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陆星儿准时出现在酒吧。
欧阳凝没有让她等太久,她招手点了一杯玛格丽特。
「我喝果汁就好。」陆星儿朝服务生说。
开玩笑,昨天晚上才被狠狠惩戒了一番,她今天要是喝酒回去,那不出事才怪。
欧阳凝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许地嘲笑。
「别这麽看我,我就是夫管严。」
陆星儿耸耸肩,丝毫不在意别人怎麽笑她。
「说吧,你要和我说什麽?」
「邯烨,一切都好吗?」
陆星儿听了这个问句,不是很开心。
「他是我老公,好不好应该与你无关。」
「你多心了,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关心而已。」
服务生端上饮料的期间,两人沈默了一下子。
待服务生离去後,陆星儿有些烦躁地喝了一口果汁。
欧阳凝低眸,眼神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你说你可以告诉我,舒心语和邯烨过去的事情?」
欧阳凝点头,笑了笑。
「陆星儿,你爱上他了对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陆星儿不由得一窒,她没有回应。
「呵,看来,你也逃不过这一遭。你知道吗,我和舒心语,都是曾经用心爱过他的女人,可是你看我们两个,一个是台面上的未婚妻,一个是台面下爱情长跑十几年的恋人,我们谁都没得到他。」
陆星儿不自在的撇开眼神,又喝了一半果汁。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毒药。我的习惯,是曾拥有邯烨身边的那个位子;舒心语的习惯,是邯烨多年来不曾背弃过她的呵护与照顾;你的习惯,是和邯烨朝夕相处吧?那你知道,邯烨的习惯是什麽吗?」
陆星儿嘴巴紧闭不说话,事实上,她不知道该说什麽。
邯烨的习惯,她只知道,他每天差不多在八点之前会回家;他和儿子玩的时候总是会冷着一张脸,动作却轻柔的可以;他不喜欢吃饭时说话;他睡觉时不怎麽换姿势。
她知道的,是日常生活的他。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他的生活,已经没有任何舒心语留下的痕迹。
但如果有呢?
「他们有一首共同的歌曲,叫做『慢慢喜欢你』;他们有共同的回忆,在2012年的冬天,那一年舒心语第一次获得国际知名奖项提名,在国际舞台上发光发热,向来工作狂的他请了两个礼拜长假,只为了飞去美国陪她,我会知道是因为我必须跟着去,我必须假装我们是一起出游的。」欧阳凝露出苦涩的笑:「他们知道彼此最喜欢最讨厌的一切,认识对方生命中所有挫折和遭遇。」
「够了,你别再说了。」陆星儿打断了她。
「我说过,爱上他你会後悔的,陆星儿。」欧阳凝收起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终有这麽一天,舒心语会再度出现在你们之间。邯烨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所以他不会轻易和你离婚。可是,你可以忍受身边的男人,心里住着另一个女人吗?」
陆星儿很努力想忽视脑海里浮现出那两个人相爱相惜、相知相拥的模样,她紧紧闭上眼,滚烫的眼泪就这麽落下。
她深呼吸,摇摇头,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没有办法忍受,对她如此呵护热情的他,心里爱的是另一个女人,那会让她疯掉,让她嫉妒到想发狂。
可是一段要靠毁掉一切存在痕迹才能切割的关系,是她可以轻易动摇的吗?
这时,陆星儿头晕了下,她很快地扶着桌缘。
嗯?不太对,她怎麽突然这麽晕?
