的衣服……屠苏哥哥一起去好不好?」
「你们居然还想逛啊……」方兰生嘴角抽抽,想想他家中五个姐姐只要没事去街上逛也是不把所有店家摊贩逛完就不罢休的,顿时觉得女孩子是不是都这麽爱逛街?
百里屠苏迎着两位姑娘期待的目光,这次很坚决地摇头拒绝:「你们自去吧,我先去客栈。」话罢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就直接迈步离开了,恐怕是觉得稍慢一步就会被拉着劝说,到时候可能又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哎,别做梦了,木头脸哪会搭理你啊?说不定他在心里一本正经地说,『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方兰生看向襄铃,任何能贬低下百里屠苏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不管成不成功让襄铃心中好感减低,反正他本就看那冷冰冰又不识趣的木头脸不顺眼。
襄铃听方兰生说得文绉绉的,眨眼,一头雾水:「……什麽意思?」
方兰生也不嫌弃襄铃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显摆似的解释:「意思就是,与其在一起混着,不如散了各回各家。」
「猴儿欠打,好好一句话,被你说成这样。」红玉轻叱。
方兰生低低嘟嚷:「我又没乱讲……你怎麽知道木头脸不是这麽想的?」
「兰生,可你又知道屠苏是那样想了?」古曙认为不该一直放任这方小公子依着脾性说话做事,不然很容易得罪人,更何况他护短,纵然知道方兰生本性不坏,可自家徒儿被人说不好,他还是要刺一下反击回去。
「我……」方兰生听到古曙开口,冒了个冷汗,完了人师父还在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兰生,下次记得好好说话。」古曙笑颜吟吟,看上去不像生气了,还表现得颇有良师训导的作风,这让方兰生皮绷得更紧了。
「哦……我、我知道了,对不起。」方兰生态度良好的低低认错。
古曙点点头,「嗯~孺子可教。」
「哈……」红玉笑着摇摇头,随後道:「我看百里公子适才已逛累了,而且心中恐是还烦闷着,想必是去客栈早点休息。妹妹,姐姐陪你再随意逛逛,看看女孩子家的东西~」
「嗯,谢谢红玉姐~说来,我还没找到卖大眼蛙和大头蛇的地方呢。」风晴雪点头笑着应下。
「小铃儿也一起来吧。」红玉看向襄铃,邀请道。
「什麽『小铃儿』?我跟你又不熟……」襄铃蹙眉。
红玉也不在意襄铃的态度,她心知襄铃很想再去逛市集,只是也放不下百里屠苏,毕竟从昨晚相处看襄铃黏着百里屠苏的架式,就明白这性子单纯活泼的女孩儿有多喜欢人家了。「我和晴雪妹妹等一下会去包子铺,而且你不是想看看漂亮的衣服,也可以一起去成衣铺逛,你真的不来?」红玉乾脆抛出诱饵,就不信这样还不上钩。
风晴雪在旁点头附和,逛街就是要人多一起才有乐趣,所以她也希望襄铃能和她们一同再去逛逛。
鱼儿果真上钩。襄铃很心动,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状似勉强道:「……我、我……去就去……」
红玉掩嘴轻轻一笑,「那便走吧。古公子可要一起?」
古曙考虑了下,然後摇头婉拒:「我想逛一逛江都城内……你们去便是,只是人多,注意些。」城内其他地方还散落着店家,而且难得一趟远门来到这麽大且繁华的城都,总要看一看城内光景才不虚此行呀。
红玉理解似的颔首,接着看向方兰生调侃一顿:「猴儿你若是无事可做,就去问问百里公子愿不愿意和你聊聊天、喝喝茶~」她可是看出来了,这方小公子不怎麽喜逛街摊,想必是不会跟她们一起了。
「哼,本少爷自有去处,不劳费心。」方兰生翻了个白眼,忿忿然:「要我和那木头脸聊天,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五人有了决定後,就各自分开行动了。