睁开眼,她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出现叠影。
在陷入黑暗前,她耳边还环绕着欧阳凝的最後一句话。
「陆星儿,玩火,是会上身的。」
-三个小时前-
「夫人,欧阳小姐来了。」
「哦,好,请她稍坐一下,泡杯洛神花茶给她。」
陆星儿一边拍着儿子的背,一边哼着入睡前的歌曲。
没多久後邯天铭睡着了,她才把儿子放到摇篮中,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交给你罗。」陆星儿朝站在外头的邯二点点头。
「是,夫人。」
才刚走开几步,陆星儿又转了回来。
她一边搓着手,一边带着讨好和歉意的笑看着他。
「内个,邯二,你知道,我对你其实没什麽意见的。」
「……」邯二眼角抖了一下。
「就是,那天我跟邯烨说的话,也不是针对你,你还是很好,什麽五五身跟口臭的,就是,别往心里去啊。」
「不会的,夫人。」
「嗯,那就好,大男人不介怀小事。」陆星儿给他个大拇指。
「谢谢夫人。」
邯二无奈地看着陆星儿离去的背影。
反正,夫人喜不喜欢他、攻不攻击他,这个周末他都是注定要给邯爷当沙包练拳头了。
陆星儿坐下後,直接看着欧阳凝问:「说吧,你为什麽要帮我?」
昨天电话里,她确实是要约自己出门的,但是今天早上,她又一通电话来,说要把时间提早,并且把陆念情的计画告诉她。
「我没有在帮你,我是帮我自己。」
「哦?」
欧阳凝苦笑。
「我知道,我是斗不过邯烨的,陆家也是,陆念情是不自量力才敢有这种想法。更何况,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思来想去,我欧阳凝还真做不下去。」
昨天她挂掉电话後,整个晚上都睡不着。
她想着,把这一片错付的感情,报复在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她真能安心过下辈子吗?
答案是不能。
她确实一度很嫉妒陆星儿,希望她能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但是害一个女人失去名节,被世人误会,她做不到。
她并不善良,她自己知道,否则昨天她也不会尝试这麽做。她只是,不想下辈子都在自己造下的阴影里逃不出去。
这一点,陆星儿也是明白的。
说真的,她其实还是看得起这个女人,敢做敢当。人无完人,她自己也是一个会害人的女人,虽然在她的角度她是在伸张正义,但凡事都有一体两面的吧。
就像,她也见不得舒心语过得舒坦一样。
「只是,我和你交换这个消息,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欧阳凝说道。
「条件?」
她开门见山就把筹码都给说完了才说条件,未免也太晚了吧?
「我希望邯氏可以和欧阳企业合作。」
陆星儿歪头想了一下。
「这件事,我可能没办法帮你。」她又紧接着说:「不是我不肯帮,而是我和邯烨早已答应过彼此,不会干涉对方的工作。所以这件事我能帮你的地方有限。」
但是,如果就这麽让欧阳凝走了,她也就错失一个能够对付陆念情的机会。
「我答应你,会和邯烨讨论这件事。」
欧阳凝点点头。
「这样就足够了。」
陆星儿摇摇头。
「这样当然不够。」
「不够?」
「欧阳凝,你不知道,跟咱们那位邯先生谈条件,是很伤精神的一件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身的那种:「所以,你必须再帮我一个忙。」
陆星儿靠近她耳边低语。
「什麽?」欧阳凝瞪大眼睛。「你疯了?这样别说要合作,邯烨会把欧阳企业直接毁掉。」
「不会,你放心,陆家的事,他说过由我作主,他不会干涉一分的。」
「这不一样,你这是以身试险,我可没把握能让你安全抽身。」
「我有就行啦,你放心,邯烨给我安排的人都是一百分的妥当,有他们在,我不会出事的。」这一点,她相当有信心。
「不行。」欧阳凝死不答应。「就是不行,什麽都可以,就这个不行。」
陆星儿点点头,一脸深明大义。
「好,我明白,不为难你。那欧阳企业合作的事,就当我没听过吧。」
「你!」欧阳凝没料到陆星儿会这麽奸诈:「你怎能过河拆桥?」
「你这桥都还没个影子呢,小姐,说过河拆桥也太严重了。我不过就是,有点以德报怨而已。」陆星儿无耻地笑了。
「你真的是,让人不敢置信。」欧阳凝头疼地扶额,她是给自己搞了什麽事啊?
陆星儿知道,欧阳凝这是不得不答应了。
她会让陆念情知道,什麽叫做「玩火自焚」啊。
-晕倒後60分钟-
陆星儿缓缓睁开眼,还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她在哪儿啊?
身体一动,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的双手高举过头,被人绑在床头,嘴巴还牢牢贴着布胶带。
不会吧?她真的被迷昏了?
欧阳凝!说好的做不下手呢?
她真想不到,这女人竟然是个双面间谍?!
陆星儿左看右看,只看出来这是个密不透风的房间,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就是床头那盏要亮不亮的昏黄桌灯。
fuck
shit
靠
阿离呢?邯二呢?
谁来救救她啊!