另一边,前往客栈方向的百里屠苏,在走到赌坊附近时,就见一名不修边幅的男子醉醺醺地从赌坊走出来,单手握着一柄巨剑打飞几个面色不善的赌坊打手,不握剑的那只手攥着一葫芦,葫芦瓶里装着酒液,他人都醉了还在仰头继续朝嘴里灌酒,简直是酒鬼上身。
落魄男子东倒西歪的走呀走,嘴里含糊其辞,不知道在咕哝着什麽。他往百里屠苏的方向走,正要错身而过时,脚下一个踉跄竟顺势倒在了百里屠苏的脚边。
「……唔、嗝……好酒!再来一坛……」男子醉倒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仍在喃喃自语着。
唰──阿翔从空中飞下,凑近歪倒在地上的落魄男子,鹰眼半是好奇半是锐利地观察。
原本也在那群打手中却因男子的气势而吓跑的两人,见他倒下,恶胆一起又跑了回来,恶狠狠地瞪着落魄男子。
「那醉鬼倒了!兄弟,咱们上!」瘦巴巴长得一副贼眉鼠目脸的打手险恶道。
旁边体型胖的打手注意到百里屠苏,目光上下打量:「这小子又是谁?」
打手陈财也顺着徐大发的目光望去,跨出一步,恶狠狠道:「喂!你小子什麽人?认识这个醉鬼?」
「不管认不认识,劝你快快滚开!少管闲事!这混帐赌钱使诈,今日咱们兄弟就取他一只手,让他受点教训!」徐大发打量百里屠苏不似普通人,心里有点顾忌,不愿节外生枝。
落魄男子这时呻吟一声,舌头略打结地说:「别走啊,嗝……好不容易来了……怎麽又要走……嗝……」说话虽然含糊,但没有到听不清的地步。
「这小子果然和醉鬼是一夥的!」陈财面露凶光。
徐大发虽然有点顾忌,可也不怕生事,何况──「一夥的也不怕,就凭他那模样,娘们唧唧的,哪挡得了咱们兄弟?」
陈财点头大笑,「没错!还带了只这麽胖的鸟,我看是肥鸡吧?笑死人了!哈哈哈──」他可是注意到那只地上的肥鸡,啧啧、这麽肥,油水多,乾脆等下抓回去宰了吃!
阿翔振翅,愤怒地尖锐一叫。
百里屠苏原本不想管事,只要两个打手不招惹他,他才懒得搭理,但现在居然敢出言不逊,态度恶劣至极,他心生怒气,面上愈发冰冷,不悦地上前──
徐大发高喝:「干嘛?想找打?!」
唰!
剑光一闪,百里屠苏攥剑抵着徐大发的颈间。
徐大发跌坐在地感受着颈间冰凉凉的触感,迎上百里屠苏冰冷宛如看死人的目光,身子止不住发抖:「……妈、妈呀……」
旁边的陈财也被百里屠苏的气势唬住,跟着一屁股跌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滚!」
百里屠苏没要他们的命,可多看他们一眼就多一分厌恶,便要喝着他们赶紧滚蛋,省得碍眼。
徐大发和陈财手脚发软,但心里怕得要死,为了保命还是心生一股气哆嗦地爬起来,吓得逃跑却还不忘撂下狠话──
「会、会使剑了不起啊!给我等着!」
「有本事别走!咱们马上去招呼百八兄弟过来!」
百里屠苏对於他们的威胁,反应很是平淡,他不怕他们带帮手来,反正不管来几个就揍几个,不过区区几个凡人,身手能厉害到哪儿去?而且,也要他们真有那个胆子找帮手来围堵。
「恩公……好、好身手……多谢相救……」
百里屠苏收剑,听到身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回头就见落魄男子已经站起来了,酒意未醒,身子乏力,只用双脚撑住,使得看上去斜斜歪歪的不成体统。
「嗝,不但身手好……养、养的鸟也……特威风,不错……不错……」
百里屠苏不理,他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没有向男子口出恶言已是品性很好了,见落魄男子也没事,再细想刚才在眼前上演的一幕,既然男子身手好、又有随身武器,就算之後男子又遇上那夥人肯定也能轻松应付,他便不置一词地淡漠转身。
多管闲事也要看人。
「……在下……在下尹千觞……」
百里屠苏继续往客栈方向走,身後隐隐传来男子的念叨。
「……大恩……大德、嗝……有缘再报……」
落魄男子朝另一个方向走,肩上扛着巨剑,一手执酒壶,边饮下一口酒边悠悠吟诗:「……吾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卷,酒千觞……曾几着眼看侯王……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